“啊?”萧可面露不解,“可是——”姐姐没有怀孕啊? “去吧,”萧刹推了推她。 萧可嘟了嘟嘴,一脸迷糊的出去了。 秦湘不急着说话,而是望向窗外,果然,很快的萧可便被放行。 她勾了勾唇。 他果然对她心软了。 “傅筹发现我不是公主了。”秦湘道。 “什么!”萧刹神色一紧,看着秦湘颈上的痕迹,“姑娘,公主说,若是姑娘出事,要属下不惜代价送姑娘离开。这府里我们——” 方才的情况若在急迫一分,他已经现身出来,带秦湘闯出去。 “不必,”秦湘摆摆手,“还没到那地步。” 如果她走了,那才是无可挽回。 “你最近不要出府去投递消息,”秦湘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伤痕,伤得其实比看上去轻得多。 她心情有些复杂,“姐姐稍微打探一下消息,就会明白——放心吧,傅筹还有用到‘公主’的时候。” 这一回,她真真切切,卑劣的利用了他的感情。 之所以能在完全劣势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是因为傅筹真的爱上她了,所以才不追究,甚至会替她在林申面前掩饰。 但就像她告诉他的,这条路,她只能这样走下去。 他从出生至今,笼罩的荒唐的谎言和阴谋,只会最终给他带来毁灭。 而她也有必须应该做的事,她的确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从第一次起,她就让萧可给她配了药。 她没有姐姐那样的坚定与强大,于是从一开始就杜绝了一切可能。 “漫儿,你喜欢这里吗?” 少年的容齐,带着期待与忐忑的注视着秦漫。 少女清丽的容颜清晰的印在他灰色的眼瞳中。 秦漫打量着眼前的宫殿,与寻常宫殿的奢丽崇宏大不相同,开敞的庭院中一条清溪蜿蜒,几间宫室错落期间,以曲折的朱漆回廊相连,四周草木清华,点缀着繁花如锦,幽竹千竿,仿佛世外桃源。 “这里的确很美。”秦漫点点头。 精致居所,处处透出设计者的灵巧心思,一草一木都恰到好处,天然的意趣与宫室和谐的融为一体。 若非明黄的琉璃瓦,这里看上去更像别馆行苑,而非皇宫大内。 原来冰冷森然,云诡波谲西启的皇宫之中,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漫儿,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他带着憧憬的神色问她。 “齐哥哥你是皇帝,要住在永阳宫的。”秦漫听懂了他的暗示,有些羞涩低下头,没有正面回答他。 容齐柔声道,“但是永阳宫不能种花草,而且也没办法建漫儿说的那样的书房和棋室啊。” 秦漫咬了咬下唇,低声娇软,“我怎么能住在后宫啊。” “那等国丧之后,”容齐走近她,牵住她的手,光华从他的眼底一点点透出来,灼灼的注视着她,“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到底是自己的亲事,秦漫不由得扭捏起来,双颊上染出两朵红云,侧过头竟不敢看他。 “好不好?”容齐拉住她的双手,少有的活泼的,满含笑意的凑过来,期待的问道。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垂着眼帘轻轻的一点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容齐清俊的眉眼顿时舒展开,绽出明朗耀眼的光华,带着无限惊喜,头凑近她几乎与她贴脸,“真的吗?漫儿,你真的答应了吗?” 秦漫看着他的笑颜,也忍不住笑起来,继而有些害羞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容齐乱在一处。 再然后…… 秦漫缓缓的张开眼睛,望着屋顶彩绘的天花。 那天后来是什么呢…… 对了,他亲了她,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他什么都不懂,衔着她的唇,又舔又咬,最后把她嘴都亲肿了。 她大脑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觉得脑子里着了火一般,胸口沸腾,热烈的情绪找不到出口。 纠缠的唇齿间,也不知道谁的呼吸更加滚烫急促,还固执的纠缠在一起。 然后…… “漫儿,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容齐郑重的承诺,“也绝不会像父皇那样,又那么多的妃子,我只亲近你一人,只娶你一人,绝不让你伤心。” 屋里生着炭火,身上盖着锦被,即使不过是一个东宫没有身份的侍妾,这里的环境比当初在西启冷宫中的时候,要舒服得多。 那时候的冬天真冷啊,不要说炭火,就一床破棉被,晚上有时候都不敢睡,害怕一睡就冻死过去。 后来,容齐送给了她一些东西,还有吃的,这才好过一些。 秦漫在锦被下舒展了一下四肢,将手掌轻轻的贴在小腹上。 这里虽然还感觉不出什么来,却已经有了一个小东西,一个惊喜的礼物。 她很少做梦,尤其是内功精深之后,长生诀会在夜里入睡之后自然的流转。 恐怕也是因为腹中这个小家伙,她才又梦见了多年前的旧事。 那是容齐刚刚登上帝位的时候,离现在差不多有四年了,那处宫殿,最后被容齐亲自命,亲自题字为长乐宫。 而她,却成了他的妹妹。 她都差点忘记自己是“容乐公主”了。 于是之后,成亲的事,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 即使容齐拖延了孝期,守了三年,但除服之后也没有再提起。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容齐大概就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他大概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努力过的。 直到苻鸢要让她到北临来,直到她听到了那段对话,直到她服下天命…… 今天的宫宴,最后不欢而散。 秦漫跟去的宫人说,后来黎王突然拿出了一份棋谱,说有哪家姑娘能解开棋局便让她做黎王妃。 这份棋谱正是拢月楼突然消失前,最后一张珍珑棋局。 这张棋谱在拢月楼挂了半个月,全中山城的人都解不开,甚至好多人都盼着西启公主解开棋局,好让他们见识一下。 黎王这样做,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刁难,况且,若真的谁解开棋局黎王就娶谁,当初怎么不见黎王愿意娶了西启公主呢? 一开始临皇还不清楚,还说让大家都来试一试,等有一位胆子大的大臣揭出此事,临皇这才明白过来,当场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所以,宗政无忧这大概就是当初师父所谓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不过,这件事显然透着蹊跷。 毕竟,若是没有宗政无忧自己点头,宗政殒赫不会张罗这件事。 而且先前也有传言,这次宗政无忧南下,中书监孙大人举家跟随同往,孙继周的女儿孙雅黎住在青州的黎王府,因为王府没有女主人,孙小姐一直替黎王管家,大概是要入主黎王府了。 显然,宴席上突然发生了什么,让宗政无忧临时改变了想法。 不过就现在来说,宗政无忧至今未曾掌控南境,而她也不再受天命之毒的挟制。 所以,宗政无忧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倒是西启的情况,不由她不上心。 近来无影楼派到西启的探子,不断有信回来,西启朝堂上动作频频。 先是派兵镇压了国内的叛乱,又加重了边防的守备兵马,入冬以后农闲,西启征发了数十万民夫修建河渠,修筑水坝用以灌溉,改善国内土地缺水带来的贫瘠,发展农业生产,同时水运毕竟快于陆路,在商业和军事上均有好处。 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如果真的做的好,真的可以从根本上改变西启的现状。 但却实在太急功近利了。 西启本就国力贫弱,这样浩大的工程,以及频繁的军事行动,只会让国家变得更加贫穷,民不聊生,内乱频繁。 她实在不明白容齐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的,容齐。 秦漫心里已经认定,这些动作是容齐所为。 苻鸢从来不在乎西启的民生,对朝堂内外的种种乱像,只要未曾危急统治,便视而不见,关心的大概只有每年的赋税而已。 她不知道容齐如何从苻鸢手中,拿回了掌政的权利。 ——实际上,苻鸢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未曾有功有德,如果不是皇帝的生母,不是容齐的退让,想要在西启的朝堂上掌控权柄是及其困难。 而容齐,如果不考虑其他,光就朝堂上而言,想要收回权利是很简单的事情。 她想知道的是,容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隋炀帝杨广修建京杭运河,吴王夫差掘渠联通沂济,均有功于千秋,却都失国而亡身。 她不知道容齐是否考虑到这一点。 ……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容齐垂眸按着琴弦,指下徐徐,琴声铮铮,低回宛转全是动人的情味。 清夜月明,残雪的幽光与月相映生辉,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记得她曾说过,虽千里之地,同一轮明月,便似相见,却不知漫儿如今可还愿意光顾这月儿一回。 皇宫之内,宫殿都燃着无烟的炭火,宫室内都温暖如春。 然而,就在皇宫,虽然时已入春,然渭水以北仍然是千里冰封的雪国。 他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否正确,毕竟对他来说,“以后”实在是一个缥缈而虚无的词语。 感到肺腑痉挛的痛楚,容齐从袖中掏出锦帕捂住唇。 咳嗽中伴随着上涌的血腥,从口中溢出,他竟然觉得已经习惯得麻木了。 “太后驾到——” 外间传来跪拜声,强压下不适,容齐擦拭了唇边的血迹,看了一眼手中的锦帕,任由帕子摊开在桌上,撑着桌子站起来。 “拜见母后,”容齐的声音由带着虚弱喑哑。 “近一个月来,北临之事为何不见进展?”苻鸢的目光扫过带血的帕子,目光微微动了动,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你有心政务,这是好事,一个男人自然应该雄心壮志,不该困在儿女私情之中,但是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心中要有数,不要忘了最重要的事。” 这话说的,倒像是全心为儿子打算的母亲,仿佛过去不是她将容齐架空,而是容齐自己耽于□□,不愿处理朝政;而如今又非容齐自己将朝堂掌控与手中,而是她有意放权。 “母后容秉,”容齐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谦有礼,耐心的做了解释,“大雪封路,如今实难与北临沟通,况北临近来因雪灾而内乱不休,陆路实在不够安全,运送去北临的物资,已被截了两回,故而朕才想水道更加快捷,况且,等到北临乱起,有此通路,也更加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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