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忍打破眼下过分美好的静谧,艾尔海森的回应也很轻。 我摁住他仍在替我擦拭的手,转过身去看他。我犹豫了两秒,说:“我以后不会再单独见卡维了。”顿了顿,“我不想惹你不开心。” 艾尔海森垂下眼,说:“本质上是我自己的心态出现了问题,该调整的是我,跟你们没有关系。” 他停顿了整整半分钟之久,接着说道:“爱情不应是共生有机体的结合,而是独立个体的结合。若是这段感情需要牺牲其他社会关系来供养,那也注定走不远。” 认真听完艾尔海森的这番话,我静静问:“既然你能想得这么透彻,今天我跟卡维在一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过来找我们?” “我在给你选择的机会。”艾尔海森说。 “什么意思?” “你可以选择是去还是留,毕竟你是自由的。” “……” 我松了口气,有些无语地瞪住他:“我本来以为你挺聪明,结果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爱钻牛角尖。” 艾尔海森眉角一抽:“?” “什么去啊留啊的,你是不是傻?动动你那灵光的脑子好好想想,我现在身上烂摊子一堆麻烦事也一堆,我走得掉吗?”我没好气地说,“璃月有句俚语,叫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除非我能一辈子躲在外边儿不回来,但你觉得这现实吗?” 饶是一贯擅长辩论的艾尔海森都被我这通机关枪似的发言怼得无语凝噎。 我深深吐出口气,好容易缓过来之后,又蹦出一句:“更何况,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 刚一说完,我又觉得有些没底气。毕竟看艾尔海森那个样子,无念无想无牵无绊悠游自在,我早点滚蛋说不定他还能过得更好。 当然,我是不可能滚的。 就算是滚,我也要把艾尔海森打包带上一起滚。 我可懒得管那些个什么独不独立束不束缚的,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可以讲。 我伸手扯了扯艾尔海森的衣袖,凶巴巴地说一句:“你靠近一点。” “怎么了?” 嘴上虽然这么问着,艾尔海森还是照做了。 就在他靠过来的瞬间,我伸手勾过他的脖颈,仰头吻了上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用自己的嘴唇贴了贴他的,片刻而已。 “……” 艾尔海森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亲昵撩得有点儿懵。 我没敢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为了缓解不慎落入尴尬的气氛,便拿起他刚刚用过的杯子,把里面剩下的半杯水喝完。 在仅仅点了一盏落地灯的昏暗室内,我那两声吞咽显得无比清晰。 艾尔海森定定地盯住杯沿上被我俩的嘴唇先后覆过的位置,半晌,他叫我一声:“安妮塔。” “怎么?” 艾尔海森闭了闭眼,轻轻吸了口气,呼吸却仍是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俯身凑近,一手摁住我的后脑勺,一手捞过我的腰际,将刚刚那个因过分短暂而显得有些不真实的亲吻进行了下去。 他的手指在我腰间无意识地游移了两下,不久前才被我刻意系紧的腰带便再一次散乱开来。 艾尔海森结束了这一正式而绵长的亲吻后,缓缓与我拉开几寸距离。他垂眼,盯着我不慎散开的衣襟看了半秒,替我把浴袍重新穿戴整齐。 他努力平复住呼吸,哑着声音说:“不早了,去睡觉吧。” 我愣愣地点点头,脑子却仍在嗡嗡作响。 我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腰带,僵硬着身子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门边,却又顿住。 “要不。”顿了顿,我小心翼翼地问,“……一起睡吧?” “……” 艾尔海森正要走向厨房接水的脚步忽然一顿。他转身看我,神情复杂:“你说什么?” 我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不由撇过脸清清嗓子,硬邦邦地补充道:“男女朋友睡同一张床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见他半天不说话,我终于恼羞成怒,提高声量喊一句:“大不了把你房里那床被子抱过来,咱俩各睡各的,这总行了吧?” 最后,艾尔海森确实从客房搬到了我卧室来,也确实把自己的那床被给带了过来。 一米五宽度的床,平行着叠了两个被桶。我跟艾尔海森各裹各的被子,中间好似被划分了楚河汉界,谁也不得逾越。 好像两具尸体。 还是被十字架钉住手足的尸体。 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我出于试探喊一句:“艾尔海森,你睡了吗?” “快睡了。”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清晰有力不含倦意。 我:“……” 我:“那好吧。” 我本已放弃了交谈的念想,不料身边忽然传来扑簌簌的声响。艾尔海森掀开被子的一角,伸出一条手臂,把掌心垫在了后脑勺和枕头之间。 “明天我要去一趟奥摩斯港,可能要在那里待一段时日。”他说。 “奥摩斯港?” “嗯,前阵子教令院在沙漠被劫了一批货物,听说东西最后流到奥摩斯港去了。”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包括风纪官和聚砂厅在内,整个须弥的安防系统都在联合追查此事。 但我更在意的是,追查遗失货物和艾尔海森的职权并无重合之处,他更不是会贸然给自己没事找事的人。 艾尔海森补充一句:“那件东西跟虚空和知识有关,你应该能猜到具体是什么。” “又是罐装知识?”我反应很快,“罐装知识的走私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让风纪官去查不就够了,何必大动干戈。” “这次的罐装知识,和神明有关。” 和神明相关的知识。 这几个关键词总能勾起我一些不好的回忆,比如我那因深感自身境界之狭隘而寄希望于神明的父亲,又比如,正在暗中推行造神计划的教令院。 我沉默一会儿,翻个身,看向艾尔海森的侧脸:“正好从下个周开始,我就不在家住了。根据大贤者的命令,在计划推行到下一阶段之前,所有研究员必须全封闭共事,以免情报泄露。” “嗯。” 艾尔海森简短地应一声,便没再说话。 正当我以为艾尔海森打算睡了的时候,他忽然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有力的臂弯搂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捞进了他那只被桶里。 “……” 我被他紧紧钳在怀里,动弹不得。他身上很热,再加上那床隔绝了夜间冷空气的棉被,没过一会儿我背上就冒出了密密的汗来。 于是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艾尔海森又紧了紧箍住我腰线的手:“快睡觉。” 我:“可是……” 艾尔海森:“?” 我:“你压到我头发了,很痛。”
第31章 次日,送走艾尔海森的我刚一踏入教令院,便被几个横窜出来的学生拦在了半道上。 他们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冲我说了好一通废话,在我被吵得头脑嗡嗡作响险些忍无可忍之时,终于有个模样看起来颇为沉稳的女孩子站出来推开了他们,转头向我发问: “安妮塔教授,您听说了吗?德利亚贤者被带走了。” “被带走?”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是啊,现在贤者办公室里全是在搜查物证的风纪官,究竟出什么事了?” 闻言,一头雾水的我放下手提箱就往德利亚贤者的办公室赶。 按理说贤者他下个周就该离开教令院功成身退了,上回见面时,他甚至都跟我聊起了退休后去璃月养老的计划。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风纪官抓呢,没道理啊。 正如学生们所言,德利亚贤者的办公室门边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我好容易在人群中挤出条缝隙钻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群在办公室里翻箱倒柜的风纪官。 我随手拉住离门口最近的那人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风纪官先是看了看我拽住他衣袖的手,又看了看我面色不善的脸孔,随后机械式地答道:“经因论派内部举报,德利亚贤者涉嫌与最近的罐装知识走私案有关,我们是来调查相关物件的。” 德利亚贤者?走私?内部举报? 这通漏洞百出且全无逻辑性的发言差点儿把我逗笑了。 我好容易憋住笑意,好整以暇地盯住他,反问:“你的意思是,贤者他在退休前一个周还在想着怎么从教令院狠捞一笔养老金,甚至不惜把自己折腾到发配沙漠名誉尽毁的地步?” “说这些没有用,我们全凭证据办事。” “证据?” 说完,风纪官用手指捏住张文件递到我眼前。 文件上用德利亚贤者的笔迹清清楚楚地记录了院内遗失的罐装知识的编号和对应流通渠道,与各个镀金旅团的往来记录也罗缕纪存。 作为贤者的亲传弟子,我对他的字迹再清楚不过,那一笔一划间犹如刀锋般锐利的转折很难被人模仿。 虽说我对院内那些身居高位者大多没什么好感,但德利亚贤者确实算得上这片迂腐土地上难得一见的向阳而生之人。 比起眼前看到的所谓的事实,我更倾向相信自己长年累月的感受和判断。 我从那份文件上抬起眼,冷声问:“赛诺大风纪官在哪里?我要见他。” 对方面无表情地回答:“大风纪官正在外出执行任务,不在院内。安妮塔教授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向阿扎尔大人反应,毕竟抓人的命令是他亲自下达的。” 说完,那名风纪官便不动声色地拂去了我拉扯住他衣袖的手,转头继续对着排列在书架上的资料和书本翻动来去。 见他态度如此,我也意识到多说无益,便推开人群往升降梯的方向走去。 待我登上顶楼,却被阿扎尔大贤者拒绝了会面请求,他只叫助手塞塔蕾出来替自己传了句话。 他说,与其耗费精力去关心一个戴罪之人,不如全身心专注于眼前的工程计划。 接下来的一周内,尽管我每天都卡在早中晚人员流动性最大的时间点去风纪处报道,却还是没能和赛诺打上照面。 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他正在做些什么。堂堂大风纪官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陷入失联状态。 “安妮塔教授,从虚空数据库导出的C6文件已传送完毕,麻烦您核验一下。” “知道了。” 我没精打采地应下一声,一手端着滚烫的咖啡杯,一手在仪器上飞快地敲代码。 这座位于山洞深处的秘密工坊还是我先前来时的样子,阴暗且压抑。唯一不同的是,上回被大贤者和多托雷下令暂避的院内学者们都出现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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