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姐姐,你家收完了?” “嗯,种的不多,我来是问你件事儿。”魏小妹在苏婉面前一直很直接,因此,也没支支吾吾拐弯抹角。 “今晨我跟公爹一起去书院送奶,见到了秦夫人,秦夫人买我家羊奶是你们帮忙说情了吗?” 苏婉微愣,摇头道:“我前几日去书院只是托门卫将东西送进去,没见师娘,不过师娘买你家羊奶是好事啊,以后都不愁卖了。” 魏小妹眉头微拢,手无意识地拨弄地上的洋芋,半响才说道:“秦夫人想买我家所有羊奶,你知道我家六只母羊都产奶,若是自家人喝,哪需要这多?” 恰好苏志栋与苏柱儿一前一后转出院墙,苏婉快速眨眼,笑道:“师娘有自己的打算正常,说了买你家奶,就正常买卖就行,不要想那么多。” 见她神色如常,魏小妹深以为然,但心中总觉不大对劲儿。 魏小妹、苏柱儿帮忙捡了半天洋芋,饭都没吃就回家,别说苏婉,就是苏长青张氏出面,都没能留下人吃饭。 晚上,苏婉还没开口问苏志栋,倒是苏志栋率先来请教。 油灯光亮橙黄,随窗口吹进的微风轻轻摇晃,打在少年人的脸上,淡化了稚嫩,凭添几分深沉。 看着比之刚来时阴郁低迷气息完全消散的苏志栋,苏婉笑道:“洋芋保存多是储存在阴凉通风的地儿,但也会发芽,倒是用盐水浸泡一下,能阻止发痒。” 她扣着炕沿,补充道:“但成本你也能算到,而且那么多洋芋,全部用盐水泡不现实!” 所以,存储洋芋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淘澄出淀粉晒干存储! 但现在张康毅的商队还没回来,作坊根本建不起来,这个方法无异于异想天开。 苏志栋摸着下巴沉思,这几日,已经有西北的商队来收洋芋,只是,价钱给的不是很理想,而且自知晓洋芋粉的价值,他就没打算低价卖。 见他苦恼,苏婉打了个响指,道:“告诉你个消息,洋芋一年能种两季,咱们这边,八月种,十月底就能收。” 闻言,苏志栋没松气,反倒在屋内踱步转悠。. 杏儿安儿已经在纱帐内东倒西歪,睡着了还不时砸吧几下嘴。 “师娘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听苏婉冷不丁一问,苏志栋愣神,不过一瞬反应过来,挠着头道:“师娘准备开个点心铺子,想用上次那四样吃食。” 他瞄着苏婉神色,可惜,灯火下,看不出什么变化,有些哑然,几息后喃喃道:“师娘跟我说过,你说以后如何与咱家无关,我没放在心上,回来忙糟糟就忘了告诉你。” “难怪师娘买魏姐姐家所有羊奶!”苏婉爬上炕,利落地钻进纱帐,将帐子拉好,“哎,师娘现在不是有身孕吗,开铺子能忙得过来?” “大户人家跟咱们不一样,只需要找好管事就行,不需要亲力亲为!” 好吧,苏婉觉得这段时间适应了小孩子的身体,智商好像也有点退化了,竟然没想到这点。 问了个疑似暴露智商下限的问题,她自觉失了面子,躺下拉过薄被盖上装鹌鹑,道:“刚才是幻觉,你什么都没听到。” 难得见“二妹”这般孩子气,苏志栋失笑,摇着头回西间。 他在书院时,家里是大妹带着三小的睡西间,书院休沐时他跟爹住西间。 此时,西间也点着油灯,苏长青在记账,洋芋的收成,虽是个大致,但依照之前做的洋芋粉,他大概琢磨出能做多少洋芋粉,而这些不论是直接卖还是做成洋芋粉条,都能卖个好价钱。 还有西瓜,只这两项算下来,家里能存的银钱比往年多十成不止。 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苏长青眼里闪过喜色,眉头的皱眉比以往都浅淡了几分,见儿子进来,笑道:“托婉婉的福,今年家里收成至少能还婉婉五十两。” 苏志栋一呆,侧耳倾听东间动静,没听见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炕前,低声道:“爹,您还想着还二妹银钱?” 苏长青点头,“之前是实在不趁手,且婉婉住不惯现在的房子,才挪用那一百两,以后家里有进项了当然要还。” 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盯着儿子严肃道:“你想白占婉婉的银子?” 苏志栋连忙摇头,摆着手道:“我可没有,可您这样直接还,还让二妹以为咱家拿她当外人。” 苏长青转头,见炕头用来扫炕的小笤帚,顺手拿起来就往儿子身上抽,“你个没出息的,还说不想占婉婉银子••••••” “爹,爹。”苏志栋跳着闪躲,低声道:“二妹的性子我了解,您要直接还银子她会更生气,还不如存着,以后当嫁妆!” “再说,我占什么银子,要是我束脩或是以后去京城赶考的束脩不够,二妹肯定会帮我想主意,我怕什么!” 闻此言,苏长青是又气又想笑,用笤帚指着儿子,“你还有理了不成,这般大言不惭,也不嫌丢人。” 苏志栋摸着胳膊嘟囔:“我丢什么人,二妹又不会笑话我!”
第42章 悔不当初(捉虫) 地里的洋芋全部挖出来藏在地窖, 家家户户皆是松了一口气。 . 白日里,吃一顿新鲜洋芋做得菜,念叨一回卖个好价钱, 还有那人家后悔,当初没多种或是没切块种! 见挖完洋芋的地全部空着, 苏婉建议,山上空出来的地可以种夏番麦。 苏长青将《齐民要术》翻了又翻, 最后还是决定空着养地。 一则第一年种植洋芋,洋芋收完再种番麦, 怕将地的肥力破坏;二是秋收后家里又要盖房子, 张康毅和二侄子要办作坊, 说不得家里要出大力, 事儿多,怕到时候没精力照料。 苏婉听过一回没放在心上,主要是她事情也多,喂鸡, 放羊,趁着看瓜地给羊割草, 晒干菜,还要时不时下厨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此外,临近收麦, 家里要将晒场重新碾一遍,还要将晒麦子的大席找出来修补••••••. 家家户户都很忙碌,且忙碌中带着严肃劲儿,有那上了年纪的老人, 早晨傍晚总是站在院子看天色,或是站在村道上与同辈人交流今后几天的天气, 计划着家里割麦碾场这头等大事。 苏长青提前去府城城门口,找了五位昌平府小有名气的麦客(家里地少或劳力多,每年收麦季节专职帮别人割麦的人),谈好价钱与时间,告知地址,就等着村里开镰。 收完洋芋,隔壁学堂又开始上课,这次杏儿安儿再也没理由逃学了,主要是亲亲大哥兼职夫子,制定了严格的上学上课纪律,端得那叫一个铁面无私公平公正。 因着安儿杏儿好几回私自跑出院子回家,被罚站打手板。 现在,即便课间活动休息时间,两人也不能往家跑,安儿回来嘟囔了好几次,苏婉都装作没听明白潜意思。 梨花坐在廊檐下补麻袋,苏婉正在做浆水菜。 现在正是芹菜长成的时候,家里种的多,吃不完,再过个十几天估计就长老了,苏婉想着前世的浆水鱼鱼,准备先试着做一小陶罐浆水菜。 因为没有浆水引子,只能从头发酵,未免浪费,选择小陶罐。 芹菜洗干净,摘掉叶子茎叶分离,茎焯水五成熟之后倒入叶子,焯个一分钟左右,将茎叶捞入凉水,放凉后捞入提前准备的干净陶罐,再倒入已经放置有点温度但却不烫的焯菜水,没过菜叶,陶罐封口。 “这就好了?”梨花好奇。 “没,放在地窖,三天后看一下。” 如果有浆水引子,早晨做晚上就能吃。 放学的小学生从门前跑过,苏婉等了好久,才看到自家俩崽崽垂头丧气进门,与梨花对视一眼,笑道:“上学累不累?芳芳姐听说你俩正式上学,送了一篮子杏,可甜了。” 苏婉故意这样说,杏儿还罢,就正常五六岁小孩儿的性子,贪玩贪嘴,容易闹性子,事儿过了就忘,但安儿却聪慧过人,她甚至怀疑,龙凤胎的“人来疯”是安儿主导的。 这不,杏儿听了很高兴,连忙进正堂,洗好的杏就放在桌上的竹盘中,她踮脚没拿到,爬上椅子上手捏了两颗。 安儿却是无精打采,直接依偎着苏婉坐,圆乎乎的脸蛋竟是有一层愁绪,难为他小小年纪还能显现出愁态来,就连杏儿递给他一颗杏,都没接。 梨花笑道:“杏儿,大姐也想吃。” 杏儿立马转身,跑到大姐身边将两个杏比了比,将个头虽小但明显偏黄的一颗递出去,“大姐,你吃这个,甜!” 梨花心里软的犹如夏日刚出锅的甜糕,热气腾腾,甜滋滋。 苏婉搂住安儿,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了,暑热了不舒服?” 手搭在安儿额头,没感觉很热,就正常温度。 安儿歪靠在她身上不说话,小手紧紧抱住她胳膊,摇着头,眼眶开始泛红。 见他想哭又硬忍着,苏婉捏住胳膊上的小手手,与自己的手做对比。 她的手不像初来时干瘦,但也没有很丰腴,甚至因为切菜烧火,手上带有疤痕,安儿的手却是白白嫩嫩,就是沾了墨迹,也很喜人。 “安儿,二姐的手跟你的手有什么不一样?” 安儿仔细盯着看,甚至因为自己手上黑乎乎的墨迹有些害羞,握拳掩饰,好半天才说道:“二姐的手大。” 看着不知是被热油还是柴火烫出来的微红的痕迹,安儿想抚摸又害怕,小小的手指伸缩好几回,喃喃道:“二姐手上有伤。” “那你再看看大姐的手跟我们的有什么不一样。” 梨花的手,伤疤更多,她要每日拌猪食,在锅里将麦麸煮开再盛到猪食桶,一不小心溅到手上就是个烫疤。 给猪添食时若是不小心磕到,又是一个大伤疤,还要练绣活,若是细看,指头还有针眼呢! 安儿看完回来呐呐不说话,苏婉摸着他的头说道:“晚上爹娘回来再看看爹娘的手,大哥的手你经常见,就不用细看了,明儿告诉二姐有什么不一样,你跟杏儿一人点一道想吃的菜,明天中午二姐就给你们做好不好?” 安儿抠着手指点头。 苏志栋从隔壁回来时,破天荒见两人趴在廊檐下的炕桌上翻书,眉毛挑得飞起。 灶房一室火热,夏日傍晚的余热加之蒸汽的温度,很是难熬。 灶膛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一根柴斜挂在灶膛口摇摇欲坠。 案板前,梨花擀包子皮,苏婉捏包子,旁边的竹篦上已经摆了一圈花纹均匀的包子。 苏志栋将柴火塞进灶膛,添了几根柴,低声问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梨花“噗嗤”笑了出来,擀面杖差点滚地上,道:“你也太严厉了,这才几天,杏儿安儿就不想去上学了,别过几日休沐收完麦子,爷爷的学堂没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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