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瞿星下车前没忍住朝前少夫人那儿看了一眼,她正偷摸着,侧着身伸出小手拉出一点衣襟的领子,给自己扇风,比起他们这样习武适应惯了的,她的确穿得太多了。 而且她好像还没发现他们这边早说完了话,郎君放低了手里的书,清眸深眉,像不认真听课的学子,被窗外无意飞过的蝴蝶吸引,也不打扰沉默而安静地凝视着她。 萧鹤棠自然地朝着亲随方向低声问:“还不走?” 被发现了,瞿星神色慌乱地退下。 突然的动静让东月鸯对他们投以奇怪的睇视,她眼神和萧鹤棠交汇,察觉到他目光自以为没人知道的,不经意地往她胸襟处扫,东月鸯马上就发现了,忍着臊意气恼地按住领口,这一下更令人分辨不出她的手背和脖颈还有胸脯的皮肤哪一块更白,“你看什么看?” 她希望萧鹤棠能知道羞耻,放尊重点。 “非礼勿视。” 这时候萧鹤棠才有当初拈花惹草不正经的味道,没有其他人在,他直接一改刚才日理万机的严肃样子,慵懒地往背后一靠,很不客气且直白地睨着东月鸯,“是我在看吗,难道不是你在看我。” 东月鸯:“胡说。” 萧鹤棠:“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东月鸯自知这样胡扯下去,只会没休没止,干脆别过头去。 但是萧鹤棠又问:“你很热吗?” 东月鸯不回答,萧鹤棠还不放过她,他压低了悦耳的嗓音,饱含秘密地说:“我知道,你一向比平常人更容易出汗,你要是热,可以在这里脱两件衣服,我把眼睛闭上,就看不到了。” 谁要脱衣服,东月鸯被他气得脸红,眼珠湿润明亮地瞪着萧鹤棠,“无耻。” 萧鹤棠被骂眼里越有神,深深朝东月鸯盯过来,“你骂我。将军你也敢骂?” 早知上了贼车,萧鹤棠会是这样,东月鸯宁愿像小兵跟在他舆车后跑,也不愿意在这受他调戏,真是生性难移,不过现在也不晚,东月鸯受不住萧鹤棠落在她身上越发露骨的视线,正好她想下车透透气,“茶我替你煮好了,你自己喝吧。” 说罢起身,萧鹤棠在背后道:“站住,骂了人还想走,哪儿那么容易。” 东月鸯不以为然:“明明是你开口作弄我在先……那你想怎样?” 萧鹤棠:“你过来,喂本将军喝茶,茶太烫了,你吹吹我才能喝。” 东月鸯一脸震撼,想问一句萧大郎君几岁了,就连和她相处的小药童方骐都会自食其力。 萧鹤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也知道,我是猫舌头。” 猫舌头就很敏感,不能吃太烫的东西,萧老夫人就曾对东月鸯说过萧鹤棠从小就有这种毛病,只不过二人太久没有相处,东月鸯差点忘了,她还没彻底起身,转过半坐着的身子,却忽略了萧鹤棠脸上得逞的笑,下一刻,她被拽着手腕坐到了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第26章 东月鸯觉得萧鹤棠比她以前认识的样子放肆了好多, 他对她的言语中总透露出一种不再抑制压抑自己的调戏。 以前萧鹤棠会这般和她调笑吗,不会,他只多讲几句话, 然后表现得很不在意,与她刻意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 哪像现在会上手了, 对她动手动脚。 东月鸯胆战心惊地问:“你要做什么。” 萧鹤棠看她吓得花容失色, 不仅欺负她的心思往外冒, 欲-念也像泉水泛滥不止, “你才是要做什么, 想去哪儿?” 有上回经验,东月鸯没有随意挣扎,被迫坐在他大腿上, 撑着萧鹤棠的胸膛说:“你别拉我, 我要下车透透气。” 萧鹤棠:“舆车出行, 最好还是不要随意下去,不然你去了,还要叫前后随军的军士们陪你一起停下,这样拖慢行程,何时才能到穆周郡。” 那真是好大的阵仗, 东月鸯还不够资格叫人等她。 于是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但她又不想跟萧鹤棠坐在一起, 她妥协道:“那我不下去了,你放开我,我去另一边打开窗透透气, 这样总不碍事吧?” 萧鹤棠好像和她杠上了,“不行, 已经开了一扇窗了,再开风灌进来,炉火岂不是要灭了。” 东月鸯:“那又怎样,火灭了不能再点?”东月鸯不能理解。 萧鹤棠:“它烧得好好的你又为何一定要它熄灭。”岂不是多此一举。 反正怎么样讲萧鹤棠都有他的道理,而东月鸯就像无理取闹,拿他无可奈何,加上受制于人,只能任由摆布,她把头别开,独自生着闷气。 “有本事热死我。” 骤然听见东月鸯嘀咕的萧鹤棠算不上瞠目地看向她,只是眼底的谑意更浓,目光更深。 东月鸯比被人抓起来送到春宵楼折磨时精气神好多了,脸肉也不像此前那么消瘦,虽在军营身不由己,时时防备被找麻烦,但至少吃喝少不了她,气色看起来润泽,脸也白里透红的。 她热是因为刚才一直在炉火边煮茶,穿得厚实,体质容易出汗,觉得闷了才想透气,这会离开炉火的确减轻不少。 不过是找借词,不想跟萧鹤棠接触才一直念叨着热。 萧鹤棠抛出饵食:“你冷静下来,心静自然凉,想不想听我审讯后得到的消息。” 这是他们之前的交易,东月鸯能出现在他眼前,就代表她同意暂时照顾他的起居了,心甘情愿可不比强迫好?作为回报,萧鹤棠当然也要履行诺言。 东月鸯双目静静望着他,刚才的闷气不生了。 萧鹤棠满意地挑眉,暌违已久地把知道的实情抖出来,“你和世叔世母因望天城被强盗祸乱连夜逃走,在一个叫乌云山的地方稍作歇息,当日没过多久便遭遇埋伏,护送你的镖师死的死伤的伤,你与世母在一起,和世叔弟弟分开,随后你被人带到了弋城,路上情况就是如此,我说的对不对?” 过程就是这样,但她死里逃生的经历,从萧鹤棠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还是让东月鸯恍然如梦。 萧鹤棠说这些时,也有回忆。 聂震虎睡得沉呼呼的,被踩醒后,对萧鹤棠并不服,这种伤天害理的恶人其实并不是怕死,相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用尽最后一丝胆量叫嚣,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等到萧鹤棠命人把他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放进打铁的炉里溶了,他才知死到临头,恐惧到尿了一裤子,“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将军饶命……” “我们金乌寨虽然是三个当家,却并不齐心,相互勾心斗角,这次打望天城的主意的是我们二当家想出来的,他说各地都乱了,皇权式微,就想图谋霸业,让大伙跟他一起先抢下一座城池管管,占地为王,等时机到了,朝廷有诏安的机会还能封个王侯将相当当。” 萧鹤棠听得面无表情,也没露出任何讥讽轻蔑之意,但聂震虎就是从他无声的静默中感受到了嘲弄,封候拜将岂是说说那么简单,他们一群穷凶极恶干了坏事的人占据一座山,当个土皇帝当当也就算了,想位极人臣,简直痴心妄想。 “二当家说,望天城乱了咱们正好争一争,他有办法能让人放我们进城,于是我们便夜袭了城门上的护城军……后来他又说,想用钱财打通人脉,最好是和邻近的势力搞好关系,还有向天下招募愿意来协助我们的人才,所以缺钱,缺好多钱。” 凡是路过望天城的商队、人家就没有他们不抢的。 至于东月鸯,她也不过是他们盯上的一条大鱼,谁管她是什么身份,没想到牧信衡那家伙心肠歹毒成这样,他作为二当家常在外游荡,臻选他们可以下手的对象,他连自己亲姨母一家都不放过,表妹的财物也敢贪! 听说他表妹从小在庸都郡长大,嫁了个好人家,可不知发什么疯,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竟然跟自家夫婿闹和离。 聂震虎唯一后悔的是,没好好打听牧信衡表妹的来路,此人真是阴毒,若让他知道此女夫婿是朝廷亲封的大将军,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动。 “其他人呢?” 东月鸯被卖到春宵楼和母亲分开,其他人一概不知所踪。 聂震虎:“不,不知道,我因与牧信衡不和,一直想找法子报复他,这才中途劫人,将他表妹带走,其他人,我真的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既然能对自己表妹下手,想必他的姨父姨母也不会放过,可能都被……” 都被杀了,萧鹤棠知道聂震虎是想说这个,他从审讯的回忆中抽离,对上东月鸯痛心震惊的目光,陡然听闻噩耗,她还反应不过来,眼神呆滞,面色惨白,“是说我父母……仕旻,他们……” 本来想再晚些告诉东月鸯这样的实情,但有朝一日她总会知道的,就算他不说,她也会求助于其他人,长痛不如短痛,萧鹤棠按住她的肩膀,将心碎不已的她慢慢往自己怀里靠,“也不一定,他说的也是猜测,你就当他们还活着,只期望你那表哥,还能看在曾经情分上,只图财不图命。” 都是亲戚,何来深仇大恨抢了财物还要杀人呢。 东月鸯也知道萧鹤棠说的话是安慰她的,可情绪上头,难免会往不好的地方想。 眼睑处一碰,东月鸯愣了愣。 萧鹤棠罕见地没冷脸讽刺她,反而替她抹泪,“别哭了,等找到牧信衡,就还有一丝期望。” 东月鸯难过到说不出话来,萧鹤棠根本不知道,这辈子要是父母兄弟都死了,那她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她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未卜先知,就这样活过来又有什么用。 东月鸯趴在萧鹤棠怀中默默流泪,竟也没有抗拒他此时的安慰,大概很需要这宽阔的胸膛让她枕,只可惜东月鸯告诉自己,不能枕得太久,不能太过依赖这短暂的温柔,萧鹤棠还要娶妻,人家是护国大将军,前途光亮,她一介白身,以后还要是多多考虑自己的出路。 东月鸯没靠太久,便主动离开了萧鹤棠怀里,她哭得秀鼻眼尾一片通红,抽噎着捂着嘴说:“我知道了,多谢。” 用过就丢,表现得十分生疏,萧鹤棠垂眼睇着她,除了惊讶她居然这么快恢复,心里承受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大,除此之外,并没有阻拦东月鸯的离开。 本来因为舆车内炉火太热,东月鸯感到不适,现在听闻父母兄弟的消息,通身都是凉意。 她窝缩在一旁,和萧鹤棠隔着距离,不吃不喝,靠在角落里独自哀伤。 此次去穆周郡行军的速度很快,萧鹤棠无意在野外扎营,在天没黑之前就进了城门大敞,迎接他到来的太守府。 东月鸯下车时,勉强缓了过来,她哭了一路,初始很怕萧鹤棠凑近安慰,泪流多了又担心会被萧鹤棠嫌烦,她已经很压抑自己很小声了,后来见他一直没吭声,才减少了这样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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