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生气你听不懂我的话,”花灼两手揽住梁善渊的脸,话音急促,“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知道你的好了,真的真的!” 此女总喜如此打乱他步路。 直来直去,率直的过了头,半分没有羞耻犹豫之说。 “可我的心被殿下伤透了,”梁善渊攥起躺在地上的拨浪鼓,身体千不想万不愿,也将这缓解疼痛的解药自怀中推出去,他起身捋着微皱的衣衫,“殿下自行去沐浴吧,善渊去寻世子殿下问问府上还有没有其他沐浴之处。” “哎!梁善渊!阿善!” 见她竟匆匆离去,花灼坐在原地,胸口直扑腾,偏偏生气也无气也发,毕竟错先在自己,只得垂着脑袋,灰溜溜先去了浴房。 沐浴回来时,梁善渊也还没回来,花灼躺进被褥里,特意睡在里头,给外头留了个位置,瘪着嘴眼巴巴盯着漆黑门外,直到眼皮打架,困意愈发席卷而来,闭上眼睛陷入深睡。 明日再战吧...... 得跟梁善渊说开才行,要去寻那怪道士,这期间肯定不简单,许如意一人难保她平安,得要梁善渊帮帮自己,所以得先跟梁善渊和好,而且,她是真知道自己过分了...... 她这是污蔑别人,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不能这样的...... * 夜色如寒霜,静谧之间,只听“咚咚”声不断轻响,一刻画着福寿娃娃的拨浪鼓被女子拿在手里不停摇晃,声响颇为突兀。 却见霜夜之中,隐隐有团黑气浮于坐在台阶上,手摇拨浪鼓,身穿白衣的女子面前。 心教之中,人妖鬼三道横行,梁善渊虽从未加入,自心却与其宣扬‘普天之下,本无王土,王本是人,人便是王’一理念不谋而合,游走世间数百年之久,做下祸事也自然需得他人善后,便与心教互利互惠,数百年维持下来,也助原本大受挫折的心教再次卷土重来,如今虽依旧不得见光,但暗中权势早已非同小可。 “看手相那妖道,是你们的人么?” 黑影浮动稍倾,却是摇了摇头。 梁善渊转着腕间白玉镯,也料想此事大抵与心教无关。 自上空飘出一张信纸。 梁善渊拿过信纸。 ——还要杀男道士吗? “暂时不必,可他身份不简单,将来我兴许会用到他的皮,”梁善渊面上没什么表情,转着手里的拨浪鼓,他微垂目光,“天子宝座,我有兴趣。” 且那贵女喜欢她兄长,若得此道人皮,可谓一石二鸟。 ——听你的,心教不会同你抢夺皇位,心教会帮你,由你坐上皇位,定会是众生平等的国邦。 梁善渊手轻慢一挥,便将手中信纸燃了,“回吧,来人了。” 黑影顷刻消散,梁善渊转着手中拨浪鼓,江之洁一人提着食盒绕过月亮门,老远听“咚咚”之声,正心下怪异,硬着头皮往前,便见远远,那白衣女子坐在台阶上,脚边还搁着个蝴蝶花灯,似是没发觉来人,手里还正摇着拨浪鼓。 江之洁越过假山,忙行一礼,“善渊姑娘。” 台阶上,女子似是被这忽然的声音惊了一下,摇拨浪鼓的手一顿,转头望来,“世子殿下?” “这么晚了,您怎么出来了?” 江之洁本有几分不知所措,闻言,笑了声,他虽是那纨绔归寻的哥哥,但江家一向是疼宠女儿,严束男儿,他手提着食盒,对眼前这虽是平民的绝色女子亦然颇为恭敬有礼, “我担心公主晚上饿,给她准备了些吃食。” “吃食。” 她坐在台阶前,浅声重复一遍,一双凤眸内勾外翘,霜寒夜色将她一身白衣映照出些许浅蓝色彩,她瞳孔漆黑,竟也泛出几分幽蓝,若画中仙, “可公主现下已经睡了。” “这么早就睡了啊,”江之洁没敢看她,听这话,徒增几分尴尬,“那我先回去了,善渊姑娘也快回去吧。” “多谢世子殿下告知,”梁善渊微歪了下头,耳垂上悬挂的两粒白玉石微晃,“世子殿下其实是在担心公主吧?” “嗯,”江之洁点了下头,“我虽知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但也没办法不担心。” 梁善渊手轻轻转着拨浪鼓。 “世子殿下心悦公主。” “啊?” 江之洁愣了愣,继而,却坦荡笑起来,“是啊,怎么了吗?” “无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心悦公主。” 江之洁怔怔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梁善渊提起地上的蝴蝶花灯,拍了拍沾满寒霜的衣衫,对僵硬怔愣的江之洁行礼笑道,“没什么意思,夜间太冷,世子殿下先回吧,善渊也先回去了。” * 蜡烛燃到半残,屋门被一道阴风无声推开,又被无形阴风吹刮一关,罗汉床上,便多了道身穿白衣的女子身影。 梁善渊坐在床边,目光沉沉注视睡在里侧的少女。 她睡在金粉色的锦被里,似是热的厉害,锦被被她一双脚踢下去大半,身上雪色薄纱睡裙卷着齐腰墨发些微散乱,露出大片胸膛,雪白如玉,亦有丰盈,随着呼吸,不住起伏。 罗汉床内,满是她温暖香气。 烛光宛若碎金一般渡上梁善渊微垂长睫,他一双眼瞳太黑,进不去半分光亮,外面本就冷,他带了满身寒凉,手中的拨浪鼓被他轻轻扔出去,继而,他呼出一口鬼气,捡起被花灼踢下去大半的锦被盖回少女身上,直盖住少女半张脸。 花灼一张脸霎时泛出几分粉意,偏偏受鬼气影响,醒也醒不过来。 “热......热死了......” 她嘴里呢喃,一脚踢了锦被,睡觉开始不老实,似是躺的那一片都捂热了,身子不断往旁侧没躺人的寒凉处挪。 梁善渊见其脑袋要贴上给他准备的枕头时,却是上前,坐到她身侧,本要撤掉那枕头,花灼却径直朝他过来,脸贴上他腿侧,双手抱住他沾满寒凉的衣衫,呼吸逐渐匀称。 深夜静谧。 烛光幽幽荡荡,将这一坐一趟,离得极近的两道身影落在墙上。 梁善渊目光定定望着少女睡出粉意的安详侧脸,伸出一只手,一点点掐住她的脖子。 “嗯......” 她因难受而喉间泛出轻哼,双手却抱他更紧了,梁善渊浅浅松了力道,抬手望着她娇嫩的脖颈上,落出的几道不明显的指印,颇为怪异的弯了下眼。
第55章 次日一早, 五人便要出门,分别赶往日前举办宴席的顺安王府与南河村张老二生前所居老宅,本该与许如意同行赶往南河村的江之洁却临时变卦, 非要与花灼梁善渊二人一同赶往顺安王府。 当日天色阴沉, 寒冷阴森,江之洁身披墨蓝色大氅, 面白如玉, 他生的俊秀却不阴气, 只显得十分矜贵清冽, 往日对谁都尚算和睦,今日却几次三番要将梁善渊挤走, “公主,我不放心, 你们都是女子,而且我还见过那妖道,更好帮到你, 顺安王妃也与我比较相熟。” 他几次三番这话术, 孟秋辞本要与花灼梁善渊同行,闻言也不禁犯了难。 许如意眼疾问题, 身侧自是离不得信任之人, 本来说好的江之洁随许如意一同赶往南河村,可江之洁今日忽然变卦,孟秋辞又惯是个耳根子软的, “顺安王府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既世子执意如此, 那小道便与师兄前去南河村吧。” 五人分配完毕,孟秋辞与许如意囫囵吃完饭, 匆匆坐上犊车赶往南河村,临行前许如意犹不放心,又将辟邪符交给花灼才走,花灼这只剩一月可活的倒霉蛋却不慌不忙喝完了碗里的粥,拿巾帕擦了擦嘴。 她一派动作颇为好看,今日武定侯府的侍女过来为其束发,花灼梳着她最常梳的飞仙髻坐在缠枝木椅里,今日穿着身桃杏色的衣衫,外头披着的棉斗篷围着一圈雪绒绒的狐狸毛,颈带长命锁,腕间翠玉镯,飞仙髻垂下两条杏色丝带,面若三月春桃,杏眼桃腮,眉间朱砂映衬,似观音座下玉女仙童。 武定侯府的家丁们年岁颇大,明知其身份尊贵都见之生喜,竟似寻常长辈看待家中小童,心中难免生出慈爱之感,见人吃完了饭,忙笑眯眯上前端了茶盏要人漱口。 花灼以帕遮唇吐出漱口茶水,对看着她有些脸红的江之洁歪了歪头,“你怎么了?很热吗?” “啊?” 江之洁光是看着她像个小软包子的模样都忍不住心里喜欢,才反应过来竟是瞧公主吃饭瞧痴了,忙摇头,“不热不热,公主吃好了?” 见花灼点头,江之洁带其出门去,身后那白衣女子也跟上来,他不由得忆起昨夜之事心生不喜,忙插.进二人之间,带着花灼快步往前。 花灼手里拿着油纸包的芝麻麻糍,是武定侯府的下人清早起来特意给她打的,江之洁看她吃东西就开心,公主吃东西总习惯咬一大口,脸侧鼓鼓的,她皮肤本就娇嫩,每每如此看起来颇为可爱, “府里的下人们都喜欢公主呢,我与金娇寻常过来他们都不会打麻糍的。” “真的?” “当然了,我外祖父这边的下人们不好支使的很,尤其是我外祖父身边的程伯,对我和金娇可严厉了,回回来回回要罚我们抄写。” 花灼却是想起来,归寻曾经还想要入宫当原身的伴读。 却因为写字实在太难看被刷了下去,当年录取陪原身伴读的共三人,其中还正巧,就有顺安王妃已故之女,花如霜。 因这事情,当年归寻好像还觉得被下了面子,跟那伴读三人结了梁子。 “如今归寻的字写的可如何了?” 说起这个,江之洁不由笑道,“自那年未被录取进宫伴读,金娇怒气冲冲练了三天大字,结果过了三天就没性子了,如今字写的也就那样吧。” 花灼想起归寻的狗爬字,吃着麻糍不由含笑,手下意识往旁侧摸了摸,却没摸到人,“哎”了一声,回头望去,“阿善,你干嘛走这么后面。” 见其一身白衣,满身凉寒的茕茕孑立之感,花灼心里莫名有些怪异,她吃下最后一口麻糍,擦了擦手牵住梁善渊的手,边与江之洁道, “说起这个,阿善写的字才叫好呢,比我当初那三个伴读写的字还要好些。” 江之洁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片刻,起眸望向那白衣女子,此女却并未看他,只淡淡望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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