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赛诺和提纳里也先后在纸上签了字。 向来寡言的赛诺在签完名后,竟难得主动地对我说一句:“出于工作的原因,我在坊间听闻过不少小道消息,我先试着整理一份个人认为适合去新学院任教的人员名单,最迟下周给你。” “对了。” 提纳里也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赛诺道:“下个月我们不是要去一趟蒙德吗?你正好可以帮安妮塔问问丽莎学姐的意见。” 我有些好奇:“你俩怎么会突然想起去蒙德?” “下个月是蒙德的风花节,柯莱想趁此机会去那里见见老朋友。上周赛诺向院内递交的调休申请批下来了,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所以我们打算一起陪她去一趟。”提纳里解释道。 “诶——”我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揶揄道,“提纳里,你真的好像个贴心妈妈哦。” 听我问起柯莱的近况,提纳里轻轻叹息了一声,说自打在化成郭与修养身体的我待过一段时间之后,柯莱的心就被带野了。这不,小姑娘身体刚一痊愈,便满脑子想着从林间出走,怎的都关不住。 提纳里的这些话使我想起自己在提瓦特东奔西走的经历,便不免哀怨地瞄了艾尔海森一眼,心底还在悄悄记挂着那场泡了汤的海灯节之行。 艾尔海森就坐在我右边的位置上,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微微朝我倾过身,在我耳边低声说一句:“明年一定带你去。” 我把眼一眯,与他咬起耳朵:“一定?” “一定。” …… “咳咳。” 一阵不属于我和艾尔海森的清嗓声响起在耳畔,我转过头,只见提纳里仍保持着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盯住我们看。 他笑道:“包厢总共只有这么大,可别怪我们三个听墙角哦。” “说起来。”赛诺停下转笔的动作,将钢笔合于掌心,抬眼看向艾尔海森,“抱歉,线香花火那件事是我疏忽了。后来我去调查过,那个稻妻商人卖的都是假冒的长野原烟花。” 刚从稻妻回来的卡维敏锐地捕捉到盲点:“线香花火?” 赛诺:“嗯。” 艾尔海森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制止,赛诺便将他托自己在奥摩斯港买“能在须弥城合法燃放的烟花”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 卡维沉默,尔后震惊,最后爆笑。 “所以,艾尔海森花大价钱买来哄安妮塔的道具其实是一堆哑炮?”说完这句,好容易缓过气来的卡维掩住半边脸,笑得更是大声,“难不成这家伙还真是浪漫绝缘体?连老天都要和他作对。” 提纳里也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他看向我:“关于这一点,最有发言权的不该是艾尔海森的女朋友吗?” “哈?” 猝不及防被拎上话题中心的我眨巴眨巴眼。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的艾尔海森却开口了。 他说:“不是女朋友。” “……?” 这下,不仅是我,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艾尔海森垂下眼,抬起搭在膝头的手,在桌下握住了我的。 他将五指插入我的指间,再缓缓收紧,与我十指相扣。 再掀起眼皮时,艾尔海森那双眸中的绿意被灯影吻得更浓,退却了几分冷意,现出了几分柔和。 他静了半秒,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 “是妻子。” -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边为我即将提交给小吉祥草王的计划书出谋划策,一边与我清茶淡话、不着边际地闲聊二三。 我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兴许是灯影太过温柔,明明没有喝酒,我却有些微醺了。 恍惚间,宛如沙漏被倒置,时光如细沙般向着过去的坐标悄无声息地倒退。 曾几何时,在我们还穿着教令院学生制服的年代,我们在帽檐上顶着不同学院的徽章,心怀各自的抱负和主张,却在这间小小的酒馆齐聚一堂。 在这儿,我曾往侍应开下的单据背面描摹过卡维的建筑图纸,曾把赛诺从野外挖来的稀有矿石举过头顶对着灯光打量,曾指着提纳里带来的须弥动植物大全将他与画上的沙漠耳廓狐细细比对,也曾不小心往艾尔海森搁在酒桌旁的大部头上泼过柏娑酒。 朝来暮往,故人不散。我看着眼前那一张张仿佛会永远年轻的面容,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安妮塔?” 卡维的一声轻唤令我如梦初醒。 我晃晃脑袋,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的钢笔早在笔记本上洇开了一片青色的墨印。 “是不是困了?”提纳里关切地问我,“要不让艾尔海森带你回去休息吧。” 赛诺看了眼挂钟,略一点头:“散了吧,确实不早了。” 艾尔海森用掌心轻轻覆住我压着笔记本纸页的手,低声问:“回家吗?” “不……” 含有否定释义的音节甫一脱口,连我自己都有些愣住了。再一抬眼,便对上了他们在茫然中含进几分关切的注视。 卡维弯起那双红宝石般的眸子,笑眯眯地问我:“怎么了?” 我合上本子盖起笔,摇摇头,轻声回了句“没什么”。 想了想,却还是没忍住补充一句:“只是觉得我们五个人很久都没有像这样凑齐在一桌上了,有点怀念。” “……” 他们面面相觑了半秒,纷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来。 提纳里扶住额角,叹息一声:“真没想到,安妮塔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赛诺倒是支着下巴思忖了许久,认真答道:“我们下个月底就能从蒙德回来了,到时可以再约。” 卡维恨铁不成钢似的眯起眼:“喂喂喂,这明明是个调侃安妮塔的好机会,赛诺你未免也太耿直了吧。” 他们的谈笑声在耳畔活泼泼地传开,我垂了垂眼,反握住艾尔海森温热的手,静静地笑了。 我先是看向随手打理着耳朵的提纳里,再看向抱起双臂专心致志思考槽点的赛诺,最后看向因没喝成酒而不得尽兴的卡维。 人之在世,得友如此,何其有幸。 “约好了哦,还要再见面,再见很多很多面。”顿了顿,我补充一句,“当然,君子之交淡如水。至于酒钱,咱们还是各掏各的。”
第52章 筹备新学院并非易事,师资、场地及基础设备设施等等,所需的人力物力折合成资金计算,是一笔相当不菲的数目。 为了使自己的计划更有信服力,我花了很长时间打磨那份准备提交给小吉祥草王的方案书。 艾尔海森虽然对我临近预产期却成天维持高强度工作的状态颇有微词,但也心甘情愿为我担负了不少跑腿工作。 我交给艾尔海森的任务并不是单纯的跑腿,而是让他按照我拟定的任教人选名单和联名人员名单一个个找人谈话。然而艾尔海森并不擅长沟通,他在教令院的人缘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在墨守成规的教令院内开设教授艺术和实用技能的新学院本就是一项冒险且大胆的尝试,愿意在联名书上签字的学者,要么是看重我的面子,要么是看重他代理大贤者的头衔。 一个月后,我向提瓦特各地寄去的邀请信陆续收到了回音。收信人都是我过去在外研究时结识的名流人士,他们大多对我的想法表示支持,并向我举荐了许多愿意远赴须弥任教的合适人选。 前期工作准备完毕后,我向小吉祥草王提交了一份会议申请,邀请她与各位分院贤者齐聚一堂,正式商议此事。 没成想,会议前一天,我却失眠了。 为了能在第二天保持充足的精力,我一过九点便早早躺上了床。我在床头点上安神熏香,一边感受腹中的胎动,一边轻阖上眼。 木芯噗嗤作响,融在玻璃罐中的白色香烛散发出温和的椰奶气息,却无法舒缓我紧绷的神经。 预备在明日发表的陈辞好似走马灯般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地晃过去,越是反复,我便越觉得自己的稿子漏洞百出。 艾尔海森进来卧室时,我正趿着拖鞋准备出去。猝不及防与我打了个照面,他微微一怔,看向墙面的时钟。 “十点了,怎么还不睡?”他问。 我苦笑一声:“睡不着,总觉得方案还得再改改。” 艾尔海森将出口堵了大半,挺着大肚子的我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从他与门框的缝隙间侧身闪出去,便只能耐心地等他主动退身让开。 艾尔海森却没有退让的意思,反倒向卧室内走近一步,将门合在了自己身后。 他牵住我的手,把我带向床边,顺手将被我熄灭的熏香重新点上。 “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小声咕哝一句:“毕业答辩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过……” “明天我也在,不用紧张。”艾尔海森替我松开低低束在肩头的马尾,轻声道,“除了新上任的明论派贤者,其他几位分院贤者那里我都提前打过招呼了,想必不会太为难你。” “……嗯。” 我与艾尔海森坐在床沿上,他用手指替我梳理着早已垂到腰窝下方的长发,接着用指腹轻摁我后脑上的穴位。 他的神情淡漠,动作却轻柔。在他过分熟练的侍弄下,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给我念故事吧?” “好。”艾尔海森答应得很快。 趁他去书房找书的功夫,我掀开被子,重新在床上躺好。半分钟后,他跟着坐进被子里,把靠枕立在床头,后背倚上去。 我安心地闭上眼,耳畔随即响起艾尔海森平淡且毫无起伏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在旧蒙德的城堡里,住着一位美丽善良的公主。公主有一头黄金般明亮耀眼的金发,蓝色的双眸宛如波光粼粼的海面……” 念到这里的时候,艾尔海森有些别扭地顿了顿,将书往后连翻了好几页,像是在犹豫还要不要把这个在他看来既无聊又荒谬的故事继续读下去。 我憋着笑,出声催他:“然后呢?” “……” 艾尔海森沉默了两秒,重新将书翻回最开始的那页,从中断的那行开始接着往下念。 “这天是公主的成人仪式,前来求亲的贵族青年数不胜数,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夜就要被父皇许配给其中一位她过去素昧谋面的男人。公主心有不甘,却无力反抗,只能趁着夜色只身躲进夜深露重的花园中。” “她心情郁郁地散着步,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园丁们精心侍奉的玫瑰园里。‘呱呱’——她听见响动,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边正趴着一只……青蛙。” 艾尔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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