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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的张康毅看到三人三张黑嘴，笑道：“吃啥呢，嘴恁黑？” 杏儿用手臂背一抹嘴，道：“烤核桃，还剩三，刚好一人一个。” 不抹还只嘴巴黑，这一抹，直接成了花脸猫，跟在丈夫身后进来的范氏连忙道：“快去洗脸，吃的嘴巴恁黑，家里来人也不嫌怪！” 她还担心苏婉这样被张康毅看到不好，殊不知，张康毅一点都不介意。 苏婉却是懂，拉着杏儿出通堂。 看着嘴巴黢黑、手像乌鸦爪子一样的弟弟，范明辉觉得没眼看，催促道：“快去洗洗，康毅哥找你商量事儿呢。” 范明诚眼睛一亮，跳起来大声道：“康毅哥你先坐，我很快回来。” 往盥洗室跑时，恨不得蹦三尺高：娘耶，苏家村最会赚钱的人帮他出谋划策，他以后岂不是也会成为岷山县最会赚钱的人。 说起张康毅，全昌平府就没人不知道，一提这名，但凡听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能干！ 张康毅能来，不止范明诚惊喜，范明辉亦是。 这次他们兄弟俩来，带了车队，家里两辆马车一辆牛车，还有租来的两辆牛车，不仅装了洋芋番薯，还带了番豆山货皮子。 想到家里的马车，范明辉就觉得舅舅对自家太好了。 两匹马是苏长青当初从大舅哥那里买来的，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跛脚马，但不影响拉车。 这次车队带了的洋芋番薯是卖给作坊的，现在作坊已经停工，但若是有人来卖洋芋番薯也是收的，不过冬天的价钱相较于开春后偏低。 即便如此，范家这一趟还是有的赚，而皮子、山货不论是卖给杂货铺，还是放在自家租的铺子卖，都能出手，且越到年尾越好卖，叫价越高。 至于番豆，府城油坊多，卖给油坊就是。 早晨吃过饭，范明辉夫妻就带着车队的人将洋芋番薯拉去作坊，张康毅亲自看称记账算钱。 洋芋番薯一出手，范明辉给车队的人算了工钱，一行人拿了工钱离开苏家村返程。 而张康毅在知晓还有一车皮货山货、番豆后，主动帮忙介绍府城的杂货铺油坊，不过，他使了个心眼，要亲自跟范明诚说。 这不，就得了来岳家的机会，也见到了嘴巴乌黑的未婚妻。 知晓张康毅过来是跟表哥们商量正事，苏婉没掺和，有人出手她乐得清闲，只陪着表嫂说话。 张氏体谅大姑姐一家人不常来，婆婆定是想的慌，道：“婉婉，你和杏儿陪着你表嫂去你奶那儿玩，看着时辰晌午回来吃饭。” 范氏知道舅妈是让她多陪陪外婆，笑着答应。 三人出门时，阴沉沉的天际开始飘雪，风倒是比昨日温柔。 苏长青刚转过照壁，就见三人往出走，“天冷，咋不在屋里待着？” “爹，我们去二堂哥家。” 知晓是去爹娘那边，苏长青没多说，只叮嘱中午回家来吃饭。 见三人一溜烟出门，担心道：“小心路上滑。” 张氏听到动静出来，招呼道：“快进屋，站院里也不嫌冷。” 苏长青拍打着衣服上的雪花进通堂，暖意扑面，摇摇脖子感慨：“还是家里舒坦。” “让你在家贴冬瞟，你又待不住。”张氏嗔责，继而关心道：“地里蒜苗咋样？” 眼看着入冬下雪，苏长青担心村里种的蒜没盖好冻死，今儿特意去果园那片转看，走了一路吃了一肚子冷风，抱着热茶抿一口，舒服喟叹，“还成，有几家麦草盖薄了，我回村给说了一声。” 心疼丈夫大冷天跑这一遭，张氏埋怨道：“早就说让好好盖，非得偷工减料，明年卖了还不是自家的进项，这样松散，早知道••••••” 没有早知道，丈夫的心思她一直都清楚，心疼道：“明儿穿新袄子，新棉花厚实暖和。” 苏长青未置可否，没见到外甥，好奇道：“明辉明诚呢？” “书房呢，康毅来了。”张氏低声道：“我看康毅给明诚出主意呢！” “那倒好，康毅多能干，明诚能学到三成就够了。”苏长青看得开，而且女婿如此还不是因看重他闺女。 也不知三人如何商议的，苏婉中午回来吃饭时，只见到了满脸喜气的大表哥范明辉和得意洋洋的二表哥范明诚。 转看一圈，没看到张康毅的身影，确定人回家了。 见二表哥的得意样儿，想着若是有尾巴，那这会儿定是翘到天上了，苏婉调侃，“看二表哥你这模样，还以为天上掉银子呢！” “天上掉没掉银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日后肯定赚银子。”范明诚很是嘚瑟，结果话刚落就被大哥拍了一下。 他抱着脑袋委屈道：“天天嫌我笨，我就是被你打笨的。” 范明辉对弟弟真是不知道说啥，感觉弟弟越长越糟心了，要不是在舅舅家他早提笤帚了，“既然康毅哥都帮你出主意，日后好好干，要是干不好••••••” 话虽未尽，但意已达！ 范明诚缩着脖子应道：“知道啦，我肯定好好干。” 苏婉听得云里雾里，却没追问。 不过三天，家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李山。 若说范明辉范明诚一行人来是顶风冒雪，那李山来就是饮风吃雪，直接成了“雪人”。 李山的到来，也解了苏婉的疑惑。 他准备跟范明诚合伙在府城开铺子，主要收售皮货山货，冬日里还卖野物肉，年底卖腊肉风鸡等。 最关键的是，年后会卖海边的东西。 这是张康毅给出的主意，开春后两人组车队将番豆山货皮子等拉到金家口港，卖给那里的独户商人，再买些海货运到府城铺子卖。 金家口港外就是海，海货不贵，若是能搭上南边商船的管事，那些个头不大价格便宜些的海参鲍鱼也能买到，到昌平一转手，价格加三成都能卖得出。 “啊••••••”苏婉惊疑，“这不是跟凤鸣酒楼抢生意么，人能让你们好过？” 昌平府大户人家买海货海鲜都是托管事从凤鸣酒楼买，再不济有合作的商队自给自足，若是李山和范明诚做海货生意，凤鸣酒楼能答应？ “哎，我们就卖那些便宜的海菜海贝海鱼，咱们庄户人家也能买得起，凤鸣酒楼的海货，可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也不会来咱们铺子买，不影响。”范明诚很是自信。 张康毅找了相熟的中人，带着两人在府城跑了两天，选了一个靠近南城门口却又在巷子里的小铺面。 虽位置偏僻，可租金不便宜，每月五两，两人直接签了两年的租赁契约。 那个铺面早前是卖吃食的，后厨油乎乎，前堂大厅墙壁也脏兮兮，两人直接自己动手用石灰刷了白墙，将后厨直接敲了改造成库房。 货架是张良森友情赞助，货源是范明诚带来的皮货山货，李山也回姚庄收了一回皮子。 找街边的算命先生卦了个吉日，一挂鞭炮在巷子炸响后，诚惠山货店正式开张。 苏婉看着路人都没几个的巷子很是怀疑，问道：“要不找个舞狮队热闹热闹？” “现在不用，等开春我们去金家口港拉回来海货再请舞狮队来耍。”范明诚一身簇新的棉裤棉袍，袖手靠在门框上直乐呵。 “那年前这几个月就这样？”杏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范明诚抖着腿只笑不语，端看他那神秘样儿就知道有后手。 安儿很是挺姑家表哥的生意，下学带了同窗去光顾，皮子买点孝敬家里长辈，山货买些给家里姐姐妹妹当零嘴，一通推销，店里好歹有了进账。 “我表哥这家店，日后可是要卖海货的，明年你们来，我让表哥给你们优惠。” 梁栋捏着一条红狐狸皮晃悠，闻言道：“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先把今年的承诺兑现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去你家吃烤肉？” “是呀，这马上就要放过年假了，苏志安，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 来店里的都是跟安儿关系好的同窗，叽叽喳喳讨伐他，要他现在就给个时间，到时候相约一起去苏家村吃烤肉。 李山将一帮学子选的东西归拢好，笑道：“你们定好时间，到时候给你们送野物过去，鹿不好猎，狍子却是可以的，烤着吃很嫩！” 一帮吃货立马七嘴八舌感谢，又胡乱选了些东西，结完账大包小包各回各家 北地的冬天，数十年如一日的不变模样——雪覆天地，冰封长河！ 早就得了安儿的交代——书院放假后要带同窗来家玩。 苏婉和杏儿帮着收拾客房，炕铺被褥都拾掇整齐，还特意照着安儿的身形多准备了几声衣衫，免得人来后衣服弄脏没得换洗。 安儿看着客房和他的卧房窗明几亮，炕褥被子都是新的，枕套枕巾也换了，笑道：“客房估计用不到，不过收拾出来也好，显得郑重。” 住的地儿收拾好了，剩下的就是吃食，想到烤肉，他吸溜着口水兴致勃勃道：“二姐，要不咱在家先烤一次，你这也有一年没动手了，会不会手生？” “嘁，自己嘴馋就直说，二姐的手艺好着呢，不用你操心。”杏儿直接怼回去。 不过她也想吃烤肉，扒拉着苏婉胳膊惨兮兮道：“二姐，我想吃烤肉，今年冬天还没吃过呢！” 家里有新鲜猪肉，还可以去鸡场鱼塘捞条鱼，再配上烤鸡，苏婉笑道：“行，咱们晚上烤。” “啊，可我下午就要去舅家，明儿还要上学呢。”安儿跳脚哀嚎，晚上烤肉他吃不到啊！ 杏儿喜滋滋道：“没事儿，二哥你去吧，我帮你吃。” 苏婉不管闹腾的两人，自己去清洗烧烤架，有一年没用了，积了一层灰。 苏长青见孩子们闹着要吃烤肉，也不阻拦，乐呵呵去鸡场提了一桶鱼，六只大公鸡。 即便给公公婆婆送，也吃不了这多，张氏疑惑，“咋准备这么多？” “明早我送安儿去上学，顺路去岳家、秦家看看。”苏长青将杀好的鸡丢在大木盆，等热水开了就烫毛拔毛。 张氏一听还要走亲戚，转身去库房，“那我收拾些干菜，明儿一起带着。” 苏婉看到干菜，尤其是灰灰菜，当即泡了些，微酸的凉拌干菜，刚好配着烤肉吃解腻。 灶房的炉子烧得旺，她又是洗烤架又是腌五花肉，竟是忙出了一身汗。 看着安儿坐在烧火凳上等着吃，道：“顶梁柱，需要你的帮忙。”将砍鸡肉的活交给安儿，自己在一边指挥。 安儿干劲十足，拆鸡腿，卸鸡翅，片鸡胸肉，忙得哟，脸颊的汗珠都没停过。 杏儿在一边嫌弃，“要是你同窗来看到你这样，肯定不想吃烤肉了！” 安儿侧头甩了甩，道：“这是男人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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