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渊眼睫似蝶翼,继而,拧眉望她浅笑模样,“你笑什么?” 花灼还在笑。 她不知情况,见他坐的这么近,迷迷糊糊,只以为对方是特意过来亲近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笑什么,”她声音都透着柔软,一说话,似气都是烫热的,“只是觉得现下很心悦你,看了你,总觉得很心悦。” 她这话一说完。 不只是梁善渊愣了。 就连花灼自己都愣了愣。 方才那梦,明明还似警钟一般敲响在心头,她对梁善渊,自知多是心动,却从未有如现下一般,不可自控,话竟随着病重顺口便说了出来。 继而,花灼却又弯了弯眉目,她只朝他笑,温柔又坦诚。 是啊。 她生病了。 生病了,真心再不可隐瞒,这也是正常的,难道不是吗? 看到他,她就控制不住心绪,大抵是因生病的缘故,当下看了他总觉得更是喜欢。 她手搭上梁善渊冰凉的面颊,一双杏眸里都含着亮,望他轻愣眉目,却忍不住笑意, “我心悦你,阿善,我很心悦你,我......”她头发晕的厉害,犯困的眼皮都睁不开, “我睡了......” 她竟还傻傻通知一声。 话音一落,竟真的摔回软枕里,又沉沉睡了过去。 屋内沉静,只余香炉上方堆积白烟袅袅,梁善渊浅浅皱着眉心,他指尖一顿,继而,忽的面沉如水,一把用力掐住了少女的脖子。 “心悦我?” 见她面庞泛红,似是痛苦,他却不觉心中阴郁消解,目光复杂望她片刻,方才起身离去。 他身为怨鬼。 游走世间,看惯生死,不知前尘,亦不知归处,活在老天之下,任其玩.弄,妄图逆老天禁锢,杀过那号称受老天眷顾的天子,亦杀过数不清的平民百姓,牲畜种种,皆如他心中声音,时时刻刻告诉他,世间本不该有如此戒律,该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不论种族,不论品阶,众生平等,活在老天之下,谁又比谁高贵半分呢? 是啊,活在老天之下,谁又比谁高贵半分? 人又如何不能做猪狗的肉餐? 天子又如何不能被野狗所杀? 上百年之久,他遵循此道,与心教不谋而合,助其不倒不灭,只盼望将来,若天上一位老天爷,是神佛,那地上的老天爷,便合该是他,神佛若造下众生,他便斩杀众生,如此,世间平等,他坐明镜高台,众生亦皆可将他斩之杀之,他毫无怨言。 是啊,本该如此的。 又怎会被区区一女子捆住手脚呢? 在其身上,耗费如此多繁杂无用之精力,因其一笑一哭耗动心神,只为织一张蛛网,等待其爬入网中,继而一网打尽。 可这女子,定是老天爷派来,专为惩治他的利器。 此女既是老天的神兵,他又怎能留她的命呢? * 烛光幽闭,泛起明暗昏黄,花灼睡眠无梦,轻唔一声翻了个身子,虽依旧头重脚轻,却是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好半晌没能回神,望眼前床幔,还以为是在武定侯府,却闻见药香味阵阵,一道红衣的倩影端坐对面梳妆台前,墨发若流水倾泻在身后,似是正对镜涂着口脂。 此情此景,虽艳美,却要花灼下意识惊了一跳,直到听熟悉女声自前方传来,“公主醒了。” “阿、阿善?” 花灼一懵,前方那道身影并未转身,只是忽的一手抵上梳妆台,扶着头嗤笑道,“嗯。” “床不一样了,是今日下午的时候,世子遣人送过来的。” “哦、哦......”花灼咽了下口水,心道难怪。 又听他莫名其妙的笑腔,轻轻巧巧,温温柔柔,听到人心底,莫名不适惊恐。 “善听闻,公主尚在宫中时,虽为嫡公主,却并不受圣人重视,生母纳灵皇后虽待公主如珠似玉,却依旧最重视男胎......是因此,公主才总会如此轻易心悦上他人么?” “......什么?” 花灼一懵,此事,她并不愿提,只因原身与她家境十分相似,对此家境,她们生性都有骄矜之态,只是花灼生在现代,受到教育不同,久而久之,养成的是怕人的毛病,待人便更显温善柔软,心性亦然因此纯善温和。 梁善渊说这话,颇为难听。 “你什么意思?” 说她因缺爱,所以随便? 梁善渊望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的面庞。 他指尖往上,抚摸过脸侧贴着的纱布,烛光昏暗,映照上铜镜中白皙的脸。 他目光沉沉,面上毫无表情,继而,却牵了牵唇角。 真奇怪。 她说心悦他,明明是件喜事。 可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快要忍耐不住。 “说你没长性的意思,太随便,懂吗。” 花灼眼瞳微睁,她气的头一晕,鞋也没穿,一把将身上锦被摔出去,赤脚踩上木地板,跺的地面咚咚直响,继而不管不顾,一把拽过梁善渊的衣领,本是要对他发怒,见他模样,却愣愣一怔。 似听同心铃不断响动。 他身上红衣经她拽过,些微松散,露出大片苍白脖颈,叮叮当当带出满身的金银首饰碰撞轻响。 尤其是他的脸。 涂了猩红如血的口脂,一双漆黑的眸在烛光下定定望着她,哪怕脸侧贴着纱布,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怎么?生气了?” 花灼胸膛不住起伏,只觉心口跳动怪异,愈是看他,愈是无法自控。 恍似即将跳下悬崖般,要她心生惊恐。 她手下意识脱离了他,却被他冷不丁拽住,梁善渊目光定定盯着她,视线一点点滑落,继而,落到少女光裸的脚面上。 他忽的泛出轻笑,赤脚踩上少女的脚面。 花灼一怔,却被他双手勾着脖子,被迫弯下腰身。 他身上似是涂了香粉,花香幽幽,不似寻常,直往她鼻腔里钻。 “我的手,因为你哥哥断的,我的脸,因为你那世子殿下伤的,你明日便要与伤我之人成婚,今日还要对我诉说心悦,你疯了?” 花灼只闻他吐气幽兰,不由自主,面红耳赤,听他这句‘你疯了’落入耳畔,竟莫名心跳如擂鼓,她手下意识挣扎, “我都说了!都说了是假成婚!你才疯了!” 同心铃愈发响动,终是落入他耳畔,望见少女明显情动之面,他踩着少女的脚,忽的嗤笑出声来。 “怎么?当初善说,暖公主肉.身,公主当真了?明明当时拒绝了。” “你放肆!我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神经,松开我!” 却被其揽住腰肢,一把摔坐他腿上,花灼惊叫一声,当下又惊又怒,望他阴美面庞,眼神之间不由自主流露些惧怕之意。 可梁善渊只是隔着很近的打量她,气息交汇,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望着她。 花灼也是这当下,才见他身上,竟是一件女子家穿的婚嫁服。 贵重却小,明显是给她准备的。 这疯子—— “公主今日上午,念了我的名字,说了心悦我。” 花灼一怔。 “总是耍我,我很好欺负?” “不、不是,”恐惧直觉爬上心头,花灼用力摇着头,却是望着他,“我说的?我说了——?” 她话音一顿,愣了,上午记忆片段般浮现心头。 她好像确实说了。 梁善渊指尖玩着她的耳垂,见她如此,他轻声浅笑,“这样容易忘啊,拿我当玩笑?” “没有,”花灼面红耳赤,她冷不丁抓住了梁善渊的衣袖,心下,也知道梁善渊生气的原因所在,“我没忘,我,我,” 她心性坦诚,对梁善渊一避再避,是因其危险,可若避无可避,那又为何不直面心意? “我确实心悦你......” 花灼垂着头,声低若蚊蝇。 却冷不丁,见梁善渊侧着头,低弯着身子,正从下笑望她的脸。 他面庞苍白,唇红若染血,浅勾着唇角,明明是女儿家的艳美模样,却因一双凤眸与自身气质,带出男女难辨的阴郁森然。 “真的?” 花灼一顿,点了点头,满脸通红,紧咬下唇,杏眸带出一片潋滟,灵动亦显娇美。 如此模样。 梁善渊定定盯着她。 这世上有谁不会为此女心动? 她多擅此道?不动声色,不言不语,便勾住他人的心。 “那明日不要去成婚了,”梁善渊双手揽着她的后腰,“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要去。” “你、你到底怎么回事?”花灼手推他一下,她眼睫不住轻颤,自刚才情动中回神,“我都与你说清了,我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为何几次三番在这事情上与我作对?” 他笑意却温和。 “我知道啊,我一切都知道,才不要你去。” 花灼紧皱眉心,转念一想,“那你是要去帮我找那妖道?” “不是啊。” 花灼不明所以,听他笑意不停。 他手拢着少女温暖柔软的后腰,这是独属于活人的温度与柔软。 此女为他解药,他比任何人都要知晓明白。 “你心悦我,我也心悦你,”梁善渊眸光经烛光映照,却只显黝黑深暗,“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死,做鬼来陪我?”
第73章 花灼心下一惊, 猛地要抬手从他身上起来,却被他抱的牢牢紧紧,只觉他似什么恐怖花朵一般吸取着她的养分, “怕了?既心悦我, 便注定走上这一步,你如今本就是将死之人, 何不为我去死?” “你说的话没有半分公平!”花灼都被他这歪理气笑, 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神经, “我自救又有什么不对?你大可百年之后等我, 如今盼着我死,是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要你抛下一切,忘却一切,如我一般, 你我既两情相悦,你何不为我作此牺牲?” “你这是自私!你难道就能为我死?说的什么歪理!神经病!你松开我!” 花灼奋力挣扎,却忽听一声轻响直砸上梳妆台, 有什么东西被梁善渊摔了出去, 花灼愣愣望向他,却见他目光淡漠, 声音含笑, “我可以啊,谁想要我的命都可以,你要, 自然也可以。” 花灼下意识望向那方木制小盒,虽不知里面的物件, 可心下却莫名跳得飞快,只觉那物件透着可怖之感, “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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