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支分别钉在宴云笺胸膛和右臂上,第三支却擦着他肩头飞过,刺入姜重山小腹。 宴云笺大怒,旋起一掌凝集全部内力,向对方天灵盖上狠狠拍下! 立时那人口喷鲜血,软软瘫倒在地上,一双凌厉的眼眸还微微转动:“我燕夏……必……必将……” 话未说完,她已气绝,睁着眼睛垂下了头。 “义父,”宴云笺回身扶姜重山,嗅到空气中血腥味里掺了一丝淡淡的幽香,“此毒非同小可。我们早些回去,我扶您上马。” 姜重山拧眉:“阿笺,你伤在心口,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事的义父,在心脏偏寸,不打紧。” 宴云笺牵过马一沉缰绳,那马儿有灵性般伏下前肢。 他掺住姜重山:“我体质特殊,不会那么快毒发,您别动内力,我护您回去。” …… 半个时辰后。 高梓津从姜重山脑中拔出银针,对着光看了半晌,将其刺入手边的那盆清水中。 刹那间,清水变得浑浊,泛着微微的蓝色荧光。 姜行峥实在忍不住心中焦急:“高叔,您先别忙着研究,您说句话,父亲是好还是不好?” 高梓津看他一眼:“不好。” 姜行峥立刻呆愣住,茫然看一眼身旁的宴云笺:“可……可阿笺明明还好好的,他们中的不是同一种毒?” “是同一种,但他的身骨异于常人,又用内力压制着,一时片刻不会毒发,但将军不一样。” 营帐内一时静默,很久都没人说话。 姜行峥整理好心情,低声道:“那父亲他还会再醒吗?” 高梓津知道姜行峥误会了:“当然会醒,毒起凶猛罢了,今夜过后便能醒。” 姜行峥大大松下一口气。 高梓津沉着脸站起来,将桌边的布包展开,露出几十根银针,他挑出几根,在姜重山檀中大穴下针。 “大公子,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此毒出自燕夏,你对燕夏的毒不大了解,这……” 话未讲完,帐帘被人猛地掀起,萧玉漓如一阵风般刮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跑的姜眠。 “怎么回事?”她厉声问道,“燕夏龙虎军溃败至此,怎会让他们得了手?” 宴云笺立在一旁,他的脸色已然很白,身形却很稳,拱手低声道:“姜夫人,义父是中对方的奸计。” “奸计?”萧玉漓双眼微眯,阴沉冰冷盯着宴云笺。 “你跟在主帅身旁,竟会让对方得以布计?” 宴云笺微微启唇,一阵哑声。高梓津看了过来:“萧将军误会了,若无二公子,只怕将军便不仅仅是中毒。实际上,他也深中此毒,毒素比将军更深,只不过他年轻又体质特殊,才到此刻都没有倒下。” 姜眠本是一进来就扑到姜重山床边,抓着他的大手看他伤口,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来。 她一双澄净的眼含着泪光,惊痛道:“阿笺哥哥也中了毒?” 姜眠连忙从旁边搬了张凳子,放在宴云笺身边:“那怎么还一直站着,你快坐下。” 萧玉漓不知内情,关心则乱,听到高梓津的话点点头,看一眼宴云笺,便将脸侧到一边,盯着昏迷的姜重山。 “是什么毒?可有的治?” 高梓津捏一捏鼻梁,一脸凝重:“小辈们大概不懂,但萧将军你应当知道,燕夏的毒冠绝天下,乃毒中之毒。” 萧玉漓点头:“世间其他毒种,要么肠穿肚烂,要么伤筋断骨,燕夏的毒一向被称作诛心之毒。” 东南这一带,一直流传着一句俗语:鬼魔笑,神佛哭,傀儡至,燕人剜心手,毒魂不毒身。 讲的是燕人参透了“毒”这个字的本质,已经不再追求肉.体上的折磨,而更深一步摧残人的心。 “对。燕人的毒光怪陆离,一向攻心,将人变得面目全非。”高梓津道,“将军所中之毒叫做‘泯人’,原来我只在书中记载中读到过,想不到竟会有一日亲眼所见。” “此毒一旦毒发入脑,会颠覆人的认知,中毒者将不会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渐渐的,拥有野兽的习性,失去了基本的自我认知,再也没有办法活成个人样了。” 姜眠不可置信地看着高梓津。 姜行峥低喝道:“竟如此歹毒!” “你是不知道最歹毒的爱恨颠,燕人引以为傲的无解剧毒……罢了,”只说了一句,高梓津摇摇头,没有将话题讲偏,“将军中的泯人之毒有潜伏期,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此期间与常人无异。若能在此时期服下解药,便不必忧虑了。” 姜眠垂眸看着昏迷不醒的姜重山,心如刀绞,即便她知晓史实,此刻也不敢说最终一定会如历史那般发展:“高叔,那……那要怎么解?这时间里您可能配制出这解药?” 高梓津摇头:“燕人的毒只有燕人有解药。” 正说话间,外面一个亲兵来传:“启禀少将军,燕夏派了使者来。” 听闻燕夏这两个字,姜行峥目光一厉,几欲冲出去。萧玉漓一手按住他肩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且听听他们要如何。” “好,我便去会会。” 忽地宴云笺低声开口:“让他进来,外边的人不知道义父昏迷,若叫人看出来,恐乱了军心。” 姜重山是一直撑着进营帐之后才倒的,不能露了端倪。 萧玉漓点头,吩咐:“去请。” 很快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穿着一身玄衣,外边罩了一层狐皮,头戴毡帽,浓眉大眼,留着一圈络腮胡。 “见过几位将军,在下宋满,替我燕夏樊鹰将军向各位问好,不知姜大将军伤情如何?” 萧玉漓啐道:“你何必惺惺作态嚼舌头,徒耗彼此时间。” 宋满微微一笑,目光转了一圈,看向宴云笺:“这位少将军身中两箭,毒素更深,到此刻还站得住,真乃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下佩服。” 宴云笺沉声道:“不敢当。你此刻来无外乎谈条件,开门见山吧,怎样才肯交解药。” 宋满笑道:“其实也无需你们付出什么代价,解药燕夏愿意双手奉上,只不过樊鹰将军说,我们不负责送药,需要姜眠姑娘亲自取一趟。” “须得是姜姑娘一个人来取,”他顿一顿补充,“且只有一份解药。”
第45章 旌猎鸿蒙(八) 姜眠抬眸直直对视宋满。 对方还是那副面带微笑的完美表情, 似乎既知礼又得体,可背后的深意却似毒蛇般叫人胆寒。 宴云笺的神色陡然沉下来。 “我随你去,但凭吩咐。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宋满摇头:“这位公子, 恕我直言,你只是将大将军的义子,在我们这里, 还没有资格。” 他眸光一转,意有所指:“萧将军,此刻姜大将军昏迷, 您应该是这里的掌舵人,难道一直指望着这个义子讲话么?” 萧玉漓冷笑:“你弄清楚,这是姜重山的义子, 不是我的义子。” 宋满微微挑眉。 “这倒是您二位的家务事了, 我们燕夏管不着。只是,此刻最重要的是姜大将军的性命。当然了, 这位公子也是性命堪忧,”说到这, 他似乎很遗憾,摇头笑了笑,“但很抱歉,樊鹰将军只能给一份解药。” 姜眠盯着他,忽然向前迈了两步。 “阿眠。”宴云笺立刻侧身挡在她面前, 以臂相拦。 他最怕这个。 阿眠有主意, 又倔强, 若她有了决断, 是最难办的。 姜眠轻轻拽他袖口:“阿……”在燕夏使者面前,她没唤他名字, “哥哥,你让我与他说几句话。” 宴云笺心脏抽紧,刹那间洞悉她心意。 拳掩在袖中捏的极紧,终究又缓缓松开。 姜眠从宴云笺身后走出,萧玉漓却也挡在前面,她索性站在原地:“你要我随你去拿解药,但你我都知,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很有可能我入了燕夏军营,你们非但不交解药,还将我扣留,以此威胁我的家人,甚至皇上,而为燕夏谋取长久利益。” 宋满微笑:“确有可能。” “就算你们言而有信,我前去燕夏后,肯放我回来,届时交到我手中的是解药还是催命符,也未可知。” “的确如此。” “我走这一趟,是将自己置于险地,手中却没有多少成功或是自保筹码,反而叫你们称心如意。你们成功用计毒害我爹爹,又想将我作为威胁我娘亲的一道软肋,以此双重保险来为你们燕夏开疆裂土,铺作路石。” 宋满几乎要鼔掌:“一点错也没有。姜姑娘,您点的很透。” 姜眠道:“我随你去。” 宋满的表情瞬间僵住,他飞速地,重新打量了一下姜眠。 萧玉漓立刻抓住姜眠手臂:“阿眠——娘不会同意你去,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何苦走入他们的陷阱?” “便是你爹倒下了,还有娘亲在,我守得住东南这片土地,不需要你去担。” 姜眠回握住萧玉漓的手,低声说:“娘亲,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都有数,燕夏未必就占全了上风。” 她转头看了一眼姜重山:“纵然去燕夏是一步险棋,但去了,就有可能,如若我不去,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姜眠清亮的目光坚定:“娘亲,你让我试试吧。” “不行,阿眠你不能去,”姜行峥紧拧眉宇,走到宋满面前:“让我去,男子汉大丈夫,只在男人间解决便是,何必欺负我妹妹。” 宋满收回若有所思打量姜眠的目光,对着姜行峥摊了摊手:“如公子所见,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人,又没有拿绳子绑了姜眠姑娘去,姑娘自己愿意,您与我说又有什么用呢?” “你!” 姜行峥回头对着萧玉漓:“母亲,不能让阿眠去。” 其实他和宴云笺的立场一样,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多置喙的余地,萧玉漓可以决定,因为她是姜重山的妻子,阿眠的娘,她有这个权利。 阿眠要走这一趟是为了救自己父亲,也是他们的父亲,于他们两人而言,却没有合适的立场去拼命阻止。 萧玉漓垂眸看女儿,正欲摇头,却听她轻声道:“娘亲,我不舍得让你伤心,所以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您不让我去,我会抱憾终生的。” 萧玉漓久久说不出话。 她满心挣扎不忍,忽然余光里见身旁多了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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