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艾尔海森脸色一变,我立马提起派蒙的衣领把她拽进厨房。 “嘘。”我用手捂住派蒙的小嘴,悄声说一句,“艾尔海森脾气不好,可别再继续招惹他了。” 派蒙先是不信,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凛,冲我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我猜也是,毕竟他明明自称‘文弱的学术分子’,打起架来却比谁都狠。” 我憋着笑意,垂眉敛目做出一副柔弱哀婉状,叹息道:“是吧,他可没少欺负我。” “可是我刚刚看他好像很听你的话呀。” 我又叹息一声:“那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有你们在嘛。” “我就知道!可恶的艾尔海森!”单纯的派蒙立马捏起拳头跺起脚,气鼓鼓地说道,“可不能太由着他了,安妮塔,你明天跟我们一道走吧。” “你真愿意带我走?” “真愿意!” “旅行者不介意?” “……应该不介意!” 听到这话,我竭力忍住笑意,把头一点,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好,我考虑考虑。” 谁能想到,原本只是抱着逗弄派蒙的心态随手画下的大饼,第二天竟真的被我自己咽进了肚子里。 前一天,我们四人用完晚餐后,艾尔海森便被我一句“接下来就是女孩子的时间了”给强行赶了出去。 我用玻璃杯倒了三杯柏娑酒,回身望了眼少女模样的旅行者和加倍迷你的小派蒙,想了想,还是将另外两杯酒换成了日落果汁。 我小口小口地抿着酒,听派蒙滔滔不绝地说起她们旅途中的见闻。 我听她说起蒙德的风魔龙,又讲起璃月仙人的传说,最后她跟我谈起在稻妻对抗神明的艰险和刺激。尽是些波澜壮阔引人入胜的故事,伴着辛辣中不乏甜香的酒液,没过一会儿便使我微醺。 派蒙问:“安妮塔,你醉了吗?” “不,我酒量很好。”我说,“我只是在思考该如何从你们刚刚讲的故事里挖掘课题素材。” 派蒙一脸无语地说:“我现在可算是能理解你为什么能受得了艾尔海森那家伙了。” 在这三言两语的功夫里,我并未忽略一旁欲言又止的金发少女。 我替派蒙续了一杯果汁,目光虽然紧盯着玻璃杯的刻度线,脱口的话语却是对着荧说的。 “你似乎有问题想问我?” 少女不善言辞,缓慢眨了下眼之后,便又将求助似的眼神投给正准备把小嘴凑到杯口边的派蒙。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派蒙堪堪刹住解渴的欲望,换上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冲我问道,“安妮塔,教令院以前进行过改造人实验吗?” 听见这几个熟悉的字眼,我端着酒杯的手不由轻轻颤了颤,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先后与阿扎尔和多托雷进行过的那些对话。 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和旅行者在雨林里进到过一处洞窟,里面住了许多……虽然有着人类模样却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的生物。” 顿了顿,派蒙挠挠头,继续说道:“我们带着提纳里去过那儿,提纳里说他们确实是人类没错,但已经完全丧失了智能,还见不得光,所以他只能暂留在附近再做调查。他说他对教令院内部的事情远没有你知道的详细,所以特地让我们来问问你。” 我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沉默良久,叹出口气。 “看来明天我确实不得不跟你们走一趟了。”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这回,开口说话的是荧。 我想这个小姑娘远要比我想象得更聪明,若是空有一身武力,还不足以令她在这段危机四伏的旅途中一次次化险为夷。 所以我不隐瞒,把头一点:“不出意外的话,我爸妈都是当年的实验参与者。” 此言一出,饶是伶牙俐齿的派蒙都哑然在当场,半天接不上话。 出于种种不可抗因素,最后的结果便是,次日天方才蒙蒙亮的时候,我便与荧和派蒙一道朝着雨林深处的神秘洞窟进发了。 然而,我直到走出须弥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这一趟走得太快太急,甚至没来得及给艾尔海森打声招呼。 派蒙却用一句话及时拦下了我回程的脚步:“放心吧,我走的时候替你往艾尔海森的门缝里塞了字条,他应该不会太担心的。” 听她这么说,我便彻底放下心来,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一小时后。 一如既往卡在七点半到七点四十五这一区间睁开睡眼的艾尔海森对着天花板呆了两秒,待到意识回笼,才起身下床走出卧室。 他先去厨房烧起一壶热水,又去浴室冲了个凉,尔后把浴巾搭在颈间重新走回厨房,泡起一杯浓淡适宜的苦茶。 八点整,该是送报员将每日早报投进门口信箱的时间点,于是他一手端着热茶,一手推开房门取来报纸,尔后粗略地浏览着今日头条,用肩膀重新将门关回去。 途径玄关的时候,他脚下的拖鞋却在木质地面上踩出了沙沙的声响。他察觉到异样,垂眼,便在地板上看见了一张被自己的拖鞋踩住半边的纸条。 他将报纸随手放在鞋柜上,俯身将纸条拾起,再展开一看: 【艾尔海森,很不幸地告诉你,你女朋友已经决定跟着我们跑路啦。 友情提醒:比起伤心难过,你还是赶紧改改你那惹人生气的臭脾气比较好。 ——派蒙留】 艾尔海森看着落款处的派蒙自画像,虽然潦草,却将她那副小人得志式的叉腰动作描绘得活灵活现。 于是,他端着茶杯,陷入良久的沉思。
第38章 正值教令院大洗牌时期,不仅分院贤者之位空缺,研究部门也人手不足。 向我问起提纳里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总说,以提纳里的资质和人品,屈居于道城林做个微不足道的巡林官属实屈才,还是尽快说服他回教令院任职比较合理。 然而我很清楚,劝提纳里回教令院的难度并不亚于劝艾尔海森出任大贤者。 在某种意义上,这两人是很相近的。非要用言语形容的话,我想,他们都是对生命力一词怀有独到见解的人。 生命力的本质就像盘曲于泥土之下的古树树根,是安静而沉默的。 在提纳里的身上,它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是一种平静随和的心态,是一种对自身价值以及对社会规律的认知。 比如现在,比起适逢其会去教令院争个一官半职,提纳里更宁愿默默无闻地替自己深爱的国家直面并解决那些潜在的威胁。 雨林深处方才下了一场暴雨,绿意饱和,土地泥泞。 来不及寻找避雨处的提纳里正在狼狈地甩着自己的头发和耳朵,没工夫第一时间招呼我们。 认识提纳里这么多年,我鲜少见到他这幅窘迫难堪的样子。失笑之余,我随手递给他一条帕子。 我逗他:“你都和雨林打过这么多年交道了,怎么还能不记得随身带伞呢。看,被淋成落汤狐了吧。” 派蒙听见“落汤狐”之后笑得好大声。 提纳里把眼一眯,接过我的手帕随手擦了擦头发和脖子,郁闷道:“当然没有忘记,只不过我的伞早就被山洞里那些人拿去拆解当玩具了。” 说完这句,他目光一凛,转头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我:“不说这些了,我想你最近应该也很忙。我先带你去山洞里看看吧。” 虽说从外观来看,提那里所说的山洞确实是一座开在小山底部的半圆形的口子,然而进去之后,穿过几条迷宫似的甬道,便会发现内部别有洞天。 提纳里蹲下身,用草元素力触碰那几根匍匐在地上的粗壮藤蔓。 原本枯萎的藤蔓一经活化,便迅速抽条发芽,同时向四周扭曲伸展开来,露出原本被遮挡起的通往更深处的木质长梯。 “梯子不稳,下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提纳里提醒了一句,头一个踩上木梯,缓缓攀爬下去。 地洞下的空间十分宽阔,唯一的照明工具是角落里的一处篝火。 将熄未熄的火光只能将将把视界照亮个大概,我似乎看见了三两顶泛黄的帐篷,还有一座垒得很高的柴火堆。 “火是我生的,木柴也都是我砍的,他们有夜视能力,不需要照明。” 接着,提纳里模仿暝彩鸟呼朋引伴时的鸣叫吹了几声尖利的口哨。 哨音打着旋儿渐渐消散于湿热的空气中,周围静了整整半分钟,终于从帐篷里传出来几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派蒙瑟缩在我和旅行者身后,压低声咕哝一句:“明明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我还是觉得这里的氛围好可怕。” 她话音刚落,从三个帐篷里便各自冲出一道细长的黑影。 定睛一看,那些影子都是骨瘦如柴的人,各个衣不蔽体,神情木讷。 其中一个还挥舞着一根拐杖似的东西,见此情景,提纳里叹口气:“那是从我雨伞上拆下来的。” 我:“……” 虽说他们的动作就好似围绕着铁锅炖史莱姆时手舞足蹈的丘丘人,幅度极大,却并不具备攻击性。 或许是已经熟悉了提纳里和旅行者的缘故,他们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友好的示意,各自将从雨伞上拆解下来的部件往我们眼前递,献宝似的。 失控发生在他们看清我面孔的那一刻。 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手指住我的脸,双双浑浊的、被眼珠撑得几乎看不见眼白的眼睛瞪得仿若铜铃,嘴巴也夸张地高频开合着。 不一会儿,其中那个拿着雨伞柄的家伙便暴起发难,猛地抄起手里的物什朝我狠狠砸过来。 伴随派蒙的惊呼,荧迅速抽出单手剑替我接下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柔软的金发掠过她向我斜来的侧颜,流转着剔透光华的眼眸缓缓流露出担忧的情绪。 “我没事。” 我摁住少女薄而平直的肩线,越过她向前走去。 我用手反向指住自己,冲那些暴走的改造人发问:“你们认得我这张脸吗?” 我这一走近,他们纷纷抱头蹲下,细瘦的身体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他们大脑里的运动性语言中枢已经被人为破坏了,你们是没办法交流的。”提纳里沉吟道,“对你的反应更类似于一种条件反射,说明针对他们大脑皮层的改造是有目的性的,至少经由运动区和感觉区的神经传导被有意保留了下来。” “除此以外呢?” 提纳里叹口气:“由于没法把他们带出山洞做进一步研究,我目前掌握的情报也十分有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体内含有柯莱曾经被注入过的魔神物质。” 派蒙当即反应过来:“可恶,又是愚人众那群家伙。” 义愤填膺的发言被她堪堪刹在嘴边,小派蒙忧虑地看了我两眼:“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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