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挺有意思的。 言温松牵着江瑜回窗边坐下。 茶博士忽然冲进来大喊:“各位老爷,贡院门口放榜了!” 这一声,犹如火烧凉屋,掀起阵阵热浪。 罗誉提议让茶博士去看榜,众人在茶馆内等待结果。 茶博士领了钱,乐滋滋就跑去了。 适才还闹哄哄的大堂,在茶博士跑出去后,声音趋近消弭,即便是粗枝大叶的罗誉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茶水已凉透,江瑜给言温松重新续了一杯,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递到他面前,猫瞳忐忑。 言二郎虽然天资卓绝,但她与这么多天才拿来一起比,胜算难料。 如果输了,八千多两的银子就没了。 江瑜有些肉疼。 言温松揉了揉她脑袋,就着这姿势,低头抿了一口,可谓是撒了一把狗粮。 罗誉侧首望来,轻声问:“言兄,你还没介绍这位姑娘是?” 言温松上半身往圈椅内一仰,视线从言瑫面上扫过去,懒懒道:“内人。” “言兄竟成亲了?”罗誉骇然。 有一手摇折扇的知情人出声解释:“罗兄可能不知道吧,这位言解元当年为了追求一位姑娘,得罪了百家求亲,那姑娘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叫什么来着?”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叫江南!据说绝色无双,还是个官家女子,来头也不啊——!” 他手里的扇子断为两截。 “这位兄台对某的事情还真是了解。”言温松伸出一条腿轻搭在茶桌上,冷声道:“茶博士马上就回来了,你们还是想想能不能有钱离开这儿吧,别回头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让人见了笑话。” 他说完快速去看江瑜表情。 却见小丫头正低着头,掌心依旧捧着方才那杯茶,茶水轻颤,泄露了主人的情绪,她仿若没听到那些话,将唇瓣凑近,小口小口地喝。 “茶凉了,就别喝了。”言温松拿过来,又把她的小手放于掌心,攥得紧紧的,仿佛想要融于骨血,他让宝瓶去马车上取些糕点来。 宝瓶速度很快,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她些微担忧地望着小夫人。 江瑜笑了笑,说自己没事。 她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一时间忘了嚼。 茶博士回来了。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倚在门口,一边扯领口一边望着紧张的众人。 学子们纷纷围上来,迫不及待等他开口,就连一直看戏的言瑫也跟在人群后面,这些人中,属罗誉冲在最前面,黑瞳急促。 茶博士缓过气,笑了笑,目光落在大堂中央的八仙桌上,指向某个方向。 “是罗解元!他肯定是在指腊肉坛子!”有人激动地大叫! “一定是这样子的!” “是不是俺?”罗誉也焦急地指了指自己。 如果他中了会元,将会是腊肉馆最好的招牌,他妹子就能开开心心数钱了!内心疯狂叫嚣! 众人几乎认定了这个结果。 可茶博士惋惜地摇了摇头,指尖微微往下,“是言会元!春闱第一名!罗解元是第三名,恭喜两位老爷了!” 轰——!!! 冲在前面的一圈人脸色瞬间煞白,他们僵硬地、极其不愿意地转过头,望向那个正在窗边围着女人裙子转的小白脸。 言瑫也看向言温松,表情几近扭曲。 怎么偏偏是他呢? 他们这么多人,谁中了会元不好,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这不合理。 不光他这样想,所有下注的人都这样想。 “有什么不合理的,难道这榜单还能有假不成?”言温松一口长气吸进去,指着八仙桌笑道,“是君子就愿赌服输,大家不会不懂这个理吧?” 众人不说话。 哑口无言。 并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气氛渐入胶着,言瑫等看言温松收不了场。 他赢了又怎样? 道义有实实在在的利益重要吗?只要他敢收这些钱,来日京中的唾沫星子少不得把他往死里淹,做了官,依旧洗不去满身铜臭污名。 言瑫兴奋得掌心微微发抖,他将扇子合了起来。 罗誉这时候先反应过来了,他好像也押了言温松,净赚好几十两呀,再说他自己不也名入前三了。 跟预期差不多。 那就不算输!对对对不算输! 他这样想着,心情好受道:“言兄说的对,大伙都是读书人,愿赌服输,日后好相见。” 有他开这个口子,部分学子们即使不愿意,赌局已尘埃落地,也只能顺着台阶下了,出门前,口不对心地道了句‘恭喜’。 言温松笑了笑。 茶博士机灵地找来木盒,打算把这些钱装进去。 言瑫坐等他迈进死局。 谁料,言温松却突然起身发话,“哎呀,谁叫本少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呢,这些钱怎么来怎么退回去吧,就当是我给诸位的见面礼了。” 走到门边的一众学子霎时身体僵住,渐渐地,回过神来,猛地转过身,热泪盈眶。 恰见那翩翩少年肆意一笑。身后铺来大片大片金光,他立在那儿,若皎月无双。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 许多人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而后忍不住自惭形愧。 罗誉还没忘记与言温松的交易,趁机跑过来道:“言兄好度量,但考场那事?” “一个月伙食就算了,不如今日请大家去腊肉馆吃顿饭?” “成交!” 于是,罗誉抱着腊肉坛子在前面开道。言温松则牵着江瑜走在后面。他们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堆学子,场面夸张惹眼。 “好一个言温松,真会收买人心!”人群散尽,言瑫猛地将手中茶盏摔落在地。 茶博士吃了一惊。 未来得及理论,面前那人已经扔下一锭银子走了。 . 江道台才从皇宫回来,就听阿寿来报,会元是言温松。 他微微心惊,脸上并不见半分喜色。 阿寿弄不懂老爷意思,女婿高中会元,明明是桩喜事才对呀? 江道台越过他,迈进书房,快速写了张拜帖。 “送去言府。”他吩咐道。 阿寿忙接过来,下去办事。 言温松与学子们一道用完午膳才回言府,此刻,送喜报的皂吏早已领了赏钱回去了。 他下了马车,春生立刻小跑过来,送上一张拜帖。 言温松打开,见到‘江道台’三字,快速将帖子收入怀中,而后状若无事般撩开车帐,搀扶着江瑜下来。 她宴上喝了点酒,面颊红润,眼皮子一耷一耷地撑着,像是要睡着了。可偏偏她怀里还抱着个巴掌大的腊肉坛子,不肯松手。 言温松软声诱哄。 江瑜终于给了点反应,呆愣愣举起来,将腊肉坛子在他眼前晃一圈,“想要?” “嗯。” “不给你。” “不给我?”言温松失笑,掐着腰问,“那你想给谁?” “给,给……”她将坛子重新抱回怀里,下巴抵在盖子上,微微歪着脑袋看他,“给我夫君。” “我就是你夫君。” 江瑜伸长脑袋端详他,忽然摇了摇头,“你不是,你喜欢江南,不是我夫君。” “我怎么就不是了?我不是,那你可没夫君了。” “我有!”江瑜摇摇晃晃的,脑袋猛地往前一撞,瘪着嘴,委屈得像要哭。 言温松担忧着她,没来得及闪开,疼得‘嘶’一声,“我还没委屈,你倒先哭了。”他这样嘀咕着,眸光微滞,“不对呀,她哪来的夫君?”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莫不是这小丫头心里还装着个野男人,念念不望。 他磨着牙,双手按在她肩上,笑里藏刀问:“告诉爷,你夫君是谁?我保证他能安然无恙。” “我夫君是,他是……”江瑜直勾勾盯着他。 言温松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奸.情来,启料,她怀中的坛子陡然滑落下去。他赶忙伸手接过,而后递给宝瓶,宝瓶抱着道:“小夫人喝醉了,说的话爷别太当真,奴婢这就去主醒酒汤。” 言温松叫住她,“不用,让她醉着。” 宝瓶讶然。 他已经抱着人踏入府门了。 江府直到晚上都没等到言温松过来,送去的拜帖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江道台面色不愉,起身去了孙妙音的厢房。 而另一边,邓芸凤心里也不称意,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让江瑜替嫁的事了,如若不然,她的女儿此刻就是正儿八经的会元夫人,何等风光? 怎就让那个贱蹄子捡了便宜! 如今不但夫君前途无量,连三皇子也青睐她,她的命怎就这样好? 她愤愤抱怨着,刚好让进门的江南听见了,她愣了愣,蓦然转身离去。 . 江瑜睡到晚上才醒,睁开眼,一道人影映入眼帘,吓了一跳。忙坐起身,却发现脑袋沉得厉害,差点又给摔躺回去,她哆哆嗦嗦地用手扶住脑袋,不确定问:“言温松?” 屋内没点灯,她只能隐约看到个身形。 那人淡淡嗯了一声。 凉润清冷。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瑜这才安下心来,又问:“怎么不点灯?” 言温松过许久才给点反应,起身燃了一根蜡烛,挨着榻边的烛台放置。 江瑜注意到他身上只披了件竹青色长衫,右侧系着根细带,衣衫松松垮垮地耷拉着,走路时,能瞧见上半身露出来的结实肌肉。 他没有穿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 他脚趾白皙,骨骼匀称。 很好看。 江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的脚。 但用在言温松身上,竟意外地合适。 “夫人可看够了?”他微微弯下腰,将她圆润的下巴托起,江瑜看见他胸前裸.露出的大片肌肤,似乎还泛着水汽,光线不甚明朗,她有些不太确定地抬起手,伸出小小的指尖,在他胸前点了一下,发现真是湿的。 “爷才洗过澡?” 言温松沉默地看着她动作,没有言声,江瑜轻轻皱起眉来,终于察觉出一丝异常。 她刚才摸的地方,触感似乎不太对劲。 江瑜愕然望过去,发现确实不对劲,她好像碰到了言温松的…… “就这么喜欢看?” “?” 言温松攥住她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按回去,按在那个地方。 江瑜吃惊地瞪大眼睛,想把手往后缩,却被言温松的力道带得越按越紧。 “爷要做什么?” “自然是让夫人看个够,摸个够,免得夫人空虚难耐,惦记外面那些个野草。”言温松带着她的手往下,一寸一寸滑过去,让她清晰地感受掌心所过之处,逐渐炽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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