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别扭扭地扔下一句“来都来了”,接着从钱包里摸出两枚五百摩拉的硬币,跟摊主换了两只彩色铁环。 我站在用红色粉笔划出的界限之外,略微估算了一下与目标物的距离,尝试着平行甩了几下手臂,最后选出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力度,将手里的套环抛将出去。 在触碰到兰纳罗头上的月莲花装饰之前,脱手的铁环便被支起在目标物前的一座更高的假山装饰物所阻挡。我眼睁睁看着铁环挂在假山顶那株光秃秃的辉木上,活泼泼地转了两圈,光滑的表面将彩灯反射出星点虹光。 我没有气馁,捏起第二枚铁环又尝试了一次。这回的力度使得稍大了一些,铁环直接撞在了摊位最深处的篷布上,最后跌落在地。 “……” 我转身向艾尔海森伸出手:“再给点。” 艾尔海森挑了下眉,直接替我在笑得红光满面的老板跟前放下十枚硬币,很是大方。 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我一直在根据上一次失败的教训即时调整下一次抛出的角度和力度。终于,在失败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之后……手里的环分别被我抛在了十个意想不到的位置,那只粉色的兰纳罗却依旧笑容祥和地端坐在原地。 我沉默良久,深吸口气,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艾尔海森的声音。 “这就放弃了?” 我憋着气,低声抱怨一句:“我一定是脑子坏了,要是早知道得花这六千摩拉,我还不如直接去店里买。” 没成想,那摊主的耳朵竟灵光得很。他笑眯眯地说:“这里摆着的玩偶都是我本人手工制作的哦,保证您翻遍整座须弥城都找不出一模一样的。” 见我尴尬地僵直在原地,艾尔海森的眼底浮出几分浅淡的笑意。 他垂了垂眼,又从钱包里摸出五百摩拉向摊主递了过去,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把铁环交给我,而是将其握在了自己手里。 艾尔海森走到我曾站过的位置上,目光锁定那只害得我心烦意乱的粉色兰纳罗玩偶,微微眯起眼。他活动几下手腕,确定了一个合适的姿势,接着一鼓作气将铁环甩了出去。 铁环顺着被艾尔海森默默计算过的抛物线飞将出去,以兰纳罗头顶的位置为中心点精准下落,最后稳稳当当地被它叶片状的小帽子卡住。 早在我身上捞够了本钱的摊主十分捧场地拍了拍巴掌,走进场地将那只被艾尔海森收获的战利品给抱了出来。 在他将玩偶递给我的同时,艾尔海森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我摇摇头,正欲将“没有”二字说出口时,灵光的脑子却先转了个弯。 我抬眼看向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迎面射来的彩光似乎有些晃眼,艾尔海森不得不微微虚起眼,长睫顺势在眼下投出一圈蝶翼般的阴影。 他的思绪被光线迷得混乱,在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在喉咙里低低地“嗯”出一声。 下一秒,他从我似笑非笑地神色间读出了几分深意,正欲摸出摩拉去换更多套环的手也顿在了原处。 艾尔海森勾起唇角,选择在迷离却温柔的灯影中将错就错。 “都可以。”他说。
第55章 抱着兰纳罗玩偶走出一段路后我才发现,艾尔海森用以捕捉的套环仍摇摇晃晃地挂在玩偶的小叶片帽子上,被店家用一张透明塑料纸与玩偶一同包了起来。 “要还回去吗?” 艾尔海森问这话的时候,已与我并肩站在了贩卖小食的摊位前。 我向老板要了几串炸豆腐,头也不回地说:“套环才值几个钱,我才懒得再走一段冤枉路。” 流动的小食车集中在大巴扎的东南角,须弥城内爱凑热闹的外国人不少,因此,这里的美食种类应有尽有。 真到了花神诞祭当天,身为节日策划的我可就没这份四下乱逛的闲情逸致了。 我辗转了五六个摊位,炸串炒面炒酸奶等零食都被小袋子装着勾在我的手腕上。我正想打道回府,却见不远处还有个卖牛奶团子的稻妻式小推车。 我征询了艾尔海森的意见,对甜品提不起兴趣的他轻轻摇摇头,只负责给钱。 两分钟后,我从摊主手里接过插着吸管的纸杯。这种近两年风靡全提瓦特的饮品其实做法很简单,就是往糯米团子上倒牛奶,再加点砂糖,最后搅和搅和。 我们学院有个学生前一阵子制成了改良版牛奶团子,把牛奶与红茶相混合,糯米团也换成了紫薯芋圆,口味更佳。听说她已经谈拢了渠道,正准备将自己改良后的饮品制成瓶装批量生产。 秋夜风微凉,手里的甜牛奶温热得刚刚好。我将纸杯递到艾尔海森唇边,笑眯眯地说:“身为一名合格的学者,要乐于尝试一切新事物,来一口吧。” 艾尔海森蹙起眉,脑袋微微后仰的角度昭示着他否定的态度。 在“不”字脱口之前,他垂了垂眼,目光落在吸管口那圈醒目的桃粉色上。 那是我唇上的口红留下的印记。 我怕他介意,便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想要去擦。他的脖颈却比我的手动得更快,垂首,用自己的嘴唇覆住吸管,顺带浅尝辄止地吸了半口牛奶。 “好喝吗?”我问。 艾尔海森的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轻轻翻滚了两下,他抿起唇,像是在回味方才入口的滋味。 过了半晌,他轻点下头,缓缓吐出两个字:“很甜。” “要不要给你也买一杯?” 我想转头去叫摊主,后脑却被艾尔海森伸出的大手给托住,回过神时,他忽然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艾尔海森温热的呼吸扑洒在我的唇角,捎来他平静的话语。 “我说这里。” 回家的路上,我与艾尔海森顺道去国崩家接海蕾拉。 小姑娘正趴在毯子上和圆帽少年玩拼图,这盒卡萨扎莱宫拼图是海蕾拉吵着闹着要买的,足足有两千枚图块,绝非她能单独完成的体量。 付款时还在心里犯嘀咕的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不过是想以拼图为借口在国崩少年家里多赖一会儿罢了。 艾尔海森在女儿身后蹲下,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该回家了,海蕾拉。” “不要。”小姑娘摇摇脑袋,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还没拼完呢。” 艾尔海森沉默了一会儿,耐心道:“今天是拼不完的,不必急于一时。若是你非要拼好不可的话,爸爸陪你回家继续拼。” 我当即附和道:“对呀对呀,你爸爸可是很厉害的哦,保证能在你今晚睡觉之前带你把这座宫殿拼出来。” “不要。”海蕾拉很是坚持,“爸爸好凶,还是崩崩哥哥好,我要崩崩哥哥带我玩。” 艾尔海森:“……” 我:“噗。” “喂,艾尔海森。”我憋着笑,凑到艾尔海森耳边低声道,“怎么办,你女儿嫌弃你诶。” 艾尔海森的眉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他侧眸问我:“我哪里凶?” “现在。”我抬手往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我早就劝过你多平时要笑笑了,你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艾尔海森张张口,正想说些什么,一旁海蕾拉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音。 她往国崩少年那侧缩了缩身体,眯起眼,嘴里嘤嘤道:“爸爸只会宠妈妈,一点都不宠我。海蕾拉好可怜,海蕾拉才不要回家。” 艾尔海森:“……” 我:“……” - 最后海蕾拉是被她爸爸扛在肩上带回家的。 挣扎了一路的海蕾拉终于在大门合上的瞬间止住了哭闹,被放在沙发上后,她抱起双臂,气呼呼地鼓起脸,用那双冰绿色的圆眼直勾勾地瞪住我们。 见状,我将那只胖乎乎的粉色兰纳罗递到她跟前,软声道:“爸爸妈妈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哦,快看看,喜不喜欢?” 海蕾拉先伸出小手指指自己:“三岁半。” 又伸出小手指指我:“你也三岁半?” 我嘴角一抽,白眼一翻,懒得再搭理这个臭丫头片子。 艾尔海森将我们从大巴扎带来的吃食放在茶几上,学着我刚才的样子,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征询道:“我们买了你喜欢喝的蔷薇酸奶,甜口的,现在已经不冰了。” “不吃,我已经在阿崩哥哥家刷过牙了。” 说着,小姑娘跳下沙发,迈着小步子走到阶梯前,屁股往贴着阶梯扶手安装的移动小椅上一坐。 这是卡维特地给海蕾拉装的升降椅。小姑娘年纪不大,自尊心却强得可怕,甚至连被爸爸妈妈抱着上楼梯上厕所都觉得羞。 我曾逗弄她:“被阿崩哥哥抱就不觉得羞了?” 她却没好气地把小脑袋一撇,嘴里淡淡吐出四个字:“不要你管。” 看着海蕾拉的小小身影被升降椅送上了尚未被灯光照明的二楼走廊去,我拍了拍艾尔海森的肩,让他先去楼上照顾海蕾拉睡下,自己则躺倒在沙发上,动手去拆兰纳罗玩偶的塑料包装。 套圈用的铁环仍勾在兰纳罗的小帽子上,我把铁环挂在腕间,再把玩偶放进客厅一角的玻璃展柜中。 柜子里都是我与艾尔海森为了逗女儿开心想方设法收集来的动物玩偶,没成想,小姑娘的幼稚期结束得太快,这些本应守在床边伴她入眠的小伙伴们早早落了灰,只能委屈巴巴地被我塞进这座以储物之实行展示之名的玻璃柜里。 艾尔海森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我刚好把柜子收拾妥当。我灭掉柜里的顶灯,转头问:“睡着了?” “嗯,她估计是玩累了,睡得很快。” 说完,艾尔海森便打算去厨房烧水泡茶,我叫住他:“倒点酒吧,今天我也得早睡。” 柏娑酒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艾尔海森知我喜欢,特地在储物间屯了好几箱。 酒柜里还剩半瓶没喝完的,刚好可以倒满两只高脚杯。艾尔海森将其中一杯捏在自己手里,另一只递给我。 我停下甩套环的动作,与他碰了碰杯沿,一口气喝了半杯下去。艾尔海森却喝的很慢,他总喜欢一小口一小口地抿酒,看着文雅,却也难得尽兴。 我放下酒杯,手肘撑在沙发背上,腰身倚住柔软的沙发垫,以手支颐。 “你明天会去花神诞祭吗?”我问。 “看情况,如果人不多的话。” 对于艾尔海森的回答,我并不意外。比起去人山人海的节日现场凑热闹,他更情愿找一家僻静无人的咖啡馆读书。自从阿扎尔倒台后,花神诞祭便被设成了须弥的法定节假日,假日一词对于艾尔海森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刚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我便听艾尔海森问出一句:“你明天几点有时间?” “哈?”我愣了愣,“怎么着也得晚上七八点了吧,最后一场话剧表演七点半结束,我得留下来收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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