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吧。”她挑了个和润玉一模一样的面具,看润玉站在一旁等她,并未出声制止,递给店家一小块儿银子,也不要找零。便将面具戴在脸上,开开心心的四处张望,“今夜没有宵禁,人间有颇多玩意儿,我带殿下四处看看?” “今夜已有安排。”润玉抬眼看向前方。 “燎原君?”邝露这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一对男女肩膀紧挨着,亲亲密密的走在一处,燎原君隐着身,紧跟在他们身侧。“那是……大殿下?”邝露声音微涩。 “正是。”润玉收回视线,不远不近的缀在他们身后。 “究竟是怎么回事?”邝露喃喃自语,自然不会得到答案。 旭凤不知从摊子上拿起个什么,递给锦觅,锦觅推开不要,别别扭扭了一会儿,到底是接在手中,两人手慢慢牵在一处,依偎在一起,和其他情侣相比,动作显然大胆了不少,明显情正在浓时。 邝露不由多看了几眼,发现除了跟在他两人身后的侍卫以外,还有一对情侣,一直跟在他们旁边,视线时不时从他们身上扫过。这对情侣看似在闲逛,视线四处扫动,打量的自然不仅仅是大殿下和锦觅两人,偏生看这两人时,眼神总会多停留那么一瞬。她是仙人,看人观物,靠的不仅仅是眼睛,自然容易发现这一点儿微妙的区别。 她仔细看去,那两人皆是凡人,跟踪人时,动作举止极为老道,倒像是特意培养出来的。 “有人在跟踪大殿下?”邝露第一反应便是询问身边的润玉。 “凡间争斗,无妨。”夜风微冷,润玉低头拢了拢袖子,漫不经心道,“跟踪大殿下不仅仅是凡人,你不要漏了形迹。” “您是说……” “饵已放出,就看能钓到哪条鱼了?”润玉抬眼,看到旭凤和锦觅说说笑笑的拐进了主街道旁边的昏暗小巷中。
第10章 旭凤遇刺 “我们跟过去?”邝露站在巷口朝里面看去。仅有巷口这一段儿被街上晕黄的灯光照亮,里面则是黑沉沉的,两只灯笼悬在道路尽处的宅院口,那两人提着一只灯笼,微弱的一团光晕正向那处靠近。 “不。”润玉四下一看,“跟我来。”他走进附近的一家客栈,冲掌柜要了间上房。 “一间?”掌柜视线从他身上游移到旁边的邝露身上,反复确认。 “一间,快些。”润玉一直感应着四周的动向,闻言不耐的用指头敲了敲桌子。 “这么急。”掌柜咕哝了一声,找出把钥匙,让小二把人带上去。 润玉微微颔首,脚步略快的跟在小二身后,向楼上的房间走去。倒是邝露脸颊发烫,不由庆幸自己还没取下面具。 上房是一内一外的套间,家具倒也齐全。两人方一进屋,小二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润玉袖子一甩,布上结界。 邝露有些拘谨的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低头变出茶具,紧张的冲沏起茶水来。 润玉在她对面落座,取下面具倒扣在桌上,接过邝露递过来的茶盏,略一沉吟,将水向空中泼去。水刚一泼出,润玉手掐法诀,一道蓝光射出,原本零散的水,聚成一个圆盘,悬在空中。润玉打出一道法诀,水镜微微晃荡,显现出人影来。 浅浅一层水光,呈现出来的景致纤毫毕现。镜中分明是旭凤的所在。 “殿下?”邝露诧异的看过去。 润玉整了整衣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端坐在这间陋室中,如同研究卷宗一般,认真看着水镜中的景象。 诺大的宅院中,旭凤提着灯笼,与锦觅一前一后走着。 “你要带我去哪儿?”大抵是这种仅剩两人独处的环境,让锦觅觉得不妥,她走了几步,迟疑的停下脚步,“我……我就要去苏州和苏公子完婚了。”锦觅原本还有些忐忑,话一出口,便越说越快,“父亲为我订的娃娃亲。难为苏家信守承诺,不在意我的名声,还愿意迎娶我。你……你也要快要大婚了,那位女子风评极好,肯定能够母仪天下。我们今夜能共游一场,已是万幸,今日一别,再也不要见面了。”她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低下头,眼眶已经红了。 她自然看不到旭凤的神色,这位人间帝王一动不动的站着,神色不断变换,终究坚定下来。 借着水镜旁观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邝露忍不住蹙眉,润玉只是勾唇一笑。 那边锦觅说完,驻足站了一小会儿,面带失落,转过身想往来路走去。她还未迈步,手腕便被拉住,原本悲伤的神色不由浮出点儿喜悦。 “跟我来。”旭凤拉着她便走,“去年此时我们相识,我尚欠你一盏凤凰灯。”他脚步很快,锦觅跌跌撞撞的跟着他半跑起来。 转过一道弯廊,走进一扇月亮门,锦觅便怔在原地。 这里大抵是花园的位置,湖水波光粼粼,树影婆娑摇动,令人惊颤的则是满园的凤凰灯。一个连着一个,犹如开在半空的凤凰花,映衬的园中一片光明。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每一个都是我亲手所做。”旭凤仰头看着满园灯光,“我只欠你一盏灯,你欠我满园灯。你欠我的,要还上一辈子了。” 锦觅凝视着灼灼光华的凤凰灯,忍不住笑,一面笑,一面流泪。眼泪顺着两腮不断滚落,她没有去管,喃喃道;“这是不对的。” “没有什么对不对。”旭凤扶住她肩膀,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拭去她的眼泪,“我只知道,我爱你,你爱我。此灯不灭,此情不朽。。”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锦觅抬头抚摸着旭凤的脸,手指微微颤抖,泪水仍不止歇。 “除了我,你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幸福。除了你,我不会娶其他人。”旭凤神色坚定,显然早已下定决心。 “婚约……”锦觅张口。 “我会补偿他们的。”旭凤将锦觅紧紧揽在怀中,轻轻亲吻她的鬓发,“明天我们就去见母后,请她赐婚。” 这两人以为屏退了侍卫,四处无人,拥在一起互诉衷肠,却不知有不少人隐身在旁。等到两人情正浓时,便见一支乌黑的利箭从旭凤背后直直射来,箭头寒光涌动,隐隐带着破风之声。 旭凤自然不曾发现,直到呼啸声近在身边时,他才抱住锦觅,仓促侧身。金属交击之声响起,旭凤急急回身,看到地上躺着只黑箭,一名黑衣人正仓促后退,另一人持剑追赶。两人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来人。”旭凤揽住锦觅,厉声叫道。 灭灵箭出现的瞬间,润玉便立即起身。他通过水镜看得清清楚楚,灭灵箭被燎原君挥剑击掉,那名黑衣人正是上次的刺客,他一击即退,并不关心暗杀的结果,显然是要引开燎原君。 “殿下,我去帮忙?”邝露看到刺客的瞬间,便要施法,却被润玉拦了下来,她只得问上一问。 “你不要现身。”润玉负手站在水镜前,观察其中动向。旭凤遇刺,四周的守卫悉数出动,护卫着旭凤与锦觅两人进到待客厅中后,除了少部分人四散守卫外,大部分人被派出去寻找刺客。 当初大殿下遇刺,天帝令燎原君守卫左右。这个消息,稍一打探便可知道。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人护卫大殿下?此事虽然隐秘,也并不难查清楚。大殿下向来不受重视,宫中仅有邝露一名私卫,她身为文职,并无战力,加之暂替大殿下布星,一应形迹都是清清楚楚的,并不能长久滞留人间。 与大殿下关系密切的洛湘府、花界,向来不管外界之事,若有人长久离开,轻而易举便可以打探到。 除此之外,天兵天将若要到人间,必须手持号令。天帝不曾下令,润玉也未曾下令。种种谋算推断之下,若有人想刺杀大殿下,只要引开燎原君,便仅剩无力阻挡的凡人了。 因此,旭凤这些人间守卫一无所获,略略松懈之时,忽然出现三名黑衣人,直接从空中跃出,结成阵势,手持利剑冲向旭凤。
第18章 当诛九族 润玉正站在水镜前,黑衣人刚一出现,他袖子一甩,一道流光冲入镜中,在旭凤与锦觅两人身周结下一道护罩。 那边厅堂中,守卫立即持剑冲过来,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些蓦然出现的黑衣人。旭凤将锦觅一把推到身后护住,赤手空拳就要迎战。 那三道剑光袭来,锦觅绝望的闭上眼睛。 恰是此时,润玉迈步跨入水镜,立即出现在镜中的位置。 护罩挡下这必杀一击,他袖子一甩,手掐法诀,烈烈火光击出,逼得这三人不敢硬抗,只能后退。 “你们是什么人?”旭凤惊诧不定。此时,侍卫一拥而上,将旭凤二人护在正中,利刃出鞘,对着这厅中忽然冒出的几人。 润玉微一侧头,盯着对面三人,冷声道:“你等即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他话音刚落,三朵红莲业火凭空浮现。 “火神殿下!”那三人惊呼,不约而同向外冲去。 “拦住他们。”身后的旭凤立即叫道。 润玉回身,目光一扫:“抱歉,此间之事,于尔等太过玄妙。必须让你们忘记。”他微一沉吟,广袖一挥,微蓝的波光四散而去。室内这些人,追出去的那些侍卫,被波光触及,神色都有一瞬的恍惚。等他们恢复过来时,只会记得先前行刺的黑衣人,室内凭空出现的这些人以及这番打斗,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这短短一瞬,润玉凭空消失。客栈内原本的水镜蓦然碎裂,留下浅浅的一地水渍。 邝露惊讶的上前一步,正不知如何是好,便听得耳边传来润玉的声音:“你且回天界。”她不再迟疑,从屋内瞬间消失。自此在这家客栈留下了:一对神仙璧人,乘风而去,凭空消失的故事。 此时的客栈老板,尚未编排出这套撞仙的故事。他正愁眉苦脸的应付着宫中羽林卫的翻查。 今日元宵,彻夜欢腾,除了七夕,就数今天的生意最好。 可是魏王遇刺,全城戒严,宫中羽林卫连夜出动,街上行人四散。好好的一个佳节,瞬间便不成样子。街道边打翻了无数货物,不少商贩跪在地上痛哭,稍一闹腾,便会被羽林卫抓起来。 羽林卫自城中呼啸而过,一路上人仰马翻。 宫中的太后娘娘,满头华翠,身着正装,端坐在主座上,捏着绣花的绷子,和下面满满当当坐了两排的贵妇们闲聊。 元宵佳节,宫中自然要张灯结彩,举办宫宴。 文臣武将那边,有振国将军招待。这些大臣们的妻女,便悉数由太后招呼。此时宴席已近尾声,太后便提前离了席,也省得这些官眷们拘束。 她刚一回宫,立即便有源源不断的官眷前来拜访,位份高的诰命们几乎悉数在座,这些华发苍颜的贵妇中,偏生夹着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紧挨着太后落座,时不时便言笑晏晏的凑过去和太后聊上几句。殿中原是一片祥和,忽然有四名羽林卫,未经通报,疾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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