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深交日后难免被牵制,二则,她担心这些人背后扯虎皮做大旗,坑目前苏家唯一有功名的独苗苗,毕竟这些人当地头蛇好几代了! “还人情!”苏志栋笑道:“别担心,我有分寸,找人将礼送去,我不去,识趣的人自会懂。” 苏婉点头,“你自己有成算就行,秀才只是起点,科举才开始,再说科举也只是仕途的第一步,没根基的人在官场行走如履薄冰,你背靠师父和秦府,有多少人羡慕就有多少人嫉妒,可别把自己坑进去。” 苏志栋心下感慨,这些事,除了师父,也就跟二妹说能搭上话,郑重点头:“我一直记着,再说,现在府城官场乱糟糟,新任知府还没到任,有些人已经急于表现,知府大人的话已经不如以往好使了。”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大半个月,也就府城被雪压塌的人家有衙门帮忙安顿,附近村子,没人管,只能里正自己出面。 刘员外在这个时节大办孙儿的满月酒,苏志栋觉得,吃酒收礼都不重要,应该是为了聚众商议给受灾的人家捐钱捐粮提升威望,以便新知府到任后有更多的筹码。 若是新知府好说话,办事上道,这个人情送给新知府当政绩,若是“不识时务”,则是向御史告发知府救灾不利的证据。 若是以往,这里面的门道他是决计想不到的,可现在,越了解越觉得,只一府城寻常人情往来都如此,官场凶险可想而知! 原本,商贾富户乐善好施,他只以为是为博善名,以便日后子孙后辈走科举仕途,可现在才知晓,哪有这样简单。 地方官连任,最多三期,但连任三期的只有简在帝心、圣宠不衰的皇帝亲信。 这些人多在江南湖广或是边关要塞,任不便频繁更换的要职,一般人少有做到这一步。 大部分地方,铁打的大户,流水的县令和知府! 盘踞一方的大族富户以行善之名积累威望,作为与地方官抗衡的后盾,在某些偏僻之地,当地县令更得按照这些大户家主的意思行政令。 . 若不然,官府政令不通,衙门上下不和。 强龙不压地头蛇,长此以往,这些大户平时相互争争抢抢,若遇上官员调任,则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初时,经由师父点播,苏志栋知晓这些事情时,很是怀疑人生,第一次对仕子之道、出世为民、入朝为君产生质疑! 就如今日,他在铺子挑旧箱子,刘家的小厮就能找来给他送请帖。 他也才到铺子不过一刻钟,这短短的时间内,刘员外能知晓他进城且在旧货铺子,何尝不是说明府城人员出入,都掌握在刘员外手中。 而昌平府,不止刘家一家是地头蛇! 一个北地的府城,暗中势力就如此盘根错节,京城的水有多深,难以想象! 也难怪师父当初要避开京城的是非之地。 苏志栋站在廊檐下,漫天飞雪,落地无声,本该是诗兴大发之际,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却只想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① 这个冬天,又有多少人家要卖儿卖女? 这个冬天,又有多少人将永远的离去!
第81章 大旱前兆 人生百态! 冬日寒天, 有人家笙歌不断,有人家柴火不足。 因着家里地炕、土炕用柴多,处理完鸡场的公鸡, 卖了母鸡后,苏长青和苏志栋上山砍柴。 冬日砍柴的人家不是没有, 可今年尤其多,山路上的积雪, 被踩出了两道脚印路。 靠近村子的山被称为前山,多为山地, 即便有荒坡, 也被打柴人在秋日清理, 况且, 自家烧地炕得粗壮柴火,因此,苏长青父子二人往后山去。 山上的风更大,两人戴着毡帽低头行走, 脚下咯吱作响,惊动了树枝上的积雪, 也惊扰了雪地觅食的兔子。 爬上山头,远远望见后山的动静,苏志栋笑道:“今儿砍柴的人不少呢!” 雪地枯林之中, 活动的人影极为明显,而且树枝被砍断掉落地上的动静更是不小,甚至,还有人在追野鸡。 苏长青皱眉, 一路走来,碰见的兔子多, 后山林中野鸡也多,这不见得是好事。 往后山去,要穿过一道谷,多是坡路,两人拄着木棍艰难行走。 “长青也来了,快来,今儿运气好野物多,咱们围着捉只傻狍子。”有人远远打招呼。 “追野物小心点,别往里面走。”苏长青皱眉环视山林,外围粗树上留下的砍伐痕迹很多,道: “今年冷的很,家家都缺柴,悠着点砍,别把树砍死。” “是哩,这雪还不见停,房顶每天都得扫三次。” 苏长青找了一棵伸胳膊环抱不住的粗桐树,围着转了一圈,用脚踹树干,雪花簌簌掉落。 好一阵,不见雪落,他将腰间的粗麻绳松松绑在树干上,准备爬树。. 突然,苏种林的声音响起,“长青,别上树了,滑的很,我带了长镰。” 他已经砍好一大捆柴,拖在地上拉着从里面出来。 长镰属于割草的镰刀,只是农户多将把手换成长棍,用来钩砍树枝或陡坡上的草,苏长青也带了,只是家里用的柴火要粗壮些怕钩坏镰刀,这才想着上树。 “我也带了,上面看着有根枯枝,我去砍下来。”苏长青笑着打招呼。 苏种林将柴捆拉到外围,放在不挡路的地儿,折身进来,道:“志栋一点没变啊!” 这话一出,周围几家砍柴的人都愣住,继而反应过来,村里唯一的秀才公来砍柴啦! 家在村尾,无事苏志栋也不去村里晃悠,即便穿过村道去府城,也是乐呵呵逢人就问,如以往般,以至于村里人渐渐忘了他的秀才身份。 “哈哈哈,还真是,你不说都忘了志栋是秀才公呢!” “谁说不是呢,府城那有些读书人啊,眼睛都长天上了,咱志栋还是跟从前一个样儿。” “安儿也机灵的很,还是长青会教孩子。”. •••••• 树林中,邦邦的砍柴声和说笑声混杂,偶尔响起一两声野鸡叫,很是热闹。 苏长青在桐树上砍了一根被虫蛀了的枯枝,又砍了几根碗粗的,长得歪歪扭扭的斜枝,苏种林和苏志栋在树下将枯枝分节。 林子里动静大,衬得风声都好像变小了。 闹哄哄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忙着捆柴火的人纷纷抬头转身看去。 来人有五六个,全是不太脸熟的,苏长青却认出来,是邻村上阳村的人。 其他人目光却都被几人抬着的黑东西吸引。 那是一头野猪,鬃毛漆黑,獠牙上还沾着血,四蹄被捆着抬在圆棍上,血水沿着背部的鬃毛一滴又一滴落下。 这•••••• 苏长青大怒,呵斥道:“都是乡里乡亲,有你们这么办事儿的吗?” 苏种林已经拎起斧头往几人跟前走,凶狠道:“杀了野猪不从你们村走绕道我们村,是想将野兽引到我们村吗?坏事干多了小心糟雷劈,换道换道,从哪儿来的回哪去。你们上阳村经不住霍霍,就拉我们村垫背,别太欺负人啊!” 他家里养了十多只母羊,这野兽要是出山被引到村里,顺着腥臊味儿第一个冲向他家。 都知晓这血腥味儿将虎狼吸引来后果不堪设想,苏家村其他人纷纷附和,拦在前面不让过。 对方为首的人讪笑,道:“迷路了,没想着避祸,就想着先出林子好找路••••••” “管你是迷路还是故意的,赶紧抬走,别霍霍我们村。”苏种林挥舞斧头。 “行行行,这就走。”为首的人看了看,顺着树林中的凹沟,深一脚浅一脚往东边去。 往那边走,越过山头就能到上阳村的山地。 同行者有人不忿道:“就借个道儿,他们村人也太独了。” “就是,出了山林多好走,又不进他们村。” •••••• 苏长青望着一行人走远消失在密林中,沉声道:“快收拾柴火下山,这血滴了一路••••••” 话未尽,但大家都忙起来,有人冲到林子深处呼喊自家去追野鸡的人。 一行人拖着柴下山,已经是半个时辰后,雪天山路难走,还拖着柴火,个个都很狼狈。 行至山路与青砖村道衔接的地方,众人齐齐呼出一口气,用早就备好的粗柴棍挑起柴捆,相互道别。 苏种林急匆匆道:“不行,我得找里正说道说道。” “长青,你警醒点儿,这离村里远。” 野兽要是出林下山,最先遭殃的就是苏志刚、苏长青家,众人回望山上,表情沉重。 苏长青点头应是,让众人赶紧回,“看好家里孩子,尽量别出门。” 见爹和大哥砍柴回来,安儿本来还乐呵呵拿笤帚帮忙扫身上的雪,听到以后都不能在院中玩,很是不理解,“为啥呀?我穿的厚!” 苏志栋没好气道:“不想被狼叼走就听话。” 一听有狼,安儿怕怕地缩了缩脖子。 苏长青扔下柴火都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就出门,临走前吩咐长子将两只狗放开,让狗自己在东院西院、前院后院随意跑。 苏婉看着老屋前后屋檐下两排风鸡,思忖着要不要挪到屋里。 梨花将母鸡全部抓到鸡笼,又提进屋里,老屋,正式晋升为养殖种植屋。 东间西间被菜占领,正堂灶房被鸡笼占领。 本来为了菜能长起来,用了好些堆熟的农家粪,再加上二三十只鸡,那味道,绝绝子! 就连梨花都感慨:“幸好兔子没留几只,不然这味道••••••” 苏婉将地上几盆不见动静的花盆挪到炕上,笑道:“今年腊月集师姐跟杏儿安儿去集市卖兔肉, 安儿还信誓旦旦要写对联卖,也不知腊月集能不能办起来。” 腊月集,每年到腊月就办,但今年雪灾这么严重,腊月集即便开办,估计也没啥人。 梨花叹气,“开春雨水就少,入夏后雷雨也没几场,老天爷是把雨水攒到冬天下了。” 苏婉愣住,转头问道:“今年春比前几年春天的雨水少的明显?” “嗯,少了很多。”梨花皱眉,帮忙更换地面和炕上种菜的花盆,道:“开春雨水少,爷爷还担心大旱,好在后面下了几场雨,庄稼收成没受多大影响。” 苏婉却不这么觉得,去年洋芋卖价好,今年家家户户都大面积种植洋芋,都想着卖洋芋挣钱,可能都没太关注庄稼收成相比往年少了几袋,又或者注意到了,但有洋芋收成弥补,没人在意。 她在这边一人思索着,却不知,隔壁,老爷子也正跟三子和二孙子说雨水之事。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冬这大雪,不对劲儿。” 老爷子看天气也许不如多年劳作的老农精准,但他看的书多,冬日多雪灾,来年定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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