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花灼不知缘故,总觉得对面黑心莲目光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温声道,“我身上有,我随你们一同去吧。” 许如意想规劝,到底没这时间,带着花灼与梁善渊两个姑娘便一同赶往东祠堂。 这边太荒废,夜色底下恍若木门即将倒塌,梁善渊将食盒先给了花灼,提着灯笼上前,也没见她拿钥匙,门便开了。 “进来吧。” 她推开木门,随着“吱呀”一声长响,破败祠堂内的光景映入二人眼帘,先见一尊破败观音,观音座下,几个女子同被而寝,或是呆坐角落一声不吭,见房门大开,具是吓了一跳。 “这里都是生了病,或是脑子出了些毛病治不得的。” 梁善渊刚解释一句,有姨娘寻着光影望向她,花灼明显感觉屋内众人一见到梁善渊便都安稳了下来,“阿善呐,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啊?” 越往里头味道越不好闻,尽是些难闻病气与饭菜酸臭,几乎将花灼如今身上的怪味都盖了过去,里头几个同被而寝的女子里有人道,“怎么还带了人来啊?你有什么事啊?” “沈姨娘,张姨娘,你们安生歇着,小事,与你们没干系的,”梁善渊温声安抚,几位姨娘虽是不安,却也没再往后逃躲,听梁善渊问,“梁孟氏在哪呢?” “喊她做什么啊?”姨娘虽好奇,却还是帮梁善渊推了推紧里头睡得正香的梁孟氏,“好妹子,阿善带人喊你呢,快醒醒吧!” 梁孟氏明显睡得过沉,花灼与许如意对视一眼,往里头走去,梁孟氏正好醒过来,盖着块脏破薄被,傻愣愣的睁着眼望过来的三人。 不知是否因花灼站的靠后,又没提灯笼的缘故,梁孟氏一张明显清瘦了许多的脸只看着梁善渊,歪了歪头道,“今日......我吃过饭了啊?”
第32章 许如意与花灼都望向梁善渊。 后者笑容些微腼腆, “府上丫鬟们繁事多忙,往常这边都是我过来送饭的。” 这话,要许如意与花灼都愣了愣。 许如意是惊艳梁善渊心地, 花灼是惊叹梁善渊心机。 花灼是不大信梁善渊给这些生病姨娘们送饭是发自一颗真心, 可又想不通梁善渊费这番力气,暗中做好事是为了什么。 莫非只是单纯想做好事?花灼不大信, 越发觉她伪装的太好, 未免太吓人。 “善渊姑娘当真纯善, 令我等敬佩不已, ”许如意拱手,“灼灼,善渊姑娘如此良善之人,你可要好好与人家和平相处, 往后再对人家出言不逊,哥哥当真要与你生气了。” 花灼:...... 这清冷蠢货,花灼都懒得理他了。 梁孟氏眼瞅着这三位夜来访客你一言我一句, 手里捏着旧被, 胁肩坐着,活像半夜里被家人喊起来应对外客的小童, 一双眼颇为紧张, 花灼自是望见她神情,正思忖要如何安抚,便见前头, 梁善渊已经弯下腰身,捋着衣衫蹲了下来。 她声音放的极为温柔, 恍若夜里为小童讲故事哄睡一般,似夜色潺潺流水, “孟姨娘,你别怕,两位道长有话过来问问你,问完话便走了,你将你知道的告诉她们,明日我带红豆包给你。” 一听红豆包,梁孟氏抬了脑袋,傻傻笑起来点点头。 许如意也颇为好奇花灼为何要来找梁孟氏,花灼见状,站到梁善渊身侧,刚要说话,却是梁善渊牵了下她指头。 这鬼手指冰凉,花灼不大喜欢,心下一个激灵望过去,梁善渊守着她那蝴蝶花灯,在朦胧光影下朝她柔柔笑起来,不知何缘故,花灼总觉得她显得比平日里都要温柔不少, “灼灼,你蹲下来说话,不然孟姨娘恐会害怕。” “麻烦......” 花灼如今自身都养成了遇见梁善渊,说话便夹枪带棒的习惯,实在是此鬼阴险狡诈,看见她装模作态,不骂上几句,花灼心里都不痛快。 她蹲下来,见梁孟氏又傻怔怔的盯住自己,回想起上回梁孟氏端着猴脑非要给她吃的景象就起心理阴影,忙要梁善渊将蝴蝶花灯拿远了些,莫要照到自己的脸,却晚了一步,梁孟氏一把抓住花灼两手,双眼直挺挺的盯住,大喊起来, “乖儿!娘的乖儿啊!娘的乖儿啊!你可算回来看娘了!乖儿!” 她忽然大喊大叫,将祠堂里几位本就病重的姨娘吓了一跳,更有甚者被口水呛进嗓子眼儿的,登时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梁孟氏抓着花灼不放,许如意忙上前将梁孟氏一把拉开,护在花灼身前, “你又做什么!” “乖儿......我的......我的乖儿啊......” 梁孟氏朝着许如意身后伸出手去,却被梁善渊拦住,望着花灼,满脸流泪,悲痛欲绝,花灼惊魂未定,却用力抓了抓许如意的衣襟。 “哥哥,你听我说,我似是魂魄不稳,常有怨鬼入梦,破梁世奇一案也是因我在梦中被梁世奇嘱托,” 花灼紧抓许如意后襟衣衫不松,许如意闻言,如何不怕,喊了声“你为何不早与哥哥说!”正要询问究竟,听花灼继续, “前些日,我做一怪梦,梦见我成为他人,思绪混混沌沌,只听到身上一阵铃铛声响个不停,接着,有看不清面孔的陌生女人唤我‘乖儿’,拖着我去往一林中道观,逼迫我喝符水打纸人,将要我所做的一切命名为‘转女回男’。” 也是此时,梁孟氏挣扎不停,身上银铃声阵阵轻响,许如意心中一凛,“灼灼,你是说——” 他回身,对上妹妹望来的一双眼, “哥哥,那逃走的厉鬼若自一开始便故意欺骗咱们,谎称自己是男儿郎呢?秦氏所生的梁能文,一颗头颅都被铁丝穿成物件了,杨娇晴生的那梁白静更不要提,我帮她亲兄一把,听闻她与她亲兄关系极好,生前被杨娇晴虐待之时都是梁世奇护着妹妹,不顾及外人目光将梁白静带回房中看护,若也并非是梁白静,那么梁府已去,且怨气极浓的厉鬼还能有谁?!” 许如意闻言,见这梁孟氏双手朝花灼方向猛然抓过来,嘴中哭哭啼啼,声音又尖又细,听的人心头不安,口中悲痛欲绝不停念叨“乖儿”。 梁府妾室与子嗣众多,这痴傻姨娘虽行事怪异,但鲜少要人注意,再者是他与孟秋辞天真,当日竟真信了那厉鬼自称男儿郎,导致现下回忆梁孟氏那已死的女儿,竟都记不大清了,急忙起身拖拽过梁孟氏将她拉到另一侧无人之处,问梁善渊,“我记得她有个女儿名唤梁海,是怎么死的?” 话落,却见那玉观音般的清艳女子眼神颇为怪异的望他一眼,又似笑非笑的回望躲在他身后的花灼,方道,“道长当真贵人多忘事,年夜饭当夜在湖中淹死的。” 她说这话,颇为轻佻,花灼对上她暗中视线,不知为何,竟觉她目光染带出几分倨傲。 似是在说,你瞧,对比这道士,还是我心细如发。 花灼因自己这古怪猜想心中一顿,梁善渊早挪开了视线,她只怪自己太过浮想联翩,便听梁孟氏尖声喊叫起来, “我儿才没淹死!”她竟是怒极,指着花灼道,“我儿就在那里!这身量!习性!都一模一样!才没淹死!你们休要胡说!我乖儿没死!” “孟姨娘,” 许如意不理会她疯话,见她带着的银铃,头一次在梁能文白事上见这姨娘他便注意过这银铃,因花灼也有个差不多的,这都是小孩儿从小带到大的小物件儿,想来定是梁海死后,梁孟氏便将女儿的东西挂在身上不离不分, “你可能将这银铃借与我们?” 梁孟氏一听,急忙将自己的银铃抱在怀里护着,眼睛瞪得极大,生怕被他们抢了去。 许如意头疼,正思忖是否要动用蛮力,却听外头远远传来动静,屋内能供照亮的只有梁善渊手中一盏蝴蝶花灯,满室昏黑一片,木门被砸的哐哐作响,从外头传出人声,竟是孟秋辞, “师兄!我看到你留在怀光阁的信过来找你!你快将门打开!” 许如意忙要去开门,却被花灼抓住,“哥哥!梁府怨鬼狡猾,你问她句你们二人才知道的事情,她答上来了再给她开门!” 许如意点头,花灼安抚几句,梁善渊提着花灯,却是侧眼望去她二人方向。 此女看似胆小无用,却总是颇为冷静,遇事不慌不乱,这三人当中乍一看是那两个道士护着这小姑娘,实则这小姑娘早是这三人组中定海神针。 许如意到门口,想了想道,“我最爱吃什么?” “你笨!”花灼忙起身,“你问她这个!便是寻常时候也答不上来啊!” 话音刚落,却听外头孟秋辞大喊,“师兄问这个做什么?师兄爱吃红糖馒头!” “对!”许如意速去开门,回头对花灼道,“灼灼放心,师妹与我相伴多年,同吃同住,我们互相了解对方习惯,比自己了解自己都要透彻。” 花灼几步后退,心中莫名觉得还挺甜,面上却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撇过脸去似是不想再看他二人接下来如何亲近,却见那蝴蝶灯笼不知何时过来了,此鬼来无影去无踪,在她身边,正看好戏似的垂眼望着她。 花灼沉默稍倾,挪了脚步想离这黑心莲远些,却觉她靠近。 恰巧孟秋辞等人进屋来,更没人注意到她二人动作,梁善渊提着灯笼靠她极近,微弯下腰身附她耳侧,声音放的又缓又轻, “他有什么好的?” 花灼一怔,只觉自己一根小指又被她冰凉小指牵住,她一句又一句在她耳畔,当着众人的面小声说许如意的坏话, “无用又无细心,粗枝大叶,还有个同吃同住多年的师妹,你心悦他什么?” 怨鬼吐出的气都是冰凉的。 花灼压下心头怪异,侧头瞪她一眼,不知她在算计什么坏事,抓着她指头要她离自己更近了些。 蝴蝶花灯光影微晃,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橙橘香味散开,少女一双杏眼雪亮,眸底似盛满水光般清澈,此时此刻,她眼眸里几分他的倒影,梁善渊定定注视她目光,听她声音放的颇凶, “你少说我哥哥的坏话,别在我哥哥面前说这些不该说的,就算是小声说也不行,如果要让我哥哥知道什么,我肯定不放过你!” 若是被许如意提前知晓原身心意,她定无法继续跟在许如意身侧完善书中内容,这相当于一切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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