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惹怒了他、将要面临的一定是地狱。 眼前的少年,绝不会虚张声势,他是真的比虎豹豺狼、毒蛇猛兽恐怖百倍千倍。 许良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悠然道:“在这种下九流的地方,要混口饭吃不容易。我知道你们活得艰难,所以我不会为难你们。 你们个个都是人精,今天的事,应该也知道守口如瓶。” 老鸨得见一线生机,立刻回道:“世子爷请放心,我会负起责任,缝好他们每一个人的嘴。” 许良辰手中的匕首飞出去,携风而行,将每个人身上的绳索都割开。 他们的表现还算老实,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匕首绕了一圈,回到了许良辰的手中,他拿着它,亲手为添香割开绳索,把她拎到了那张椅子上,让她坐好。 他收起笑意,匕首的利刃抵在她的喉间要害处。 老鸨给三个管事姑姑使了眼色,让她们看好那几个胆小的。 免得一会见了血,她们叫嚷起来、惹恼了许良辰。 许良辰动作轻柔地撩开添香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对着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冷声道:“权势压人,确实可怕。刑部侍郎这个官职,也确实不小。但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屈服。 你以色侍人,就应该知道,今天这个恩客压你,明天就会换成另外一个,无穷无尽,直到你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利用你的权贵也是一样的,今天你被逼着做了一件坏事,明天就会被另一个人逼着做另一件坏事,直至坠入深渊。” 添香闭上了眼睛,无声地流泪。 她只是,想活命。 纵然是活在污泥之中,她也不想死。 许良辰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姑娘,你的命不好,生来就长在尘埃里,这不怪你。 但是你错就错在太愚蠢、太胆小。一个人的地位越是卑微,就越应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否则,你的头顶永远都是一片乌云,你的命运永远无法改变,只是死的或早或迟的小小区别罢了。” 说罢,许良辰抬起匕首,划开了她的脸。 一刀接着一刀。 从脸颊开始,紧接着便是额头、鼻梁、下巴…… 她做假证陷害景业,这是她欠景业的。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襟。 添香一动不动,任凭他惩罚自己。 她就此毁容,许良辰没有给她美丽的脸庞留下半点可以修复的余地。 他扔了匕首,朝宴会厅的大门走去。 她的相好,那个负责红袖阁日常打扫的年轻小厮扑上来,直直地跪在许良辰的身后。 他拼命地给许良辰磕头:“谢世子不杀之恩、谢世子不杀之恩……” 直到磕得头破血流,他才慌忙起身,跑过去给添香包扎伤口,哭着跟她说:“咱们离开红袖阁、离开帝都……” 许良辰走出花街,目光转向永安侯府的方向。 人间苦、人间恶、总是一遍遍地烧他的胃,令他作呕。 只是,想到家里还有一只傻乎乎的小兔子在等着他,也就没那么恶心了。
第49章 初吻 下午。 许良辰一进门,就瞧见阿景微微歪着脑袋,没有梳成发髻的漆黑长发从肩上倾泻而下。 发尾从她翻开的书页上扫过,灵动飘逸。 淡淡的体香纠缠着书卷独有的香味,扑面而来。 许良辰快步走向她,抢了她手里的书,摘了她脸上的面具,拿自己的额头碰撞她的额头。 阿景想着,他可能心里不高兴,只撞一下不够发泄心中的不快,便闭上了眼睛,等着他撞第二下。 许良辰捧起她的小脸,在她微微发红的额头上轻轻吹了吹:“疼吗?” “不疼,主人呢?” “我也不疼。” 其实,他希望自己可以疼。 那样,他便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哪儿也不去,会一直一直等着他。 有她在,令他暴躁的一切痛苦情绪就不会四处流浪,只会在她温柔的眼眸中渐渐消融,变得风轻云淡。 许良辰翻开从她手里抢过来的书,竟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兵书。 “你就看这个解闷?” “嗯。” 这里收藏的书都很有趣,一看就停不下来。 许良辰把椅子拉过来,挨着她坐下。 “厨娘给你炖的甜蛋羹,好吃吗?” 早上,他把饭桌上的早点都尝了一遍,那道甜蛋羹最可口。 他特意让厨娘再做一份给她送来,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阿景点头:“好吃。” 她眨眨眼,探究的眼神落在许良辰的身上。 “主人,你吃过午饭了吗?” 许良辰忽然觉得她有些聒噪,还是以前当小哑巴的时候更安静可爱一些。 不过,他还是答了:“没有,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阿景捉住他的手:“要不,你稍微吃一点吧。”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的长寿面才不算白吃呀。 许良辰不说话,她就学着夫人的样子,拿一双水盈盈的红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撒娇也没用,你家主人是这么好拿捏的?” 阿景仰着头,有些不解。 只是盯着他看,就算是对他撒娇? 心念微动,她拉着他的手,生涩地摇晃几下:“求求你,吃一点吧。” 这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撒娇吧…… 许良辰别开头,眼角的余光落在她湿润殷红的唇瓣上。 这丫头似乎很紧张。 她雪白的贝齿在唇瓣上咬来咬去,娇嫩的唇似乎随时都会溢出芬芳的甜蜜汁液,轻易便勾起品尝的欲望。 即便如此,这撒娇的水平,还是很差劲。 许良辰拂开她的手,兀自起身,往门外走去。 阿景不免有些失落。 她学夫人,学的不像吗? 过了两刻钟,许良辰端着一碗水饺回来了。 他有些别扭:“厨娘正好在包饺子,我顺便让她给我煮了一碗。” 阿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赞道:“厨娘真勤快,她真好。” 顿了顿,她又道:“当然,还是主人你最好。” 许良辰失笑。 这丫头,得逞了就高兴成这样。 他将勺子递给阿景。 她愣了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她喂他吃。 她一脸专注地帮他吹凉,喂一个饺子,再喂一口鲜汤,交替着让他吃。 吃到最后一个饺子,许良辰握住她的手腕,转而将勺子里的饺子送入她的口中。 他忘不了她以前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所以,不管有什么好吃的,他总想让她尝一口。 点点油光沾上了她的唇,润润的,许良辰的视线又忍不住黏在了上面。 阿景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巴看,以为他的洁癖又犯了,慌忙用帕子擦了擦嘴巴。 擦完了,他还是盯着看。 她直接问他:“我的嘴巴怎么了?” 许良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今晚我有事要忙,不回来了,你陪我补个觉。” “好。” 许良辰不打算睡很久,只是和衣而眠。 阿景乖乖地躺在他的身侧。 她原本只是打算陪着他,等天黑了,就叫他起来,结果却渐渐沉入梦乡,睡得比他还沉。 许良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在睡,嘴里咬着一缕青丝,紧闭的双眸恬静安然,唇角却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 他将这缕头发撩开,指腹不舍地停留在她的唇上,轻轻按下、反复摩挲。 喉结涌动,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俯下身去,闭上了双眼。 温热的薄唇轻轻擦过她的唇瓣,微微沾上属于她的湿润与微凉。 这个吻很轻很轻,轻到无法惊到她的美梦。 这个吻很短暂,短暂到只持续了一瞬,许良辰就清醒过来。 他不懂。 他以为,不管他的手上沾多少血,不管他对人世多么厌恶,只要阿景在他的身边,他就可以一直保持平静。 为什么,此刻他的心会如此躁动不安…… 明明,她是他的奴隶,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对她做什么。 何必心虚…… 许良辰心乱如麻,匆匆翻身下床,理了理衣襟,伸手去拿架子上的外袍。 阿景被他穿衣的动静弄醒。 她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了许良辰一眼。 看清了他的脸,她慌忙起身,扶着床沿,勉强站起来,想要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主人,你的脸好红,你是不是生病了?” 许良辰不想看她无辜懵懂的表情,一把将她按回床上,冷着脸给她戴好面具。 轻颤的指腹擦过她光滑的耳垂,连带着他的指尖也红了。 他无法和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对视,移开视线看着墙壁,镇定地说道: “我很好。”
第50章 男人的本性(4000字) 天色尚早。 许良辰说过,他今夜有事要忙。 阿景想着,既然是夜里忙,现在天还没有黑,还算白天,那他可以把肚子填饱了再走。 “主人,晚饭……” “闭嘴。” 颊上的红晕终于褪去,许良辰回头睨了她一眼:“一天到晚,你就知道劝我吃劝我睡。你这小脑瓜子,除了吃饭和睡觉,就不能再装点别的东西?” 他大步走出去,没给阿景接话的机会。 阿景坐在床沿,此刻,她的小脑瓜子里除了吃饭和睡觉,还装满了疑惑。 近朱者赤。 明明,她都是跟许良辰学的。 他才是那个一天到晚都盯着她吃饭、盯着她睡觉、督促她练功的人。 许良辰逃也似的走出房间,吩咐下人传话给府里的匠人,让他给阿景做一辆合适的轮椅。 吩咐完,他又回到房间,隔着屏风和阿景说话:“脚疼就少站,少走路,要么就喊丫鬟来,让她们扶着你一点。” 阿景应了,他方才转身离开。 —— 夜。 汪府。 汪成海手执玉杯,坐在湖边花园里的小亭子中饮酒。 夜风吹袭,灯盏里的烛火浮光摇晃,他忧郁憔悴的面容时而被照亮,时而掩藏在阴影之中。 将酒壶里最后的一点酒倒入杯中,他长叹了一口气:“残酒一杯,如何消愁……”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愁思。 “夫君,夜已深,温的酒也凉了,你喝了要伤身的。不如早些回房歇息吧。” 女子相貌平平,年纪也有些大了,神情却极温柔。 她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扶着汪成海的肩膀,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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