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刚想问花灼为什么搬着个凳子坐这么远,孟秋辞预感不妙,及时截住他话头, “花灼妹妹,你可还记得今日泼你脏血的那东西,有什么特征?” “特征?” 花灼皱眉思忖,“我看到它,是在一个灵堂里,啊——” 她一愣,“是在九哥儿的灵堂里!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像个男孩子!和上回我见到的那个并不一样!” 许如意烦闷的在屋子里兜了个圈,四处打量,怀光阁坐落树影之下,确实不算吉利,但也并不成理由, “为何梁府怨鬼偏这样纠缠灼儿?师妹,你现下能否给灼儿卜上一挂?” “上回自花灼妹妹院中回去,我便卜过一回,”孟秋辞面色不好,“空亡挂,到了梁府诸事不顺。” 众人沉默一瞬,许如意捏着眉心坐回去,抽出一沓黄符纸,将刚结痂的手指再次咬破,开始沉默画符。 “看来定是秦氏之子梁能文了,”许如意道, “先前梁府顾念那孩子头七,不要咱们行驱鬼之事,如今那孩子已然下葬,若是还对咱们多加管控,此次梁府鬼祟之事,咱们青庵观便不再管了!” 许如意闹起闷气,手上符纸画的飞快,“到时候师父那边有我去说,今夜便行杀鬼阵法!” 孟秋辞看师兄手速飞快,便知道师兄是生气了。 许如意这人生一副谪仙面,对外也颇为冷情,其实爱生闷气,少年自青庵观出来降妖驱鬼,被梁府一番管控便罢,亲妹子又受如此危险,孟秋辞摇头笑叹,却是拿了他一沓黄纸过来自己面前。 “师妹做什么?” 许如意下意识以为孟秋辞要拦自己,却见女子温婉,坐在他对面,也咬破了指尖。 “帮着师兄一起画符啊,”孟秋辞莞尔,“今夜便要去驱鬼,两人齐心协力,总好过你一人忙活了。” 许如意微顿,看着面前身穿青衣,相貌些微朴素,眉眼温顺的师妹,稍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花灼坐在院中瞅着这俩,面上闷闷不乐,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她当时翻看原著便挺喜欢许如意与孟秋辞这对的,许如意虽自幼在御鬼门派长大,到底也承皇室血脉,外表清冷,内里与原身几分相像,骄矜难伺候,非典型侠客遇上孟秋辞那么位自山沟沟出来,有兄姐弟妹,曾整日下地,老实又朴素的非典型侠女,其实不可谓一拍即合。 偏偏这段美好的朦胧!插.进一个梁善渊! 太可恶了!不行,她可不能让梁善渊为非作歹,毁了主角一双良配鸳鸯,不然到时候被掏心的被掏心,失魂落魄的失魂落魄,多可怜呀! 梁善渊正百无聊赖瞧着俩人埋头画符,只觉院外目光盯紧了她,那神情暗含幽怨警惕,梁善渊垂头,指尖思忖的抚摸过腕间白玉镯。 麻烦。 攻心无用,便怪不得他令换法子了。 “灼儿,你被泼的那血都洗干净了吗?” 许如意道,“可还有残存的衣裳,被泼了那脏血的,拿来要哥哥看看。” 那些衣裳早被留在鬼界,花灼将自己的福寿娃娃钱袋子拿出来放到台阶上,又坐回院中,“就那儿,你们自己看吧。” 许如意拿起,只闻这钱袋子一股臭气,这股恶臭极为古怪,又像是菜品水果腐烂,又像是畜生堆积许久的臭血,屋外都有蚊虫闻着味儿过来了,屋内听澜又禁不住呕吐,许如意忙将屋门关严实,遮住口鼻皱紧眉心, “这是人血,而且是存放了许久的人血,还加了东西。” 许如意鼻尖凑近,面色已极为不好看,“恐怕有一些仙家的血,和尸油,此为密法,恐怕是一种锁定之术。” “锁定之术?”花灼心慌。 “对,”许如意攥着这钱袋子, “梁府怨鬼用此数将你锁定,灼儿,这钱袋子哥哥给你烧了,” 他拿起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火光登时自符纸燃起,烧着了福寿娃娃钱袋子,许如意忙坐下来,“拖不得了,快点将符画完。” 孟秋辞严肃点头,想起什么来,“五姑娘,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秋辞姑娘请讲。” “我想拜托你去帮我们说一说,师兄布杀阵,需得用到那恶鬼生前常带着的物件,如此才好将恶鬼魂魄招来,不知能否拜托你去借一下?” “自然可以。”梁善渊点头要离去,孟秋辞却又喊住她。 “对了,今日梁府出了些事情,是你们白日里才带来的那个翠柔......” 孟秋辞也不知该如何说,“出了些事,还望五姑娘比寻常时候要更小心周全些。” 屋外,花灼却耳根子先竖了起来。 “翠柔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她心中惴惴不安,只记得那残缺不全的原著中写到过,有位姨娘在梁府灭门之前悬梁自尽。 孟秋辞当她是八卦,给她二人将今日事情细细讲清,梁善渊平淡听完,左耳进,右耳出,指尖微快抚弄几下腕间白玉镯,这么会儿功夫,将那小道士画的符全都记了下来。 他生平最厌僧人,其次便是道士。 若来的是个花拳绣腿便罢,偏偏却有几分真功夫。 梁善渊一张观音面暗含担忧,“原是如此,真要我担心,府上如今动荡不安,幸好有两位道长坐镇,只盼此间事了,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 八姑娘最常说这话,他跟着背的最熟,每当他如此说,众人皆是—— 孟秋辞颇有些怜悯又同感的望着她,“是了,平平安安才最好。” 梁善渊浅笑,行一礼要先走,却见院中,个子娇小的少女坐在凳子上,见她下台阶,杏眼直直瞪着她。 接着,一张精致又显骄纵孩子气的小脸皱起来,对着她做了个“呕”的表情,朝着她就走了过来。 “你真恶心,装模作样!” 梁善渊垂眼看着她,少见的沉默了。 花灼身上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摆了个自己认为很霸道的姿势,叉腰站着,听脑海中传来+10的阴德,对梁善渊冷哼一声。 从谁身上失败!就要从谁身上爬起来!此鬼这么喜欢玩阴的,花灼虽聪明,心计却不佳,哪里是这女鬼对手?此时不骂,更待何时呢? 非得大骂特骂才行呢! 却见梁善渊一双漆黑瞳似笑非笑看着她,花灼咽了下口水,仰了下下巴看回去,“看看看!看什么看!区区庶——” “花灼姑娘,”她声音不知怎么的,落到花灼耳中,总觉得阴冷冷的,“当真这么讨厌我啊。” “对!就是讨厌!”她像只蓬松了毛的戴菊鸟。 梁善渊浅笑点头,“原来如此。” 她先要离去,花灼却亦步亦趋跟上她,还回头与孟秋辞,许如意二人打了声招呼,“哥哥!我要和她一块儿去!她太废物了!我得监督她!” 许如意在屋中听这话,差点没被一口水活活呛死,孟秋辞可不想这兄妹二人又开始争吵,忙道,“那花灼妹妹你快快回来呀!” 她说着话,下台阶,将自己身上的辟邪符给花灼,这是青庵观给弟子仅此一块的护命牌,“花灼妹妹,你拿好了,可快快回来,乖乖听话啊。” 花灼哪里会不认识这辟邪符,想起一路孟秋辞对自己的好,花灼本性便纯善,哪里可能会不喜欢她,这会儿心里都软的一塌糊涂,“哼,谁要听你的话?以为你自己是谁啊!” 她刚想将辟邪符拿过来,又挠了下脸,自己这一身臭味,她怕把孟秋辞的辟邪符给染臭了。 唉!算了! 花灼狠下心,不搭理孟秋辞,牵住梁善渊的衣角大步走了。 梁善渊眼光一探,微挑了下眉梢。 花灼比他矮小不少,这会儿梁府内华灯初上,白色灯笼摇摇晃晃,从他这方向,正巧将此女面上忧郁收入眼底。 忧郁......? 他漆黑眼珠微转,唇角暗暗勾起,话音无声:怪哉。 “花灼姑娘怎么要跟着我?” “谁跟着你?区区庶民,本小姐跟着你?笑话,”花灼冷哼,跟个小炮仗似的,“少管本小姐的闲事,走你的路。” 梁善渊朝她浅笑一下,往前去了。 * 上午才出了大事,梁家女眷这会儿都窝在主房李夫人处,一屋子穿着白衣的女子们,聊天声不大不小,一个下午了还在掰扯翠柔那点事情。 梁南音垂眉顺眼的听着,上午九哥儿下葬,秦氏几乎哭晕了过去,这会儿坐在女儿跟前,手里剥着栗子吃,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南音啊,”秦氏扔了手里攥着的栗子皮,边嚼边道,“你弟弟去了,往后可就剩下咱们娘俩了。” “母亲别难过。” “你看看你这不痛不痒的,” 秦氏非得刺她一句,骂人的声音都尖尖细细,她本就是梁长均从外头花大价钱买回府里来的乐伶,当年颇受宠爱,一张脸便是如今年岁大了,涂上脂粉也妖艳好看, “从前常年往外头去,哎呦!跟你弟弟可就亲近不起来了!” 梁南音只安静坐着,闻言,指尖攥的发白,“母亲,当年是您说弟弟生来身弱,要我跟着三叔去医馆学医,多给弟弟添福气——” “行啦!哎呦!”秦氏夸张的拍抚着心口, “做亲娘的说一句你怼上我十句!没心没肺哦!你弟弟去了,我哪里见你流眼泪了?”她凑近了,小声怨毒, “可比不上梁世奇,哼,你一个做亲姐的都向着梁世奇,帮着管着,害得我孤苦,在府里如今都做不得人了,漟的这趟浑水......臭丫头......” 梁南音面色发白,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秦氏瞧着她,怪里怪气的哼了声。 “到底女大不中留嘛,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早早被卖到幽州当戏子,兜兜转转到宁州来,受尽了苦难喔,哪跟你似的好命,” 秦氏打量她,“多的是人惦记,昨儿白夫人还过来了,给我送了几匹布,跟我说这一年守孝,可得给你看牢了,女儿大了便别总往外头去了,我真是心里头都安稳下来了,你也是撞大运,我还当王大郎君肯定不乐意了呢,寻常人家哪有这心等你一年?” 梁南音听见白夫人三字,面色更不好。 白夫人,是宁州节度使王巽的妾室,白夫人的大儿子比梁南音大上二十多岁,自年初看见梁南音第一眼便心心念念,想将梁南音纳进府中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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