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有几分无力,像是身体不适,还有几分沙哑。 顺子一怔,忙站起身来。 “这口脂......” 花灼忍不住忆起昨夜,梁善渊涂得口脂与香粉。 “是我昨夜看着喜欢试的,我很喜欢,今日便用这个吧。” 顺子一怔,忙点头应,拿着那盒颜色猩红的口脂涂上花灼的唇,花灼又挑了盒泛着花香的香粉,顺子拿着油面塌轻轻扑至少女脖颈,目光一扫,望见少女雪白脖颈间的红痕,还想恐怕是这屋子里有蚊虫,将香粉放回。 花灼现下精神不济,头重脚轻,身上穿着昨夜梁善渊穿的婚嫁服,脖颈上戴着昨夜那近乎被她指尖拽着勾着,响了一晚上的金玉项圈。 她指尖碰上唇边,唇上是一片猩红色,鼻息间,还能闻到昨夜纠缠之间闻到的馥郁花香。 花灼头泛着晕沉,不自觉,面颊已经泛上浅浅薄红,她指尖又忍不住勾了一下脖颈上戴着的金玉项圈,听到铃铛声轻响,只觉得浑身上下,好似都带满昨夜情.爱追忆。 心悦。 爱慕。 这难言情意,越发浓烈,充满心头,花灼忍不住转脸,轻声问旁边的顺子,“善渊去哪了——” 怎么还不回来。 刚道出这半句,梁善渊冰冷的手便从后贴上她的脖颈,给她梳头的老嬷嬷正在旁边准备发饰,梁善渊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花灼脖颈乍一接触寒凉,忍不住缩了缩,对着铜镜,笑望他温柔玉面,“你做什么去了?” “外面下雪了,”他又用手贴了贴她的脖颈,“冷吗?” 真够冷的。 花灼如今身子已经不太热了,可她还是要顺子将窗棂打开,果不其然,外头下起皑皑白雪,如破碎的纸片在花白的天地间纷纷扬扬。 梁善渊垂眸,要老嬷嬷指点着,给花灼戴发饰。 顺子望了几眼外面,不太知道雪有什么好看的,见自己插不上手,她忍不住小声道,“善渊姑娘,晴儿姐姐呢?” 梁善渊给花灼插着金凤,闻言,片晌没回,直等到顺子都快没耐心了,才轻声道,“回去了,” “说是有事要忙。”他抬头,对顺子笑了笑,接着,又低头给花灼继续佩戴发饰。 顺子一怔,不知道晴儿怎么忽然回去,却听她道,“你们也先出去吧,接下来的我会安排。” “这,这怎么行呢?”说话的,却是那老嬷嬷。 这老嬷嬷是武定侯府的老人儿了,顺子听老嬷嬷说话,忙道,“就是啊,成婚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怎能要你一个来安排,这像什么话?” 梁善渊垂眼,给花灼插着金簪的手一顿,花灼听她们如此说,也不明梁善渊为何要她们都出去。 她抬了下头,只觉头上发髻叠加着发簪实在太重了,正觉得脖子都有些酸时,梁善渊冰冷的手却已经先一步揉捏过她的后颈。 “这很重要吗?”梁善渊头都没抬,落眼给花灼揉着脖颈,“做戏而已,又不是真的,既是儿戏,你们自当儿戏对待便好,何须认真?” 眼见那老嬷嬷似是气怒,花灼忙道,“方嬷嬷,顺子,你们先出去吧,她太没管教,我训训她。” 说是这么说,却如了这善渊姑娘的意,两个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三公主也有意偏袒这善渊姑娘,虽面色难看,但还是紧赶慢赶的出去了。 “你跟她们对着干做什么?”花灼侧头望他,知他恐怕是吃味儿,心觉好笑,牵住他冰冷的手小声问道,“有想私下对我说的话?” 梁善渊望她全身上下。 她身上穿的,脖子上戴的,嘴唇上涂得,连同身上的味道,他都太过熟悉。 梁善渊指尖勾着花灼脖颈上戴着的金玉项圈,蹲下来抬头望着她,花灼见他指尖动作,禁不住有些羞恼,正要推他,却被他抱住了后腰。 他唇染着外头冰天雪地的寒凉,凑上前来亲她。 “灼儿,”他抱着她,脸埋到她腹部,说话时,似有寒气吹拂般,花灼只觉小腹处怪异,手都放到了梁善渊肩膀上,却听他温声问,“你心悦我吗?” 花灼轻眨了几下眼,见他抬头与自己对视,面上忍不住泛起绯红。 她坦率的点了点头。 又担心他觉得不够,因为她太知道如今的感觉了,总想与他更近,更亲近一些。 “我心悦你,阿善。” “我是真的心悦你,”花灼指尖捧着他的脸,抚摸过他面侧的纱布,忍着自己的心跳,面红耳赤道,“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之前经历过何种孤独寂寞,我想往后都能陪在你身边。” 梁善渊目光只是定定望着她。 他眼瞳太黑,恍若能将人吸进去一般,蹲在地上抱着她的腰身,却是对她弯了弯眉目。 “好,我信你,”他道,脸上却忽的没了笑,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若你骗我,对我有半句谎言,你就要吞一千根针。” 一千根针。 他喜欢玩翻花绳,爱生闷气,好吃醋,怕疼,便是连要发毒誓,也是如此若小孩子一般的诅咒。 但也是这样,才更不能违背他的话语。 因他恐怕句句当真,句句属实,一千根针,也一定没有半分虚假。 明明是如此阴冷的毒誓,花灼却低着头,指尖轻抚他面庞。 他眼尾微挑,更像个漂亮的女儿家,总要她不由自主,心生爱怜。 “好,”花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身体甚至比心更快一步的应了他的话,“但你也不能背叛我。” 那双凤眸浅浅弯起,“我答应你,”他面颊贴着她的手掌道,“生生世世,只伴花灼一人,若有违背——” 他起身,花灼不明所以望着他,自箱箧里拿了把银质的剪刀出来。 继而,他剪了他自己的耳后发,又倾身过来,捻了花灼的一缕墨发剪掉,将这两捋墨发攥在手中,死死不放。 “丧魂死身,永生永世,皆落地狱无间。” * 今日为他大喜之日,阖府上下满目通红,热闹非凡。 江之洁躲在屋内,吃了一颗逍遥丹,双手不住发颤,缓了稍许,才觉一阵恍惚飘忽之感泛上来,他今夜做梦了,梦见归寻与月德公主出了事,在床上病死,一醒来便发起了病,忍了这大半个时辰,终归还是忍不住又吃了逍遥丹。 他想戒掉。 但是此物一旦戒,便要忍受难以言喻的抓心挠骨之痛苦,缓了稍许,江之洁擦了擦额头汗水,忙自屋中先出去,赶往归寻院中想看看妹妹的情况。 一进屋,闻酸臭味浓重,显然是归寻又吐了,江之洁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进了屋便将外袍一脱,大怒道,“你们泥土封了鼻吗?屋子里这味道你们不开窗!” “回、回世子殿下的话,”老奴仆忙跪下来道,“今日外头下了雪,天寒地冻,实在是开了窗怕冷到郡主殿下,那更不妙,奴才便自作主张,拉着绵帘子没透风。” 江之洁闻言一愣,却是道,“外头下雪了?” 他回身,掀开绵帘一角,竟是真的下雪了,他走了一路,踩了一路的薄雪,淋了一路的白头,竟因心系归寻,都没能发觉。 江之洁忽的心觉悲痛,他坐到归寻床边的椅子上,颓然让老奴仆先下去。
第75章 床榻上, 归寻平躺在床榻里,胸膛浅浅起伏,原本是正睡着的, 她眼眶如今深陷, 眼下一片漆黑,因吃不进东西, 两颊显得形销骨立, 身上满是异味, 可是江之洁不嫌弃, 他坐在江金娇身侧,挽起金娇枯瘦的一双小手,额头凑到其手背上,蹭了金娇满手的泪痕。 “......哭什么?” 她醒了, 声音比猫儿还小,再不似从前一般,张扬, 肆意。 金娇是一家人放在心里头的金娇儿。 江之洁知道自己妹妹顽劣, 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可金娇是他的亲妹, 他对金娇, 总是忍不住千倍百倍的纵容。 可如今,最后悔,最痛恨的就是他。 这阵子, 他想得多,一方面, 是恨那妖道,另一方面, 是恨他自己,没看好金娇,要金娇性情无遮无拦,锋芒毕露,才到了巴蜀被盯上。 “没事,怪哥哥,”他哑声道,不住蹭着金娇小手,“怪哥哥......都怪哥哥......” 江金娇手费力的推了推他。 “哭什么?”少女气若游丝,她如今鲜少再因疼痛失去理智,兴许是大病缘故,一日比一日想得多,思得多,竟还反过来安慰,“今日,好歹,好歹也是你跟月德大喜之日,高兴些啊,心悦月德那么久了......” 归寻是知道他们计谋的。 江之洁闻言,泪却落得更凶,他牵着归寻的手,提起月德公主,心悦有,更多地,却是灰暗。 “假的罢了,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他低垂目光,敛去眸中难言情绪,“哥哥想通了,待出巴蜀,便与月德公主分道扬镳,月德公主为大义与我假成婚,届时有我做好安排,月德公主名誉也不会有半分受损。” 归寻的手轻轻抬起,重重推了下他的额头。 这动作,却是要江之洁哭泣之下,忍不住笑了笑。 小的时候,他跟归寻关系不好,两个人整日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归寻打不过他,便总是用手推他额头,一推,便是告诉他:停!不打了!停! “混账话,”江金娇瞪起眼来,她本就病重,一瞪眼,一张面孔看着颇为吓人,“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怕自己配不上她天潢贵——咳咳!”她忽的咳嗽起来,江之洁忙上前拍抚她后背,归寻却又推了推他,“尚公主,便不能入朝为官,多是世家!避之不及!哥哥对月德一心爱慕,又为何!咳!会有如此犹豫小家做派?”归寻越发头疼,她这段日子以来想得太多,最怕的莫非过犹不及,江之洁是她唯一亲兄,她听了这话,便是在病中也不免着急。 江之洁坐在归寻身侧,闻言,却是低垂下头不再言语。 他满身少年光彩不再,只余说不清道不明的颓丧阴暗。 也是这时,外头有人开了雕花门,归寻听门忽的被打开,不满的抬起头,瞥见下人衣裳,刚要将这不长眼的骂出去,晴儿便开口道,“大公子,您出来吧,再晚恐误了时辰。”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没听到我与我哥哥正说着——” 归寻辱骂的话音一顿,被江之洁拍了拍肩膀,江之洁低头望她,在归寻眼里,总觉得自己亲兄发生了什么不对劲,“哥哥先走了,金娇好好养病,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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