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失去人气的屋内,站在窗边的人安静地合拢手写的诗集,端正地放回书桌原位。 “我该多读些诗。”屹立在书桌前的少女喃喃自语,“去书店里买一些……我有钱吗?” 好像没有,给实验室干活是纯粹的打白工。 她从前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那样的生活毫无问题?像个小傻子一样被人蒙蔽。 “亏大了。”山吹律理将碎发挽在耳后,耳麦落地,被碾成细细的粉末。 她拉开窗户,狂风吹起黑发,少女跃入暴雨之中。 电闪雷鸣之间,她赶去清算风雪下的罪孽。 “我欠果戈里一个人情。” 山吹律理对太宰治说:“魔人费奥多尔是果戈里的朋友,这是我放过他的全部理由。” 不出山吹律理的意料,她二进猫咖的事情果不其然被男朋友发现了,小气宰咪当场气成河豚。 “我不是为了撸猫才去猫咖的,也绝对没有野猫比你好撸的意思。”山吹律理举手投降,“被告申请十分钟辩护时间。” 法官气哼哼地点了点脑袋,一副我看你能找什么借口的表情。 “我在猫咖遇见了费奥多尔。”山吹律理顿了顿,“本来,我本来是想拎他的人头哄你开心的。” “本来?”太宰治抿着唇,不悦地说,“结果是律理酱放跑了他,然后坐在猫咖玩了一下午猫,还试图在我面前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恶,只要和魔人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他选在猫咖见面绝对是故意膈应他! 一只老鼠混在猫咖里也不怕被咬掉头,太宰治恶毒地想。 “我以为自己清理的很干净。”山吹律理纳闷,低头拍拍裙角,“真的还能找到猫毛吗?哪只猫猫这么能掉毛?” 不是毛的问题,是气味。 太宰治对山吹律理身上的味道出乎意料的敏感,但凡掺杂了一丝不妥,直觉都让他警惕。 他在自己女朋友身上嗅到了一种令他极其不悦的味道,又阴又冷又虚伪,活像一只不怀好意的老鼠留下的气味。 “律理酱为什么会放过他?”太宰治问。 他心里有很多答案。费奥多尔非常非常狡猾,假如是他主动在山吹律理面前现身,必定是找到了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太宰治从一开始就不指望有人能杀了费奥多尔。 他好奇的是山吹律理放过费奥多尔的理由,以及这只狡猾的老鼠对她说了些什么。 太宰治非常清楚地记得,山吹律理说过,她的理想型是“纤细柔弱性格忧郁的美少年”。 不巧,费奥多尔与这个标准也挺符合。 太宰治和他彼此相看两厌未免没有撞人设的缘故。 夺妻者,此仇不共戴天。 太宰治的脑洞一路开到山吹律理无法触及的领域,她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一向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费奥多尔,更不知道费奥多尔这朵茶里茶气的柔弱小白花也是一位小白脸种子选手。 两个男人险恶的交锋,钢铁直女无知无觉。 “为什么会放过他……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山吹律理斟酌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俄罗斯有个关系不一般的朋友。” “……没有呢。”太宰治微笑,“我好好奇,姐姐快和我说说吧。” 关系不一般的朋友,谁啊? 拔刀.jpg 迎着太宰治笑里藏刀的精彩表情,山吹律理大致讲了讲她和果戈里相识的过往。 太宰治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三人行的故事里,居然还有第四个人! 还是一个可能大概也许拿着白月光剧本的人! “果戈里是挺白的,但白月光是什么?”山吹律理疑惑,“是我又没有跟上时代吗?” 等下,她好像在恋爱教科书中看到过这个名词,白月光是指…… “白月光是初恋情人,是可望不可及如心中明月的那个人。” 太宰治不认识果戈里,但这不妨碍他脑内疯狂预警将这个名字写到通缉榜的最上方,加粗标红,狠狠画上两条黑杠。 “是这样吗?”山吹律理若有所思地点头,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能学到新知识,谈恋爱使人博学多闻。 “那就是说……”山吹律理恍然大悟,“太宰是我的白月光——唔,也对,你很白,很月光。” 月末钱包光光的小白脸,简称白月光。 “……什么?”太宰治脑内将果戈里五花大绑下油锅煎炒煮炸的小剧场后知后觉按下暂停键。 他眨了眨眼,像是不懂:“律理酱说什么?” “我的初恋情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山吹律理勾了勾太宰治的下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和果戈里有三年没见了。” 果戈里是一个将生命献给小丑魔术的艺术家,谈恋爱只会耽误他表演马戏。 “三年没见不是他没有威胁的理由。”太宰治非常有危机感地说。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降惜败于竹马——不对,如果他现在出现也算是天降。天降加竹马,就是传说中无敌的‘天马’,秒杀所有备胎男配的顶级男一号配置。” 太宰治振振有词:“律理酱都没有看过少女漫的吗?像这样的人不是最终男主就是超级BOSS,必须早早扼杀在萌芽里,永诀后患。” 他懂的好多,全是山吹律理的知识盲区。 资深少女漫研究学者,恐怖如斯!
第43章 位于横滨的Lupin酒吧, 是织田作之助每天都要光顾的地方。 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店内每晚只有他一位客人。 “虽然基层人员的工作十分繁琐,但真正忙碌反而是高层。”两位好友全部缺席, 织田作之助只能和擦酒杯的老板聊天, “太宰和安吾似乎还没能从加班中解脱。” “——所以我才说,想和织田作互换工作。”远远的, 从楼梯上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也想处理哑弹、情感纠纷、替附属公司的董事长太太怒撕小三……织田作的工作超有趣的, 和我换嘛。” “太宰?”织田作之助抬起头, 疑惑地问穿着黑色西装到来的新客人, “你今天不加班?” “拜托, 请不要这样问, 就像不加班是一件多稀奇的事情一样。”太宰治抱怨地坐下来,“明明加班才是罪恶!不能准时下班的工作都是地狱!我迟早要把森先生扔进地狱——老板,来一杯洗涤剂鸡尾酒。” “没有这种东西。”安静擦酒杯的老板放下白巾, 推来一杯加冰威士忌。 太宰治喝了口酒,肩膀松懈地趴在吧台上, 埋首臂弯, 一副被生活压垮的姿态。 冰块与酒杯碰撞,一时间Lupin宁静得只有黑胶唱片低低的声音。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 织田作之助拿着酒杯,冷不丁问:“你和山吹吵架了?” 埋在臂弯里的脑袋动了动,太宰治抬起头, 露出没被绷带遮住的那只眼睛, 幽幽地望着织田作之助:“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是你平时回家陪她的时间。”织田作之助淡定地说, “从你谈恋爱之后, 再也没在这个点出现在Lupin过。” 鉴于织田作之助是个厚道人,太宰治姑且认为他不是在谴责他的见色忘友。 “没有哦。”太宰治直起身,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冰球,“没有吵架,律理酱接了个跨省任务,今晚不在家。” “哦。”织田作之助懂了,“趁女友不在家的时候来酒吧,太宰终于也有经历这种事的一天了。” 饶是非常熟悉织田作之助的说话风格,太宰治也不由得噎了一下。 “律理酱才不会介意,她自己就很喜欢酒吧。”太宰治灌了一大口威士忌,他的酒量好得出奇,能把烈酒喝出冰水的效果。 “我明白了,你们没有吵架。”织田作之助点头,肯定地说:“是你单方面冷战了,而山吹根本没有察觉。” 太宰治戳冰球的手陡然停滞,刺骨的冷意从指尖钻进血肉,他扭头看向红发友人:“……织田作怎么知道?” 你是会读心术的卡密吗?他眼中写着这几个字。 “我们是朋友吧。”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说,“你表现得很明显。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现在应该在总部加班或者跑去骚扰安吾,硬把他也拉到Lupin来,而不是一个人过来喝酒。” “但你们也没有吵架,因为我今早见过山吹,她和平时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织田作之助斟酌着说:“况且,她不是会和人吵架的性格——你还活着,你们肯定没有吵过架。” 好有道理,太宰治完全找不到理由反驳。他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如山的铁证! “吵架也不一定发生流血事件。”太宰治嘴硬。 “我记得你说过,山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织田作之助很认真地分析,他自己是个思维清奇的人,很能get神逻辑的脑回路。 “我想她并不知道冷战也是吵架的一种。如果你不和她说话,她可能单纯觉得你吃了哑药或者口腔溃疡,完全不会想到冷战上去。” 太宰治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治疗口腔溃疡的西瓜霜粉末:“……这是律理酱出差前给我买的,特别叮嘱我看说明书服药,不要一口气吃完。” 他单方面和女朋友冷战,女朋友却还想着他的口腔溃疡,这样一想太宰治真是个渣男。 “所以,你单方面冷战是为了什么?”织田作之助放下酒杯,猜测道:“为了白嫖一瓶西瓜霜?” 很有可能,织田作之助记得太宰治与山吹律理相识就是因为白嫖。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竟有一丝丝别样的宿命感。 “倒也不至于如此。”太宰治竭力挽回自己的声誉,“我好歹是港口Mafia的干部候补,还没有落魄到和女朋友冷战换口腔溃疡药的程度——在医疗部拿药是可以报销的,织田作认为我会给森先生省钱?” 确实,织田作之助一下就相信了太宰治的说辞。 他逆子人设一向很稳。 织田作之助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他安静地喝酒,由好友自行决定要不要一个树洞。 “前几天,”太宰治放下酒杯,几经犹豫后选择向朋友倾诉,“律理酱在猫咖遇见了特意等她的魔人费奥多尔。” 织田作之助:“那家被你拉黑闹脾气的猫咖?” 太宰治:“……对,那家被我拉黑闹脾气的猫咖。” 缘,妙不可言。 “我确定律理酱从前不认识费奥多尔,她之前还说碰见他就拎人头回来哄我高兴。”面对织田作之助不解的眼神,太宰治解释一句,“近期的加班都拜费奥多尔所赐,我对律理酱抱怨过。” 因为心疼男朋友被黑心资本家加班拖垮身体,年轻的山吹小姐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不愧是她,简单粗暴的武力至上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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