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江兴奋道:“真的吗,师父?太酷了,不能提前来?有没有筑基期能处理的事?” 决名子嘴角抽了抽,拍了她脑袋一下,“别想了,筑基期,给人送菜。” 孤峰嶙峋,山路崎岖,几乎九十度往上,极其陡峭。 越往上走,云雾越浓,似一步步踏入云霄,烟萦雾绕,细密缠丝,手指伸入其中,水汽湿润。 卿江走了几步,仰头去瞧决名子,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唯有山道耸入云层,依稀可辨峰顶轮廓,似那黛螺浅浅勾勒。 “师父?”卿江急了,决名子这是走得多快,居然也不等等她。 她加快脚步。 山顶平地,悬崖边上,宗主和决名子迎风而立。 宗主垂眸,视线落到下边爬山道的卿江,问:“你不担心?” 决名子背手,散落的青丝和衣袖随风而动,似那摇曳的水草,飘然逸然,“我担心什么,我养大的孩子我知道,没心眼儿。” 山道设有阵法,心有鬼魅者,山道会生鬼魅,唯有心志坚定者和心志无瑕者,能成功穿越山道,到达山顶。 两人闲谈间,卿江手脚并用,似猿猴般灵巧,不足半个时辰,便跳到山顶。 瞧见决名子,她满脸控诉,“师父,你也不等等我。” 决名子得意地瞧了宗主一眼。 卿江这才发现宗主,恭敬地行了一礼。 卿江是真心感谢宗主,他为她做了挺多事。 这下轮到宗主隐晦地抛了个得意的眼神丢给决名子。 看,你的徒弟,对我比对你尊重。 决名子脸黑了。 他转身往外走,催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卿江朝宗主礼貌地告辞,小跑着追了过去,“师父,火气怎么这么大?你抛下我,我还没生气呢。” 说是这般说,不忘熟练地往他身上丢帝休香味。 决名子心情又好了。 尊敬又怎么样?乖徒儿还是和他贴心。 哈哈。 “谁抛下你了,那条山道得独自走,你走得慢,怪谁?”决名子熟练地倒打一耙。 卿江哼哼两声,明白了,那山道设有阵法。 山顶有几栋宫殿状建筑群,和这孤峰同色,连气质也如出一辙,庄严,肃穆,大气,一些看不出身形容貌的修士,在那些建筑群里进进出出,声音低低,融入风中,衬得这儿更为玄朗,安静。 压抑得让人不自在。 卿江待得难受,她更喜欢外边花花世界。 暗刑峰的监狱建在山洞里,洞口守着两名银面黑袍修士,其中一名黑袍修士推掌,做出个禁止靠近姿势。 决名子摸出金牌递过去,那黑袍修士检查一下,又递给另一人检查,两人检查无误后,还给决名子,打开监狱门。 整个过程,全程没有言语交流。 卿江靠近决名子,揪住决名子衣摆,低声问:“师父,你们怎么不说话?” 怪让人害怕的。 决名子学着她压低声音,笑道:“防奸细呀,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他是谁。” 谁能保证,暗堂里的暗修,没有奸细呢? 暗修才是宗门的底牌,里边的修士个个远超同辈,谨慎保护自己才是首要的。 “可以用变音器啊。”山峰是黑色的,宫殿是黑色的,连人都是黑色的,压抑成这样,这些人居然还不说话! 毫无生气,让人窒息。 决名子嗤嗤乐出声。 决明子一笑,卿江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师父!” 她气呼呼地去推决名子。 决名子躲闪,解释道:“这是避免探监的修士,和守门的修士,有所勾搭,言语对暗号。” 卿江知道,这才是正经解释。 只此一桩,便知这监狱里关押的人,有多重要。 两人刚踏入监狱,后边大门立即关闭,监狱里边,天光顿时暗淡下来,黑黝黝地似暮色四合之时。 不过修士强化了双眼,这点暗色并不影响他们视物,只是予人一种压抑感,好似空间骤然狭窄,逼仄而沉闷。 卿江撅撅嘴,这监狱,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先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光线依旧暗,只是过道宽了很多,过道两侧,是一个个山洞,山洞便是监狱,里边关押着人族妖族和魔族。 这些被关押的修士一个个形容癫狂,或抓挠自身,或抱着脑袋嘶吼,或抱臂或以头抢地,因为结界阻挡,卿江听不声音,只瞧得见动作,如同看一桩桩默剧。 卿江心情并不是很好,能瞧得出这些罪犯很是难受痛苦。 人天生具有同理心,对遭到迫害的弱者会无意识生出怜悯,她不敢多瞧,小心翼翼跟在决名子身后。 决名子是大步向前的,眼睛却像是长在后边,将卿江反应瞧在眼底。 他不再前行,而是指着左边那个不断抓挠自己,挠得自己鳞片掉落、血肉翻飞的魔族,道:“知道他的事吗?” 卿江瞧了一眼,忙收回视线,摇头。 “他和魔打斗时,撞上空间裂缝掉落凡人地境,有村民砍柴瞧见满身是血的他,心生善意,救他回村。而他,为了疗伤,将那个村的活口全部生吃,连孕妇腹中胎儿都没放过。” 决名子的声音极冷,然而卿江听完这桩故事,却觉得浑身极热,是混血血脉在躁动,在欢呼,在欢声雀跃。 它听到恶魔事件,心生亲近与渴望,恨不得以身代之。 她呆愣愣地偏头,望着结界里的魔族,慢慢靠近。 即将靠近结界时,她猛地惊醒,连连后退。 不对,太不对了,混沌血脉觉醒得强度越来越大,好似要挣脱帝休血脉的压制,抢占上风,重新觉醒为混沌。 按理说不可能的,血脉觉醒不可逆。 她已经觉醒为帝休,混沌血脉再怎么造反,也不可能反压制过帝休血脉。 她捂着鼓噪的胸口,神色微微仓惶。 她不着痕迹地释放帝休香味,定了定神,扯扯决名子衣袖,“师父,我知道了,这些修士都是罪有应得,我不会对他们生出半点同情。” 决名子微微凝眉,没说什么,继续向前,停在关押徐松长的山洞前。 卿江从决名子身后探出,瞧向山洞里的徐松长。 相较之前那些修士,徐松长看起来还算不错,盘腿坐着,青丝顺滑整齐,衣裳簇新不皱,好似此刻不是被关押在监狱,而是坐在自己洞府里,预备闲谈品茶。 察觉到前方有人,他抬起一双浅褐色的眸子,眸光平静,无悲无喜。 这一刻,竟比他过去无数时刻,更为仙风道骨。 他视线在两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到卿江身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卿江,你以为你逃得过宿命?” 第21章 惊变 卿江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徐松长又不说了,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卿江想起原著,又想起那越来越难以压制,越来越鼓噪的混沌血脉,心下慌乱。 她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纵然觉醒前世记忆,前世她也只活了二十一岁,今生又是扎扎实实从婴儿开始长起的,阅历就那么多。 她禁不住望向决名子。 决名子想起卿江之前的不对,眸光沉了沉。 不过,他面上不露声色,对卿江笑道,“世上没有什么宿命,‘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者一’,那群神棍推衍时,都不是建立在大道五十的基础上,如此推出来的宿命,又有几分可信?” “若有所谓的注定,必然是后边有人推波助澜。” 说到此处,他望向徐松长,眸光一厉。 若非他,他乖徒筑基时,混沌血脉又如何会忽然觉醒? 徐松长笑了笑,对这话不置可否。 卿江闻言一松,又恢复乐观快活,“‘一切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 只要她稳得住,压得下混沌血脉,任谁算计她觉醒,都不可能成功。 帝休血脉,永远的神! “说得对。”决名子轻笑,“乖徒儿,记得咱俩来的目的吗?” 卿江激动起来,“记得。” 挟私,泄愤。 她仰头望着决名子,“师父,怎么做?” 这也是干坏事吧? 先安抚安抚混沌血脉。 决名子递给卿江一块玉,卿江接过,之后决名子踏入结界内,卿江紧随其后。 她甫一踏入结界,便感觉一股寒气铺面而来,不过掌心玉石源源不断释放热量,似在烤小火炉般浑身暖暖的。 她此时定睛一瞧,发现白玉似的地面,并非白玉,而是凝成的厚厚的霜花。 这是寒冰炼狱。 卿江没敢靠近徐松长,他太过镇定自若,看着像是随时会扑过来一样。 她还是挺紧张自己这条小命的。 她躲在决名子后边,“师父,他不会还能反抗吧?” 决名子偏头瞧向卿江,笑骂道:“这出息。不会的,他戴了禁灵手环,用不出灵气,又被禁锢在阵法里,没法移动。” “诺,就周围两米活动范围。” 卿江放心了,从决名子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望着徐松长满是得意。 她绕着徐松长走一圈,“啧啧”出声,满怀不屑,似瞧什么垃圾。 徐松长眉眼一沉,依旧没有发作,只衣袖拂了拂裙裾上不存在的褶皱。 卿江又躲到决名子身后,“师父,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太镇定了。 为了维持仪容和风骨,神色不乱很正常,但她让他计划落空,又这般嘲讽,他也忍下了,就不太正常。 总觉得,他在憋个大的。 决名子没有宽慰卿江,只道,“他后边有个尊主,那尊主是谁,暂时不知。他若有尊者当底气,或者那尊主给了他什么为底气,他这般举止,很正常。” 事实上,决名子自进入监狱,便一直在暗暗戒备。 他带卿江过来,除了让卿江刑讯下徐松长,便是看卿江能不能激他出底牌,或者激他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为何要算计卿江觉醒混沌血脉?对仙云宗有什么算计?他是谁派来的?他背后尊主是谁?他是入宗时便是别的势力的人,还是入宗之后被人收买等等。 桩桩件件,他们都想弄清楚。 可惜,徐松长识海内有禁制,不然直接搜魂多省事。 卿江闻言,躲在决名子身后,亦步亦趋。 前世电视剧里,主角以为反派失去反抗能力,而轻忽慢待,结果反派暗藏一手,扣住主角团里关键人物当人质,最后逃脱,又或者反派临终反戈一击,送主角身边的重要角色上天的事,还少吗? 她才不要当那个人质,或者成为那个垫背的。 决名子见她这般惜命,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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