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子的声音,老爷子才回神,见孙子满面忧色,摆手长叹道:“无事,就是有些事情捉琢磨不定。” 婉婉的提议虽好,可书院以后要交给大孙子,就长子那德行,他怕啊,因学堂牵连到大孙子,只是生计问题,若要牵扯到三孙子,那有可能丢官呀! 得亏苏婉不知晓老爷子的想法,不然得刺一句:您老想的还挺远! 老爷子确实想的长远,见越发沉稳的大孙子,心下叹息,长子不孝,连带大孙子蹉跎了这些年,不然也早早中秀才了! 他是叹息遗憾,一窗之隔的苏长青却朗声道:“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的,儿子倒觉得挺好。” 见两人齐齐转头看来,进屋帮忙收拾,道:“刚好留志强吃饭,志强可是顶半边天呢,学堂的事儿也该你知晓。” 老爷子嘟囔:“你闺女才气完我,你又来做我的主,你两是来讨债的吧!” 见爷爷虽嘴上抱怨,却没出言拒绝,三叔也只是讨好地笑,苏志强心中好奇,却没插嘴询问,只是加快了收拾桌椅的速度。 收拾完桌椅,教舍关窗锁门后三人才出院子。 老爷子一手背后,一手抚摸大门,心事重重,良久才叹息道:“走,家去吃饭。” 苏志刚正坐在葡萄架下磨镰刀,本来旻逸正蹲在一边看,见太爷爷进院子,连忙跑进正堂去写课业。 老爷子当没看见,三人洗了手,坐在葡萄架下边纳凉边说话。 见三儿子和大孙子都来了,李氏临时多添了两道菜,及至吃饭时,苏志栋端着盘子过来,葡萄架下四人皆神采奕奕,眼神放光。 即便老爷子这样含蓄的人,脸上的喜色眼中的激动亦是掩饰不住。 一院之隔,与苏志刚家隐含的激动喜气不同,苏婉家气氛却是有些低迷,尤其是杏儿,很是不乐意。 望着被大哥分走一半的凉菜,她咬着牙道:“大哥太可恶了!” 现在天热,都想吃口凉菜,可大哥一下就分走一半,忒讨厌了! “吃吧,热菜又不烫。”今晚就娘仨吃饭,张氏给女儿夹菜,道:“你大哥回来的晚,不端菜过去你爷奶那边饭菜肯定不够吃。” 自苏志栋回家,就府城家里两头跑,主要是秦嵩云不想弟子留在府城参加酒会诗会浪费时间,因此,只要求隔几天去府城请教学问。 今儿就是去书院,参加辩论后向师父求证了几个问题,得了三道论题的课业才匆匆回家。 刚进门就听到二妹在念叨爷爷从门缝里看人,及至弄清楚原委才,又端了家里的菜去爷爷家。 还大言不惭道:“没关系,大哥去澄清,爷爷也是跟你爱玩笑呢!” 苏婉才不领情,她敢打赌,老爷子就是那样想的,根本就不是一时兴起张口就来,也打定主意谁来说情都没用,这次,她必须让老头儿明白歧视她的后果有多严重。 哼,这么多年了,以为真男轻女的毛病已经有所缓解,结果只是表面看着缓解,内心深处还是那个固执的老头。 这次必须让他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最后能深刻反省,至于哭着忏悔什么的,苏婉打了个抖。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些小幼稚,老爷子能认识到问题就不错了,至于反省,算了吧,不指望了。 她就稳坐钓鱼台,坐等后续朝预期发展,而她自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夏日夜空群星璀璨,皎洁的月色温柔了黑夜的凶悍,墙角的萤火虫闪烁着幽光,鸣虫奏一曲,凉风徜徉。 睡觉还早,且爹和大哥还没回家,苏婉坐在通堂等人的同时很是YY了一回。 当晚,苏婉没能等到人,不过,后续发展也确实如她所想,虽有差异,却大差不差。 苏长青从侄子家出门,就去了村里,当晚回家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的光景。 因此,苏婉第二日得到了学堂扩建的消息。 及至府城书院放夏收假,安儿从书院回来时,苏家村的人都知晓明年书院要扩张招生啦,书院也要新建屋子,地已经划好了。 村里的学堂向后扩大,暂时扩大了一里地的面积,将林子的边缘都圈了进来,准备秋收结束后举全村之力盖新屋子为学生准备教舍。 安儿兴冲冲道:“那么大一片,不如建成练武场,让学生练射箭骑马,君子六艺不能落下。” 话刚落头上挨了一记,苏志栋道:“想得美,练箭还成,哪有马骑?” “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再说大舅不是已经帮咱家看好马了嘛,等牵回来就让学生练习。”安儿的想法很美好,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 张大舅凭借他在北关的人脉关系,从军中回购了一批退役的战马,或是受伤有些坡脚,或是伤了眼等,虽不大健全,但一般的拉车犁地却没问题,给自家亲戚挑了几品伤不严重的,苏家就得了一匹。 只是,学堂里招收的都是启蒙的小学生,哪敢让人骑马,因此,安儿的意见被大人不约而同忽略了! 好在夏收开始,学堂建设的事儿先放一边,趁着天气好先收麦子,因此,安儿觉得还有时间争取。 今年夏收,安儿很不一样,即使在地里割麦提麦捆,依然不忘背书,嘴里念念叨叨,遇上不解其意或是不甚明白的地儿就地请教。 别说苏志栋,就连苏婉都好奇,她弟弟这是咋了,在书院打鸡血了这么刻苦? 以往虽也勤学,可没到这种程度啊! 晚上,一家人在通堂各自忙碌,休息的休息,缝裤脚的缝裤脚,磨镰刀的磨镰刀,安儿正在撕掌心老茧上的皮,老茧这几日被磨得起皮了,今晚洗澡后竟然炸起来,刚好撕掉。 苏婉打趣他道:“你这是要效仿前人在读书界留下佳话吗,晋有车胤囊萤夜读,今有志安麦地求学!” 闻言,他头都不抬,道:“明年秀才试,好多同窗都要下场哩,作为秀才的弟弟,我不努力不行啊!” 说罢,抬头蹬大哥,道:“都怪大哥,有大哥这珠玉在前,大家都想当少年天才,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夜夜苦读连割麦子时都要背书。” 苏志栋:••••••“我也没说我是少年天才啊!” “你还不是少年天才,咱们昌平百年来考中秀才最早的人就是你,以往有人及冠考中秀才都已经是天才,就因为你,大家都卯着劲儿想当十四五的天才,好几位学兄都到成亲的年纪了,偏说先立业再成家,搞得人女方以为要考中后退亲。” 安儿一脸“你看你干得好事”的表情,道:“你这种人,太招人恨了,以后出门小心。” 小心什么,当然是小心被被别人暗地里套麻袋揍啊! 他还是亲弟弟呢,都觉得自己是大哥科举的最直接受害者,还没参加童生试,就被同窗拿着各种与大哥比较,被夫子各种勉励。 想到夫子抚须耳提面命教导他:“你大哥是昌平的天才,你也不笨,可不能只让大家知道你是少年天才苏志栋的弟弟啊~”,安儿就想以头抢地问问上天为何要这样待他! 大哥是少年天才,他又不是,为啥要这样要求他啊? 虽自诩不笨,但在刻苦求学上,安儿还是有自知之明滴,他连大哥勤奋的六成都不及,如何能比? 可现在,明年的童生试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而是关乎大哥的名声,因此他被赶鸭子上架,必须参加,且要拿得好成绩。 不然,就对不起所有人! “大哥,都怪你。”越想越苦逼,安儿皱着眉头埋怨“罪魁祸首”! 可惜,苏志栋眉毛都是没动分毫,道:“不如人就尽早说,弱者只会找借口。” 噗~安儿简直要喷老血,颤抖着手指着大哥控诉,“你不是我大哥,是我前世的仇人吧!” 当晚,他用实际行动表明要与大哥划清界限——睡书房! 只是木榻到底不比炕铺舒服,只坚持了两晚,安儿又搬回卧房,即便在一家人面前没面子,他依然厚着脸皮坚持和大哥一个卧房。 就为了不收拾自己的卧房,也是难为他了。 夏收结束,麦子晒干交税后,剩下的装入粮仓,家里川地种上黄豆,豆苗稀稀疏疏冒头,树上的苹果开始上色,苏志栋搬到秦府去住。 而府城随着秋闱将近,街上闲晃的学子都少了,连带茶馆酒楼生意清淡了不少。 ~ 贡院外一片肃静,苏婉和杏儿安儿站在路口遥望后便离开,因为旁边有手持长枪的士兵护卫,闲杂人等不能逗留。. 本来,全家人都要来送考,但参考者苏志栋明言拒绝,家里人大为遗憾,不过这不影响苏婉带着弟弟妹妹来凑热闹。 只是他们从家里来府城时,秀才们早就进了贡院,因此,三人只能望门兴叹!. . 安儿踮脚看了看,幸灾乐祸道:“大哥有点惨!” 苏婉不解,杏儿却是捶二哥一记,恶狠狠道:“你就不能盼大哥点好。”人才进贡院就在外面念丧经,可真是•••••• 安儿摸了摸被捶的胳膊,拂拂衣袖,仰头道:“可不是我不盼大哥好,因为师父与卫叔叔是旧交,且大哥还与卫叔叔认识,今年朝廷派来的两位主考官都是卫叔叔的死对头。” 苏婉:••••••为了避嫌也是难为朝廷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跟卫大人是死对头?” “文瀚兄跟我说的!” 得了,忘了京城还有一位弟弟的“忘年交”,苏婉怀疑道:“那个叫文瀚的咋知道这么多消息?” “那是自然,文瀚兄可是在京城当官呢!”安儿说起自己远在京城的好朋友,颇是骄傲。 杏儿却着急了,“你咋不跟大哥说?” 安儿抱着手臂,抑扬顿挫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说了有什么用,大哥又没法换主考官,还不如一无所知闷头考。” 杏儿可是最讨厌二哥这种牛气哄哄的劲儿了,见状又要怼几句,苏婉连忙道:“我们去看大姐吧,娘可是专门交代了。” 成功阻止了一场骂战,苏婉带着两人去外婆家。 张家宅子,现在只张良森和苏婷两人,眼看秋收开始,加之书院休沐,因此,一家老小连带丫鬟婆子皆回了姚庄,只留张良森苏婷看门户。 每逢秀才试,尤其是考前三个月,木匠铺子的生意尤为好,都是好些有钱人家给自家参考的学子定制考桌考椅。 可今年是乡试,贡院有桌椅,参考的秀才们无需带桌椅,也不知为何,致远书院定制了一大批新桌椅,因秦府、苏家之便利,张良森接了二十张桌子的订单,现在就在家里专做这批木活。 廊檐下一地刨花,旁边还有一个半成品,张良森正准备用墨盒打钱,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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