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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苏长渝这一声爹，叫出了十八种感情，“家里来人我娘肯定忙不过来，咋不让柳氏来帮忙？” 老爷子转头，盯着大儿子，眼里情绪模糊，“你咋知道你娘忙不过来？” 苏长渝拿过蒲扇自顾摇，“刚给家里送吃食，还要给里正叔、正德伯家送。” 老爷子转头四看，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什，倒是椅子上的蒲扇多，抽出一把挥过去，“你个不长记性的，既知晓你娘给你家送吃食能不知道你娘叫人了，我问你，是你不让来还是柳氏不想来？” 冷不丁被蒲扇抽打，虽不疼，但好几十年没挨过打的苏长渝一时之间懵住，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也不敢跑，就跪在地上抱住老爷子的腿求饶。 “爹啊，我是真不知道，我才进家门娘就来送吃食，我不知道柳氏这样蠢啊！” 老爷子憋气，柳氏是蠢，但眼前这个儿子更蠢，压着火气问道：“你从哪回来？现在地里正忙的时候，过几日就要收麦，今年家里就你跟柳氏，志强小柳氏在府城，你们洋芋地少，也不打算割麦了？”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甚至有些破音。 苏长渝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垂头不说话。 老爷子闭眼，这个大儿子，真真是•••••• “想给你娘上眼药，搞清楚再来说，大人来家，不是来找我的，是志栋的师父带来看洋芋收成的，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别没巴结到人反惹人厌！” 苏长渝气馁，垂头丧气起身，盯着桌上切好的西瓜咽下口水，舔着脸，“爹，这西瓜我带回去啊，下晌给志强两口子送去，这几日热，忞宇胃口都不好。” 老爷子闭眼挥手，有气无力道：“井里有，自取去！” 苏长渝抱了个冰凉的大西瓜，笑嘻嘻出门，见侄子侄女站在门口，笑道：“安儿，你爷家有西瓜，快去吃。” 苏婉：••••••嘴角抽搐，忍了忍，在委屈自己与憋屈他人之间，果断选了后者，道：“大伯，这西瓜还是我家的呢！” . “我们早吃过啦，大伯，这西瓜给小侄子送去啊，我下午跟我二姐去看看大堂哥大堂嫂与侄子。”安儿呲着大白牙，笑得人畜无害，可说出的话，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刚才老爷子突然发火，这边灶房四人听见声音也是吓一跳，苏婉带着梨花、两小的蹲在墙角听音，老爷子与大伯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村道上急匆匆的背影，苏婉轻嗤，要她说，这便宜大伯简直就是吃X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俩端着碗去陪爷爷，我跟大姐晒干菜。”将碗塞给杏儿，苏婉转身进门。 那偏心眼的老头儿，她决定今儿下午都不见了。 什么叫“想给你娘上眼药，搞清楚再来说”？ 哼！糟老头子，讨厌的很，苏婉心里暗自唾弃。 晒茄子干，苏婉先用盐腌了五颗，太费盐了，剩下的就直接切成一指厚的片晾晒，没腌制的茄子片氧化的不是很厉害。 “姐，后面的茄子不用盐腌了，就大中午趁太阳好直接晒。” “西瓜地真不用去人？” 梨花有些担心西瓜地，村里孩子想吃去摘一两个倒没啥，就怕那不懂事儿的不好好吃，摘没熟的乱扔糟蹋东西。 “怕啥，现在村里都知道官老爷来咱家了，谁敢去搞破坏！” 下晌，太阳趴在山头一定不动，苏婉背了一个西瓜，提着篮子带着杏儿安儿去府城。 梨花本想跟着，被她拦下，“姐，你帮奶做饭，我们坐车去，送到书院就回。” 安儿这小子，还惦记着午时说的话，皱着小眉毛，“真要去看大堂哥他们？” 他舍不得这个西瓜，再说，篮子还有炸洋芋条、炸洋芋片，麻辣味，蒜香味，吃着比肉还香！. “都不知道大堂哥住哪，下次去，我们去找师姐。”苏婉摸着安儿的头微笑。 她不找大堂哥，但也不止找秦芸。 坐驴车到城门口，进了城门径直往昌泰楼去。 杏儿安儿一路乖乖跟着，看着陌生的巷道着急，“二姐，走错了，这不是去书院的路！” “快走，一会儿就去书院。”苏婉背着背篓提着篮子，身后的背篓虽然小，但西瓜重啊！ 这一路走路来，她真的很像被带着俩弟妹被生活压弯腰的失亲长姐！ 敲开昌泰楼的后门，苏婉换上职场笑，“哥哥，我哥在家收洋芋没时间，让我们给范掌柜送西瓜。” 小厮满脸不屑，“你哥谁啊？” “我哥苏志栋，这西瓜我家种的，劳烦哥哥带给范掌柜。”苏婉从袖袋摸了几文钱，掏出的瞬间又去了几文，手伸到小厮面前，只剩四文。 小厮嘴角抽了抽，将铜板挡了回去，抱起西瓜，道：“行了，你哥我知道，这就给掌柜送去。” 苏婉连忙从篮子拿出一个油纸包，笑得更真诚了，“哥哥，这个送给你，算作谢礼，我姐给我们做的，很好吃。” 小厮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掂量油纸包，看着三小孩儿的背影，笑着摇头进门。 “二姐，为什么送给他。”杏儿回头看，很是不舍。 “笨，二姐肯定是为咱家好。”安儿抓住杏儿的手，很是嫌弃，“回去不能讲，谁都不要说。” 苏婉将篮子给书院门卫，请求帮忙送进去，她没进书院，直接带着俩崽崽出城。 回到家时，院子柳树下堆的洋芋很是壮观。 “爹，洋芋这样堆着不好。” “爹晓得，吃了饭就装麻袋放地窖。” 苏志栋端着碗，上上下下将三人看了个遍，见杏儿安儿缩手缩脚恨不能钻到“二妹”背后，才说道：“洗手吃饭。” 杏儿安儿如获大赦，松一口气跑向廊檐下的木盆。 苏婉站着没动，挑眉一副嚣张的姿态，“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噗～”苏志栋喝到嘴的稀饭直接喷了，回头见屋内没人注意，低声道：“家里事儿你不用操心，跟杏儿安儿一道玩就行。” “我也没做什么，就借着你的名头还范掌柜一个人情而已。”苏婉摊手。 苏志栋看着背篓，半响笑道：“你这是还人情还是做买卖？”
第41章 白占银子 苏婉以苏志栋之名给昌泰楼范掌柜送西瓜, 无外乎两大用意。 其一，帮范掌柜回忆一下当初的菜谱，当然, 最主要的是，如果范掌柜有丁点念旧之情, 家里的西瓜就不愁卖了。 昌平府瓜农不多，但大酒楼却不缺货源！ 原本, 苏婉是没想着走这条路的，但知府视察的做派却给了她启发。 苏婉猜测, 知府肯定要将洋芋切块种的方法上报朝廷, 加之有当初苏志栋给范掌柜卖菜谱的旧事, 范掌柜但凡是个心思灵活的, 肯定不会放过在知府大人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而她家，就是范掌柜刷好感的一个契机，苏婉完全不介意自家成为工具人！ 因此，对于苏志栋的打趣, 她没放在心上，嘴上说要打着官老爷的名号狐假虎威, 但第二日，吃完早饭还是带着俩小的去了瓜地。 杏儿安儿有昨日的阴影，没敢再惦记去河边玩。 苏婉带了一油纸包炸薯条给两人解闷, 她自己一人在瓜地穿梭。 未免遇到蛇，拿了一根细棍，人没到先拿棍子在沙地敲打。 隐约听见有说话声，苏婉起身回看, 就见老爷子陪着一人站在苹果树下与杏儿安儿说话。 来人一身浅灰绸袍，完全不像做生意的大掌柜, 倒像不问世事的读书人。 苏婉觉得，她看人的眼力还得练练。 走过去时，就听见老爷子说：“这西瓜还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子种给几个孩子吃的，这一时半会也吃不完，掌柜的若是不嫌弃••••••” “爷爷，哪家伯伯啊？”苏婉出声打断两人说话。 听老爷子介绍，她笑着点头问好，面上淡然，心里却是已经狂欢，范掌柜果然是真正的生意人——消息灵通且心思活泛！ 范掌柜与老爷子也没在地头多待，转着看了看，上手敲了几个西瓜，苏婉很上道，直接摘了其中一个现场送人。 待果园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安儿跳起来兴奋道：“二姐，昨儿的西瓜真的没白送。” 眨着星星眼，满满的崇拜。 苏婉笑，点着安儿鼻尖问道：“你又知道啦？” “我当然知道了，我知道的可多了！”安儿挺着小胸膛很是神气。 杏儿左看又看，委屈巴巴道：“我，我也想知道。” 安儿看了看苏婉，拉着杏儿往一边走去，妹妹有些笨笨的，他得教教。 苏婉也不管两人之间如何商量，摘了半篮子微微泛红的辣椒，方才回家吃午饭。 因为忙着收洋芋，两家并做一家，现在三顿饭都是在隔壁吃。. 吃午饭的间隙，才知晓，家里的西瓜直接定给昌泰楼了。 每日早晨，昌泰楼来人直接在瓜地挑西瓜称重，现场结算，两斤西瓜一文钱，给价不算高，但比自己运到集市散卖划算。 得知这个价格，张大舅连同李家表舅纷纷恭喜苏长青，连带着夸了一回老爷子。 见老爷子装矜持假谦虚，苏婉撇撇嘴，在她看来，家里老爷子才是最不实诚的人。 下午，张大舅、李家表舅表哥们回家，他们自家里也种了洋芋，能专程来帮两天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长青将西瓜排骨猪肉装车，还给每家一篮子新洋芋，回家尝个鲜。 排骨是下午苏婉专程买回来的，每家三斤排骨，五斤五花肉。 昌平府这边，亲戚间帮忙没有给工钱的习俗，苏婉就想法子折中，给不了钱就送肉，反正拿了工钱也是买肉吃。 张大舅等人拦着不让往车上放，想直接赶马车走，可惜，杏儿安儿站在马车前拦路。 “你这，收麦我们还要不要来了？”张栓粮看着占了半车厢的东西皱眉。 . 苏长青拍着他的背，故意道：“正因为过几日收麦才有这些，不然，你以为是为啥呢！” 李氏正跟娘家侄子侄孙说话，听这话笑道：“别听长青的，你们也要收麦，到时就别过来了。” 李家几位都是憨厚之人，只摸头憨笑。 待太阳完全没入西山时，苏婉一家人、老爷子、李氏站在路边，目送马车走远。 因为有张李两家帮忙，洋芋虽没收完，但剩的也不多了，老爷子每日早晨下午去果园转两回，倒是省了苏婉的活计。 不过，她有新的活儿，带着杏儿安儿在隔壁地基上捡洋芋，将带土的洋芋放到篮子背篓，由苏长青、张氏、苏志栋背回家。 魏小妹和苏柱儿来时，一家人都在洋芋地忙碌。 顺着魏小妹眼神示意，苏柱儿提起篮子往地窖送，魏小妹蹲在苏婉旁边帮忙捡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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