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为他说话,” 纳灵皇后心里怨愤不已,“从前你见他第一面起就像丢了魂一样,要我说你父皇这些孩子里就数你最像他,也难怪你父皇一直以来最疼惜的就是你,” 说着说着,纳灵皇后都气笑了,“往后可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傻孩子,你见了你那如意哥哥第一眼便像丢了魂似的,吵着闹着喊他好哥哥,听说你父皇见他母亲崇安贵妃第一眼时也跟你差不多,” 纳灵皇后气的又戳了戳她眉心,“你这傻孩子,你如盈哥哥性格不比那冷清清的要好多了?” 崇安贵妃是许如意已故生母,据传貌若白莲清纯姝丽,且极擅诗书文墨。 当今圣人尚在东宫时,娶的第一位侧妃便是崇安贵妃,纳灵皇后是圣人即将登基之前自西域和亲而来,貌若秋棠般妖冶明艳,自持身份也不屑欺压她人,但颇为不喜崇安贵妃。 原身尚小时,纳灵皇后偶尔用膳时会嘟囔几句崇安贵妃的坏话,顶多就是冷哼几句崇安贵妃没自己好看,冷清清的不知道有什么滋味。 她这几分不满,待听通传太监一句皇上驾到时当即一扫而空,牵带着花灼起身,“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花灼紧随其后,低头行礼,“儿臣给父皇行礼。” “都起来吧。” 皇上面上染笑揽起纳灵皇后一条软臂,他此次离宫是去泡温泉药浴疗愈腰疾,花灼看见他,气色是好了不少。 “父皇——” 花灼似原身一般也到皇上身边,皇上面上本还有几分疲惫,当下也松懈许多,纳灵皇后忙要厨房布菜,席间,皇上只吃了碗南瓜羹便停了筷。 “皇上,您只吃这么些啊?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皇上道,“方才在如意那里跟他吃了些,便吃不下什么了。” 纳灵皇后面上笑容一僵,“看来是吃了好东西,难得臣妾还亲手做了菜,皇上竟一口也没动。” 皇上愣了下,转而笑起,“灵儿亲手做的那朕可要尝尝才行。” 他二人闲聊,花灼有一搭没一搭摆弄着袖口的刺绣,一顿饭吃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皇帝尚有事务在身,先行离去,花灼拜过纳灵皇后,紧随皇帝龙辇小跑出去,身后的宫人都没追上她。 拖抗着龙辇的小太监听到小跑声,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发了失心疯,回头一看,见是气喘吁吁的花灼,当即礼仪都忘了, “公主殿下?” “陈公公。” 花灼点了下头,旁侧龙辇上眉目含几分疲累的皇上目光落下。 当今圣人在外脾气尚好,实则却颇含不怒自威,隐晦冷厉,要儿女都对他有几分隔阂。 龙辇停下来,皇上坐在龙辇上垂眸道,“怎么了?” “父皇,儿臣有话想要问您,您可以告知儿臣一二吗?” 圣人一向不喜他人拐弯抹角,闻言点了下头,“说吧。” 花灼要龙辇继续走,不必管她,只是龙辇随她步伐缓慢了许多,花灼在旁侧道, “数日前,儿臣寄给了父皇北寒朝谢玉屏诗集,不知父皇有没有收到?” “嗯。” 皇上揉了揉眉心,花灼直白道,“父皇可否告知儿臣一些关于北寒朝的事情?” 这话倒是引了皇上几分兴趣,他瞧向花灼,似是不知道一向骄矜的女儿怎的忽然转了性子。 花灼听到脑海中的阴德提醒音,也愣了愣。 原身的愿望有一个,是孝敬父皇母后,花灼之前寄信件时还给皇上皇后寄了礼物,可赚来的阴德只有纳灵皇后一个人的,如今花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皇上没收到,而是皇上不需要寻常礼物,他感兴趣的东西并非是这个。 “怎的忽然好奇北寒朝的事情了?” “若我说了,父皇可会觉得女儿失心疯?” 花灼自发对其改了个自称,皇上道,“你说,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如意哥哥都成道士,与那阴间鬼缠斗了,朕也好奇你还能说出多离奇的事情来唬朕一跳。” 花灼也难得真切的笑了。 从前原身最不喜欢的就是和皇上相处说话,觉得受拘束,害怕,宫内的孩子们都这样,花有盈次次与皇帝说话,次次额头冒冷汗。 可花灼如今却觉得难得放松。 许久未曾有过了。 “那我就说了,” 旁边,陈公公笑着给花灼提灯笼,花灼望着青石地上的光影道, “女儿此次出去游历的这一趟,总觉得是上天指引,才发现了那位谢老先生的诗集,女儿之所以有此想法,是因为偶然一次做梦梦到了有关于北寒朝的过往,”她低垂着眸子,轻声道, “女儿深受感触,所以想多问问。” “北寒朝——” 皇上转着拇指玉扳指,竟真的没生气,望头顶星亮夜空道,“朕早年在外,歼灭心教余党,恐怕时下除董太傅以外,就数你父皇我知道的最多了。” 当朝董太傅是圣上从小到大的友人,想必是这二人当初一同研究过北寒朝的过往。 “父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从前王朝兴衰,想必也比儿臣知道的多的多。” 皇帝笑了一下,“北寒朝......当初是由一介书生赵冯仪,携领一众惊世才子在乱世之中所建,其中有极擅笔墨颇得民心的谢玉屏,和擅武为武曲星下凡间的将领刘历,赵冯仪本身才能也要朕望尘莫及——” “皇上莫要妄自菲薄,”旁侧陈公公笑道,“奴才觉得您比明贞帝可不差。” 皇上摇头,面朝花灼,“当初乱世出英雄,世人的聪明才智,勇武冲锋绝非如今国泰民安之下的凡人能比,朕也只是活在国泰民安之下的帝王罢了。” 当今圣人颇为谦虚谦卑,大抵是因了解心教与北寒朝过往过多的缘故,时下亦是行君子道,只求国泰民安。 “赵冯仪称帝后,娶发妻,名字朕不确定,但知道封号是静瑶皇后,这二人在当初乱世便不分离,静瑶皇后相貌极美,担得起后人形容其月中嫦娥四字,当初本有太多更好归宿,却执意与赵冯仪长相厮守, 赵冯仪多次九死一生,静瑶皇后直言他若出半分差池,自己也不会独活,赵冯仪称帝后,亦与静瑶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前朝自然多有介怀,毕竟乱世之中,赵冯仪又根基未稳,且他与静瑶皇后成亲多年,也只生育过一个女儿,可赵冯仪还是执意如此。” 陈公公与皇帝颇为亲近,闻言亦是点头,“这样说起来,奴才想,恐怕也是因着明贞帝与静瑶皇后如此心性,才生出那几位刚烈儿女。” 见花灼茫然,皇帝并未说话,只点了下头,要陈公公随意,不必有任何拘束。 陈公公道,“奴才当初听皇上说的时候便感触颇深,明贞帝与静瑶皇后的第一个女儿乐舒公主二十五岁时前去和亲,当初心教肆虐,北寒朝覆灭时她也随其夫顽强抵抗,却没造出第二份佳话史诗, 与其夫喝了毒药躺在棺椁里,临死前在殿内放大火,死都不要心教得半片尸身,二皇子亦是烈性,讨伐心教途中被心教囚押,三皇子......” 陈公公望了眼旁侧皇上,“奴才只是听闻,三皇子生来便被谢玉屏占算出天命,汇集文昌文曲及武星做命,也确实生来便极为不凡,但是......却与心教同流合——” “他可没有与心教同流合污,”皇上开口,“你还是知道不够多啊。” 陈公公躬身笑,“皇上可别笑话奴才,奴才也就是在您当年跟董太傅闲聊时听了几耳朵,觉得挺有趣儿。” “他是被心教诓骗了,” 皇上说到这里时,还蹙了下眉, “赵冯仪一介书生,早年征战沙场,为流民殚精竭虑,身子骨很快便垮了,静瑶皇后虽为女中豪杰,奈何关心则乱,内外又是一片动荡,她便作主张,要当时颇露头角的一位文官柳如晦来教□□赵玉京,” 花灼终于听到了赵玉京的名字时,心好似被一只手攥了一下。 她低垂着头,总觉得说不上来,只在心中想,若是父皇也只会说一些有关于赵玉京的坏话,那她不论如何,也要告诉父皇,她觉得赵玉京本来不是那种人。 “可这柳如晦,实则是心教的无名氏。” 陈公公愣了,如今世间残存北寒朝书籍甚少,皆在当年被心教毁灭,北寒朝的皇宫被心教大火连烧七日,亦大厦倾颓,灰飞烟灭。 “皇上,无名氏是什么啊?” “无名氏是心教豢养的死侍,当初山河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心教便收养了好多这类无名无姓不知父母的孩童,给口狗都不愿意吃的冷饭,教习这些孩童心教理念,便成了心教手里的一把把尖刀,心教历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陈公公听着都心里发寒,国泰民安的世代,听这些人间炼狱总觉得吓人。 “这柳如晦极为不一般,生性残忍无道,对他人痛苦眼泪无知无觉,甚至总起施虐之心,” 皇上似是想起什么,想说,又望了眼旁侧面色不大好看的花灼,将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当初北寒朝太子奏与世令一曲闻名天下,为乱世之中人心所向,北寒朝受心教憎恨时,柳如晦恐怕只单单憎恨太子赵玉京,不然怎么会这么想毁了他。” “毁了他......?”花灼抬起头,面朝向皇帝。 皇帝一向不想子女成温室花朵。 他思忖片刻,点了下头, “柳如晦成为太子先生后,谢玉屏便自请回老家了,太子没什么缺点,唯一的缺点便是多愁善感,与性情刚烈豪爽的兄姐弟妹不同,乍然失了从小教习自己的谢先生,性情便展现了孤闷踌躇之态,也是因此才要柳如晦挖掘空隙,” 皇上摇了摇头, “柳如晦还将当初一步步骗取太子信任,喂太子吃一类名叫逍遥丹的心教秘药等等都记在本子上,他恐怕是觉得很有意思,这柳如晦思想与常人不同,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将活的好好的牲畜剖解,或是淫.奸他人妻子,且只要家庭幸福美满的,他如此活了三十多年,终于碰上了太子赵玉京,将芝兰玉树的太子掐在手中亲手毁灭成了他最喜欢也是最想做的事情。” 盛夏夜风拂过。 本该心旷神怡。 花灼却觉得冷。 冷到她听到自己的牙关微微发颤,磕碰。 “他可真是做了不少事情,”皇上说起这个,不怒自威的脸上竟都露出几分嫌恶, “先是派遣他人,喂本就身有弱症的太子吃逍遥丹,要其上瘾,整日思绪癫狂,当初静瑶皇后腹背受敌,本一心将希望尽数寄托在太子身上,见太子变成如此模样,且还好不了的样子,久而久之便生起了放弃之心,将太子整日关在静室里不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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