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痛。 花灼不明所以的蹙起眉心,轻唔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来喜皮笑肉不笑的弯了弯眉目,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松开了手。 “奴才记下了,这便去办。” * 今日一天,太乏太累。 早间身下的不适还在,来喜置办采买那些东西,恐怕需要一会儿的功夫,花灼便要人放水,准备先沐浴。 “殿下,”公主殿内的宫女垂首道,“今日长春宫曹嬷嬷送了三本画册来,傍晚您在长春宫用膳时一位名唤孟秋辞的姑娘还过来找您,留口信说道观内出事,未能与您亲自告别便要先行离去,要您勿要挂心。” “道观内出事?”花灼一愣,“青庵观怎么了?她临走时可说了?” “没有,”宫女摇摇头,“她像是挺着急的样子,还在殿外与二殿下犹豫许久要不要去长春宫找您,被二殿下拦住才作罢了。” “那我哥哥可走了?” “奴婢听说二殿下本是想一同离去的,但陛下那边未给回话,二殿下今夜便留在宫中了。” “你去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花灼今夜无时间可拖,来喜买完了东西便会按照约定在长安郊外等她,她尚且有系统预警可避免许多危机,来喜却不同,若迟了,花灼担心以来喜貌比女娇的样貌在外头会出事, “在路上若是撞见人了,便实话实说,父皇一向不喜我们有谎话。” 宫女应了,花灼目送宫女出殿门,途径浴堂时落眼一望,三本画册搁在桌上,花灼随手一翻,果不其然又是上午的男子画像。 且还专门排列一翻,那探花郎柳蔓芊摆在了第一页,含满情意的凤目弯弯一望。 花灼叹出口气,闭了闭眼,觉得头晕脑胀,一把合上画册去了浴堂。 * 热气氲氤,花灼全身都落入暖浴之中,热水拂过下巴,才觉浑身放松。 她拨洒着浴水拂上肩头,忽的一顿,轻皱眉心看着自己的小手手臂。 疼。 是方才被来喜抓攥的。 他为什么要攥她一下? 花灼揉捏了几下自己的手臂,想不通,可今日一天她已经很疲累了,什么都不愿再想了。 泡在浴中,花灼只觉思绪越发绕远,她浅浅闭上眼,刚觉思绪越发下沉,逐渐平缓之际,忽听外头似是什么东西倒了,继而,传来宫女的尖叫声。 花灼被这尖叫声刺的头皮一麻,本身在温暖浴水中都觉浑身登时似如坠冰窖,她猛地睁开了眼,随她睁眼的瞬间,窗棂被一阵阴风猛地吹打,发出巨响,继而浴房内的烛火当即灭了。 四下一片漆黑。 花灼被吓了一跳,轻捂住嘴喊人,“小双?” 小双是在浴房外头伺候的宫人。 “......小双?”花灼心都发寒了,她泡在浴水里,明明四下一片漆黑,却觉得极为不安,“小双!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没人回她的话。 花灼难以形容当下的感觉,周围太黑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与之相对的,是本该有喧闹风声的外界,现下一片宁静,静到,好似世间只剩下她自己一样。 好可怕。 不要。 “小双!” 花灼一下子从浴桶中起身,却觉脚下一重,继而,她整个人都摔进了浴桶里。 “唔——不!” 浴桶里的水哗啦一声溅了满地,泡过花灼的头顶,温暖的浴水之中,伸过来一双冰冷彻骨的手抚住她的面庞,继而一点点往下,揽住她的脖子。 “唔!唔!” 花灼奋力挣扎,她什么也看不见,双手双腿不住踢打,却毫无用途,直到那双冰冷的手微松,花灼猛地浮出浴桶。 “哈——哈......” 那双手却并没有离开。 漆黑一片里,面前有一道黑色的人影,距离她极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太静了。 花灼心跳如擂鼓,忽然听到那人影笑了一声,继而,笑声愈发大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边笑着,边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明明这么喜欢骗我,我就一直在想,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你究竟为什么会忽然这么好心呢?” 他逼近了她,轻缓柔慢的声音像是恨透了她, “怎么?怕你与他人成亲之后,我这一缕残魂还会继续纠缠你?” 他冰冷的手一点点揽住花灼的后脑勺,说话时的气息都拂在了花灼脸上。 花香。 透着脂粉气的花香。 “你猜对了,我确实会纠缠你,纠缠你一辈子,便是你死了,我都要你过不了奈何桥。”
第87章 “你——” 花灼眼睛睁得很大, 她怔愣愣的,毫无所觉,方才因痛苦而导致的生理泪水已经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你没有死......你——” 和上次的混沌完全不同。 太冷了, 触感是如此鲜明, 他抓着她头发的手用力的她头皮不住刺痛,身下泡着的浴桶水还是温热的。 他没有死。 甚至装成了来喜的样子混到她身边。 “我怎会舍得丢下你去死呢?” 他话音放的极为阴柔, 似情人呢喃, 抓着她头发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怎么吓成这幅样子, 从前不是胆子很大么?” 花灼被他吓得浑身发抖。 似乎是自己的样子逗笑了他,“你怕我?” “赵玉京,” 花灼吓得眼泪不停的掉,她声音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可还是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自始至终, 骗我的都是你, 你带着目的接近我,对我便不是欺骗了吗?你用恶意揣摩我, 对我便不是过分了吗?你!” 花灼觉察他扣在自己后脑勺的手越来越用力, 抬起手忍不住一巴掌扇他脸上,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可以打到他,可太冷了, 冷的她手不停发颤,周围一片漆黑, 却越发显得阴气森森。 花灼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不停掉着眼泪望眼前漆黑的人影, “你落到这地步,纯粹是因为你自己的自私自利!是你自己卑鄙无耻——”花灼咽了一下口水,“你爱上我,对我交付了真心,是你骗我,才造成了这个结局,与我没有任何关——啊!” 花灼猛地被他扯住了头发。 二人距离靠的极近。 “我最讨厌别人打我,”花灼没想到,他回的话竟是这个,语调极为柔慢,“你对我又打又骂,我爱你什么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声音很轻,也很淡。 花灼却直直望着他。 她浑身不住地发抖。 “你最讨厌别人打你,”花灼紧攥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深深地陷进手掌肉里,“可我打过你,骂过你,你这么恨我,讨厌我,早早杀了我便是!” 他无言片刻,却笑了。 “我留着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我有利用价值......什么利用价值?” 花灼紧蹙起眉打断他,越是紧张关头,她越要冷静,也一定要冷静,“是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出卖肉.身,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我?值得你挨我的打,挨我的骂,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伪装成宦官的模样守在我的身边,连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 “你倒是与我说说,是什么利用价值啊赵玉京?!”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凝聚着,目光像是成了一把刀,恨不能将她凌迟。 花灼乍然接触他怀恨目光,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少喊我那个名字,” 他声音自方才开始,便淡漠,缓慢,透着股极为平静的诡异感,重复道,“少喊我那个名字。” 花灼眼睫颤颤。 他不喜欢,厌恶这个名字。 若花灼猜想没错。 就像他不会承认对她动过情,提起便心感耻辱憎恶一般,赵玉京这个名字带来的过往与痛苦,更要他难以接受。 这对从前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懈可击,嘲笑众生的‘梁善渊’而言,都是耻辱。 他无法接受被花灼欺骗,动了他最看不起,也觉得最低劣的情,也无法接受从前的自己,只是一个被心教所拐骗的凡人。 赵玉京临死前的那一刻都在对心教抵死反抗。 死后成为一抹幽魂,却承接仇敌遗志,成为了第二个柳如晦,这如何不算是笑话? 若想保一条命,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要他将从前被她‘欺骗’,动情的恨意逐渐消解便是。 花灼抬起眼睫,漆黑一片里,她右眼落出滴泪来,一双温温软软的杏子眼,却从不愿屈居于人下。 “痛了?”花灼没有擦自己的眼泪,她就是要展开来给他看。 难道只有他痛苦? 花灼紧咬着牙关,只恨不得自己的话语成为一根指头,狠狠地捅进他的心底里去,“可我偏就是要这样喊你,赵.玉.京。” 抓着她发丝的手迟迟不动,片刻,那双冰冷的手放开了她的发丝,指尖寸寸缕缕的钻入她发间,抚弄着她被浴水打湿的头皮。 他不说话。 冰冷的指尖压上花灼的唇,这寒凉要花灼怔怔,却觉他指尖用力,一时不查,竟被他指尖一探,撬开了她齿关,指腹直直压上她的舌头。 冰冷的寒,要花灼后颈泛上一层凉意。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的很仔细,像是想要隔着这层皮,看到她的心底里。 花灼牙关不住压着颤,身子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了,发抖的齿关一下下磕打着他冰冷的手指,他忽的轻笑起来。 “灼儿。” 身下浴水声潺潺,他声音似从前一般温和,柔缓。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花灼身子一顿,不明所以的抬起眼来。 他指尖搅着她的软舌,轻声道, “那青庵观的道士,将我的魂魄拘在炼火狱里,要我受炼火烹烤,每日每夜,我睡不着觉,就要清清楚楚得受痛,他要我在命簿上抄写下所有我杀过的人名,一个都不许落下,写完了我才能魂飞魄散,可我忘了,我一个都不记得,” “他便罚我,将我的魂魄一直拘在里面,真疼啊,疼得我总是想起来,我还活着的时候,多有意思,我活着的时候要忍痛,死了,成一缕幽魂,还是要忍痛,总是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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