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跑到青云身边,把自己手里那根草叶喂给它,打趣道:“殿下还说自己不偏心,你看,现在玄离回来了,你总也把玄离挂在嘴边,就不关心青云了。” 两人说说闹闹上马,青云带着行李紧随其后,趁着天气凉爽快马到了斡卓国国城内。 虽几日前才历经反复政变,可是如今斡卓国国城俨然一新,想来也是银筑将军与跟随他的斡卓贵族用心治理的结果。 达叻亲王昨日午后携使团回国,萧瑜本想问及有关中原朝堂之事与萧竞权近况,却先被银筑带去见了一个人。 路上,银筑向萧瑜解释道:“我们抓到的这个汉人在路上便与使团有过几次照面,他进城后还一直找人打探有关你的消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在城中加派了眼线,担心这个人不怀好意所以就命人将他抓了起来,可是这个人嘴硬的很,不论是如何讯问,他都是一言不发的,我的手下说他好像是一个哑巴。” “这倒是有过的,萧竞权的秘卫中有许多人都是哑巴,从他们口中得不到任何消息。”萧瑜答道。 银筑领他和冬儿到了石牢中,屋内的卫兵正审讯一个被吊缚的人,垂吊的油灯忽明忽暗,待萧瑜看清了他的脸,却不免大惊失色,忙让银筑命人将他放下。 冬儿也认出来此人是萧琳的属下看朱,与成碧是远房兄弟,平日为萧琳办事,与萧瑜和冬儿十分熟络。 来不及多想,萧瑜进入牢房中,将看朱从地上扶起,探明他鼻息脉搏后才长舒一口气。 “你认识他,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他是……”银筑歉疚地解释道。 “您不必多虑,看朱与您并不相识,亦不会说斡卓人的语言,一时误会也在所难免,总之,请您为他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若是能准备一些治伤的医药就更好了。” 这样的要求银筑自然答应,忙命人按照萧瑜的要求准备,约过了两个时辰,在冬儿和萧瑜的精心照料下,看朱总算是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银筑站在萧瑜身后,猛然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体力不支倒在床上。 萧瑜将自己与银筑的关系简短告知,这才让他安心下来。 “如今斡卓才刚刚历经政变,城中亦不安稳,他不过是想保护我和冬儿的安全,这才让你你受委屈了。” 看朱摇摇头,亦为自己先前对银筑出言不逊拱手赔礼。 萧瑜拍拍他的肩膀,将自己配置好的金疮药和一些补养身体的丸药放在看朱床头。 “这几日你就安心养伤,我和冬儿也住在此院中,若是有什么事,你只到东屋寻我——我知道你是谨慎之人,若不是京中出了变故,不会如此急切不察被我捉人擒住,可是二哥与母亲出了什么事?” 看主长叹一声,回答:“娘娘她……如今安好,临行前她叮嘱属下,您不必为她担忧,二殿下亦无大碍,只是如今京中的形势,的确不甚明朗,这是殿下让属下带来的书信,您看过便明白了。” 他站起身剥开自己染血的衣物,从衣料的夹层中取出一封写在布帛上的书信,萧瑜用火烛将那布帛炙烤一番,便得到了萧琳写给他的书信。 肃妃意图毒杀萧竞权是萧瑜并未料到的事,听信中萧琳所述,似乎萧竞权的身体如今不复先前康健,若是如此,他做出这样的安排也就并不奇怪了。 “陛下那日早朝后将二殿下留在宫内,又命他与秘卫一同去往东宫,第二日废太子就在东宫暴毙,陛下也不知道为何迁怒二殿下,命他前往西南抚慰军民,非诏不得回京,甚至梅音姑娘也被陛下派人接到宫中,住在了宜兰园中。殿下,您说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真的让睿王殿下入主东宫,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萧瑜让他不必激动,又将那布帛细看了一遍,发现有些字之间的间距略显奇怪,将其中的字挑选出来组合,不由得会心一笑。 “二哥担心你的安危,有些事不与你说明也是另有考量,不必担心萧竞权会让萧珍当上太子,没那么容易的。” 看朱不解其中之意,萧瑜将那几个字指给他看。 “或、一、意……” 他将那几个字连起来做读:“或以琪之身死……诱珍野心?意思是说,陛下是要试探睿王殿下,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萧瑜坦然回答道,“我又怎么能全然知悉我那好父皇的心思呢,若是能知道,便不会发生这许多事了……这几日我不在京中,仅从二哥写给我的书信来推断,恐怕如今萧竞权,更属意培养璇儿做太子,为了他和萧氏江山,父皇这是要为璇儿把所有的路都悉数扫平。” 冬儿听懂了这话中弦外之音,问道:“陛下是担心十皇子年幼,会被兄长们觊觎皇位吗?” “恐怕是的,他如今认为二哥身有残疾,看更多完结文加Qqun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又不喜萧珍,反倒是年幼的璇儿对他稳坐皇位没有什么威胁,什么身体不适,年迈无子,统统都是他的借口,我这个好父皇,可是最在乎自己青史之名,直到将死那一刻,也要把天下皇权握在自己手里的。” 萧瑜心中已然明朗,如今的局势很简单,只要看着萧珍与萧竞权明争暗斗便好,自有两人一分胜负,或是两败俱伤之日。 想来萧琳动身匆忙,这封书信并未告知太多,萧瑜思忖一番,问及看朱近日来萧珍身边有何异样,得知萧珍仍旧在蓄养私军,与朝中大臣的来往也并未断绝,还常常派人悼念肃妃,为肃妃做法事祈福。 “哦,还有一件事,是和梅音姑娘有关,睿王妃有几日总是来府中拜见,称自己烦闷无趣,带着小世子找梅音姑娘说话,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此事梅音姑娘好像同殿下说过,睿王妃似乎是有事相求于殿下,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一次爽约后便再也不来了。” 萧瑜若有所思,又问:“我听说碓拓的纪晏王子送来了一位和亲公主,名字叫做紫赟的,我也是头一回听说碓拓送来女子与我们和亲,她呢,这几日她做了些什么?” “那位宁珠公主还算安分,只在陛下赏赐她的府邸内,曾经有一次求见皇贵妃娘娘被拒,便再没有未外出过……哦,倒是睿王妃前去看望过她几次,属下的人还发现秘卫也曾在宁珠公主的府邸附近出没。” 萧瑜望着看朱,眸光微动。 “你说谁去看望她?” “是,是睿王妃……” “这就对了,”萧瑜轻笑道,抬眸神色一凝,秀眉下的目光审肃起来,“睿王妃出身名门,素日闲静少言,也不是喜爱与人交往的性格,何况如今她尚有身孕,有什么必要整日去见我皇嫂和那位碓拓来的公主呢?” 看朱想起这几日睿王妃的反常,不由得大惊。 “殿下,您的意思是说,睿王妃去看望她,是睿王殿下的授意吗?” “嗯,你应当还不知道吧,这位碓拓公主可不是什么贵族之女,她可是纪晏养在身边的人,说来也算是纪晏培养的细作,谁知道她潜入京中有什么目的。” 担心京中梅音的安危,看朱忙问萧瑜此事如何应对,萧瑜让他冷静,将此次达叻亲王出使的真正目的告知了看朱。 “我那好父皇是怎么样会算计的人,就这样被纪晏这么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敌国幼子戏耍了一遭,将一个敌国的细作封为公主,他怎会忍气吞声,轻易放过?想必早就已经暗中谋划,调动兵力,预备着时日将与碓拓开战了。” 萧琳安抚好看朱让他好好休养,先行离开一步,与银筑将军一同去见达叻亲王,得知达叻亲王已经成功将斡度交予萧竞权,并让其得知纪晏的暗中谋划,也算得了片刻安心。 达叻亲王坦言萧竞权不愧是偌大中原王朝的天子,不怒自威,难测心思,他虽比萧竞权年长十几岁余,在其面前也略显愚拙怯弱,可是也正是如此,他能感受到萧竞权得知纪晏野心后的滔天怒意。 萧瑜又问:“不知您当时在哪里见到萧竞权,可是在行宫之中,是否有一位皇贵妃娘娘与他一同前来?她看起来如何?” 达叻亲王歉疚地说道:“我和亲信率先被安排在郊外的一处宫殿与□□的皇帝见面,之后才正式入京参加宴席,您询问的应该是从前班兹部的纳兰公主吧,她似乎身体不大好的样子,我的手下一些宫意外从宫人口中得知,这位娘娘前些日子似乎生了一场大病。” 萧瑜方才便从看朱的语气中猜测到母亲可能出了事,如今得到达叻亲王这样的回答,不免心忧,冬儿见自己插不上几人的话,又见萧瑜神色黯淡,便离开大厅去找看朱了。 恰在此时,银筑在碓拓的线人鹰书来报,称碓拓国国城发生了内乱,老碓拓王今晨加急召见纪晏入石国牙帐,可是消息还未传出,石国便被纪晏和戎吉部贵族的骑兵包围,如今碓拓国城自石国牙帐乱作一团,老碓拓王亦是生死未卜。 萧瑜拿着那张短书反复阅读了好几遍,才面露喜色,将信纸收好交还银筑。 “没想到萧竞权的动作竟是这样快,老碓拓王一定是得知了有关纪晏与戎吉部媾和之事,召见他入石国对峙——将军,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银筑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命手下将领点兵,预备调军杀赴碓拓,却被萧瑜拦住,问其将以和名号出兵碓拓。 “如今戎吉部对中原与斡卓虎视眈眈,你若是贸然攻打,只怕是会促使戎吉部掌控碓拓,此辈好战杀伐之徒,不可与之纠缠。” “萧瑜,那我要如何做呢?” “自然是助兵友邦,助老碓拓王清剿叛乱之名,只是这帮助可不是白白出力而已,你要先派兵攻占领戎吉部侵占的从前斡卓各部贵族的草场山林,再包围碓拓国城,记得,一定要以协助多墨部清剿叛军,复申保护老王之名,不要让碓拓国城的百姓倒戈旁人。” 莫要说是银筑,就连达叻亲王这个文臣此时也是一腔热血,恨不得当下杀赴碓拓,可是萧瑜却还是不让二人动身。 所谓用之巧计,当见之表里,计谋及表乃下计,及里则为上计,可是若能一计见二事表里,那便是绝妙之计。 “将军,您还答应过我一件事,忘了吗?还有一群人一直在等着,他们与碓拓人之间更是血海深仇。” 银筑神色一怔,看向达叻亲王,随后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面具掀下,露出自己原本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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