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辞望其一眼,颇为沉默的摇了摇头。 再见花灼面色灰暗,许如意上前安抚妹妹,众人落座,老武定侯多看了许如意一眼,知其大概便是那坊间寻回的二皇子无疑,默不作声要下人去倒茶,才道,“方才要殿下望见污秽,老臣惭愧。” “无事,也是我自己要看的。” 花灼刚拍了下心口,便听一声怪响,似是拨浪鼓敲打鼓面,她忍不住往下首去望去。 梁善渊正低头玩着她那拨浪鼓,敲了一声,只垂头看着拨浪鼓,没再动。 “老将军,归寻郡主如此大抵有几日了?”许如意问。 “自那日从顺安王府回来,过了没三日便不好了。”老武定侯叹出口气,他似是有几分疲惫,年岁大了到底不经折腾,旁侧家丁忙弯腰先行一礼道, “回道长的话,郡主殿下先是咳疾,本还当是气候转寒所致,谁知药喝了丝毫不见好,反倒越发重,接着便开始发温病,整日没力气,我家老爷见巴蜀当地无医师可用,便写了信请宫里的林御医过来,林御医不比信使,从长安赶来最快也需得四日,老爷这期间连做法的道士都请来了,结果丝毫没用,盼星星盼月亮等来林御医,结果药也照常吃了,如今还是这副模样,半分没好不说,病情反倒越发重,这期间都开始说胡话了。” 老家丁说着话,不住哽咽掉泪,许如意忙问,“那太学博士家的李娘子如今如何了?” “李娘子?” 老家丁似是没想到许如意会问起无关人士,愣了愣,“那李娘子五日前去了。” 花灼一惊。 孟秋辞嘴唇都颤了颤,江之洁直接从凳子里起身,竟是吓得头皮都发麻,“去了?!我离开巴蜀短短几日的功夫,那李娘子竟去了?!” “是啊,病死了!”王家口风紧,家丁们不知那日经过,偶尔听归寻怒骂也只当是胡话, “我们还都想是不是那李娘子身上带了什么病菌,染给了咱们郡主跟当日赴宴的几位小贵人们呢,近日里找那太学博士一家要过李娘子尸首想去找宫里仵作验验情况,谁知太学博士一家颇为猖狂!竟还反过来怨怪咱们——” “行了!别说了!”老武定侯越听这话眉头便越发跳得厉害,忙嗬止。 江之洁瘫坐回凳子里,许如意听了这些话,面色也不大好,归寻郡主一家自仗身份,平日里横行霸道便罢,竟还去索要李娘子尸首,许如意询问老武定侯,“那妖道,老将军没派人去查过?” 老武定侯望向许如意,目光在其面色上轻扫而过,又放到他身侧的花灼面上,见少女本该若三月春桃般的芙蓉娇面如今怏怏不乐,猜出什么,忙要家丁们都下去,“公主殿下也遇到了?” 许如意点了点头。 “那妖道胆大包天!” “您便没要人去查过?” “自那日金娇从顺安王府回来,我听闻此变,便着人去查了!”老武定侯竟是站起了身在原地走了几圈,方咬牙道,“那老道士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这话不禁要众人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尖蹭的冒上来。 “外祖父,您别开玩笑,您查错了吧?” “哪可能会查错?!右脚微坡,生一双倒吊三角眼,两边嘴角往下撇,贼眉鼠眼一副苦相的狗东西,死在安佑三十七年!死时刚四十!”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尤其那俩穿着道士服的满脸怔愣,老武定侯冷哼一声, “他就还剩下个老母,在那破茅草屋里供着他那破牌位,他本名叫张老二,修道之后取了个道号叫泉阳散人,道观就爱修在山里,哪儿阴他往哪儿钻,巴蜀跟宁州离得近,都有他的道观!估计早年做多了缺德事情,四十那年在山里遇见狼被活活咬死了,谁知道如今这造了什么孽!一妖道跑出来找这些贵人麻烦是想着得道升天不成?!老夫偏不要他得逞!” 孟秋辞早已说不出话了。 这描述,与孟秋辞许如意当日见过的那老道士竟是一模一样。 那道士当日举着块写着‘手相看卦’四字的红布头,自山林里一瘸一拐的走下来,一下吸引了二人注意,过去一看,便被那道士拦住了。 那道士三四十的模样,生一双倒吊三角眼,这种眼睛尤其出狠厉之人,眯着眼笑得殷勤,越发显得贼眉鼠眼,拦住二人,便要二人伸出手来。 “二位好命,因您二人是好人,可身边有一纨绔贵女,作恶多端,一月之后,必遭大难。” “说得对!”花灼又怨又气,鬼又何妨了?她如今比鬼怨气都大,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过,无端受了这威胁,“明日便出去找!” 又是‘咚咚’两声拨浪鼓。 这拨浪鼓声总来的这么鲜明,众人气怒一停,花灼不由得看过去,梁善渊戴着白玉镯的手上拿着那鼓面画着福寿娃娃的拨浪鼓,又不动了。 花灼:...... “今夜天色——” 她故意停顿一下,果然听见梁善渊又敲了两下她那拨浪鼓。 这死鬼,跟有病一样,花灼不说话她也不动,花灼一说话她就要敲。 花灼轻咳一声,“今日天色已晚,老将军先歇下吧。” * 离主堂时,老武定侯将那泉阳散人母家的地址留给他们,武定侯府虽是大家,却特意搬了座小宅,客房并不多,男宾尚且许如意一人,见江之洁有些为难,孟秋辞忙体恤道,“世子殿下,我与师兄住一间便好。” 花灼当即站直了身子赚阴德,“你凭什么与我哥哥住一间?之前我便不想说你,你与我哥哥非亲非故,要住也是我与我哥哥住一间。” 听脑内阴德提醒,花灼一把抱住许如意的胳膊,颇为像个仗势欺人的女配一般昂着脑袋弯着眉目道,“哼,就这么定了——” 许如意冷不丁轻嘶一声。 花灼暗道不妙,“哥哥?” “没事,眼睛忽然有点疼。” 又听‘咚咚’两声拨浪鼓声,花灼不由得望向梁善渊方向,此鬼自方才便一言不发,也不看她,只当她是隐形人一般,花灼只得上前询问,“阿善,你那眼药可还有?” 梁善渊看着手中拨浪鼓的眸抬起,望向花灼,对视片晌,花灼心中只觉自己似梁善渊手中拨浪鼓,此鬼轻轻一动,便能将她心敲的咚咚响,“有啊。” 话音一落,却没动作。 许如意眼睛明显痛的厉害,花灼皱了下眉,“那你可能将眼药交给我?”
第54章 此女明显是色厉内荏的紧张。 梁善渊淡淡敛下目光, 漆黑瞳映入手中拿着的拨浪鼓。 拨浪鼓鼓面画着一憨态可掬的福寿娃娃,正弯弯笑笑的瞧着他。 梁善渊又轻轻摇了摇拨浪鼓,拨浪鼓的两根小绳绑着两粒玉珠, “咚咚”敲上鼓面。 在他手掌之间的东西。 才最好。 他抬起眸光, 面色淡漠,要花灼明显一顿, 此女心性几乎都写在明面上, 不遮不掩, 如此简单到甚至看似有些愚钝的女子, 却次次如泥鳅般滑落他手心之中。 可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处心积虑后还得不到的。 “可以。” 他淡声道,将眼药拿到手里,并未上前, 只是对花灼伸出盛着眼药的手掌。 女子手掌苍白,白玉手镯悬在腕间,不论声音, 语气, 还是行为动作,梁善渊从未如此冷漠过。 好似待一个陌生人。 花灼张了下唇, 只觉羞愧感涌上心头, 垂着脑袋匆匆拿过她手中的眼药,指尖与其冰凉手心相触刹那,若蜻蜓点水般浅掠而过, 花灼拿着眼药快步到许如意面前。 梁善渊垂下双手,指尖不断轻抚因方才与其相触, 而些微发痒的手心。 便听前头,花灼声音有些发怒, 对孟秋辞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就这样想跟我哥哥睡一间屋吗?” 孟秋辞似刚要辩解,便被花灼用话堵上,“哼,算了,你既这么想跟我哥哥一屋,就当本公主施舍你的,是我大度。” 身穿浅粉衣裙的少女披着绒毛斗篷,快步朝梁善渊走来,双手本想下意识挽住梁善渊的胳膊,却又微抿唇停了脚步,回头对孟秋辞喊道,“你既今夜与我哥哥睡一屋,便要看好了他滴眼药!”她话落回身,竟是一把抓住了梁善渊的手,头也不抬道, “阿善,咱们走。” 少女的手紧握他未伤的手。 梁善渊低垂着眉目,另一只伤手里攥着拨浪鼓,他唇翘起的幅度很浅,几乎看不见。 花灼匆匆带她进屋,根本没回头望她一眼,进屋便关了门,抬头望向梁善渊。 哪怕有心要自己的眼神高傲些,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些微愧疚。 梁善渊站在原地,轻轻扯了扯二人紧攥的手,花灼忙松开她,梁善渊一言不发,寻了个位置坐下。 她一身白衣,外披着件雪色大氅,吹着了火折子点了红蜡,烛光映上她沉水般静慈美面,花灼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强抢了民女的泼皮无赖。 花灼闭了闭眼,将脑海中怪异的猜想飞快抹去,“你先去沐浴,还是我先去?” 这话一落,她些微沉默,总觉得更怪了些。 梁善渊坐在桌边,看着桌上如豆烛光,许久未言,直到花灼都快憋不住了,她才轻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发出“咚咚”两声短暂的轻响。 “随殿下,善渊不沐浴也可以。” “不沐浴?为什么呀?这里就一张床。”她说话太冷漠,一口一句殿下,花灼说这话时语气上扬,有心想缓和关系。 梁善渊眼也没抬,声音温和,“如此更方便殿下盯着善渊,殿下要与善渊同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 花灼指了一下自己,又用力指了两下梁善渊,憋了好半晌,叉腰在屋内走了几圈,脸都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善渊未发一言,墨发垂落。 见她冷若冰霜,花灼瘪着嘴,竟是到她面前坐下来,一把抱住了她。 梁善渊身子陡然一僵。 花灼蕙质兰心,却不知如何与其诉说心意,说多错多,人设ooc,系统又会跑出来扣阴德,既言语无能,便只能用行动来证明。 她紧抱着梁善渊不放,少女满身柔软温热,橙桔香气沁人,梁善渊本无察觉,手中拨浪鼓都自微僵硬的手中滑落,他反应过来,微蹙眉心,却是没装了,一把要将她推开,“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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