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袖手旁观,问都不问一句,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旁人会挖出从前的事情来嘲笑卫景平:哟,听说孔大人先前对卫四可是有提携之恩的,这回孔家犯事,卫相爷缩着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真叫人寒心。 会说他不厚道,没良心。 要是他为孔家人说一句话,那些人又回说他:看吧,官官相护,卫四念着旧情,还是要为孔家徇私的。 不管他怎么做,都不讨好。 都会被骂的。 这才是最让卫家头疼的事情。 两口子说着话已经到了饭点,丫鬟挪了餐桌来:“相爷夫人,在屋里摆饭吗?” 卫七七在姚春山家中吃饭,就他两口子用饭。 卫景平说了声:“好。”让丫鬟把饭菜摆进屋来。 头一道是黄豆猪手,浓汤赤酱的,色泽红亮,一口销魂,他拿筷子给姚溪夹了一口:“你爱吃的。” 姚溪却抬袖掩口,微微作呕了一下,眼泪都差点儿L激出来。 卫景平见状连忙放下筷子:“你不舒服?” 姚溪不知怎么回事来了一阵头晕,好半天才缓过来:“方才有点头晕。”她拿起桌子上的蜜瓜吃了一口:“可能是早上稍稍吃多了一些没克化得动。” 反胃了。 卫景平给她盛了一晚丝瓜蛏子汤:“你先喝点儿L汤。” 又一阵头晕袭来,姚溪无力地放下筷子:“我不能陪你用饭了。” 她得去躺着。 夫人不舒服,卫景平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起身把她抱回里屋:“秋雀,去请个大夫来给夫人看看。” 秋雀应声道:“是。”顶着大中午的太阳请大夫去了。 过了片刻,大夫颤颤巍巍的来了,一看姚溪的面色,问道:“夫人是几l时开始不舒服的?” 姚溪说是方才。 大夫搭了个脉,眉头从紧皱到舒展:“要是老夫号的没错,该恭喜老爷和夫人了。” 卫景平:“……”他一瞬脑子卡住了:老大夫在说什么。 姚溪心中闪过一个猜测,忽然坐直了:“您是说?” 老大夫笑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 卫景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让丫鬟拿来一把银瓜子放到老大夫手中:“您老说的是真的?” 老大夫看着高高在上的相爷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放下战战兢兢慈祥地说道:“老夫号脉出了名的准。” 卫景平搓搓手:“太好了,太好了。”可是转念又心疼起姚溪来:“内子这岁数,不会……” 听他在说什么,姚溪还不到四十呢。 不过在后世,过了三十五岁就算高龄产妇了,去医院建档不是三甲医院都不怎么敢收的。 老大夫呵呵笑道:“相爷放心,夫人的身体气血好着呢,只需静养即可。” 比有些大户人家里四年抱仨的平稳多了,碰到那种,才叫大夫发愁呢。 卫景平这才放心,又在心中自嘲是老来得子(女),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送走老大夫,姚溪看着乐呵的卫景平:“相公,你莫不是高兴傻了?” 卫景平还在傻笑:“心里头高兴啊,只是溪儿L你又要受苦了。” 突如其来的喜事,冲淡了孔家犯事带来的烦恼。 可十月怀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姚溪:“我常常觉得咱们七七一个孩子太孤单了,多生一个长大了还能陪着姐姐,这点儿L辛苦也是值得的。” 要是再奢望一些,这胎是个儿L子,他们儿L女双全,这辈子可就太完美不过了。 “相公,你想要个儿L子还是闺女?”她又问。 卫景平:“闺女儿子都好,只要是健康的,我都喜欢。” 他对生儿L子生闺女的,并没有执念。 他们老卫家不缺小子,再来个闺女不多,儿L子也行,随机吧,他不挑。 姚溪笑了笑:“你快忙你的去吧,我睡会儿L。”卫景平:“你先别睡,晌午饭还没吃呢,我叫他们给你做一碗清汤细面。” 得吃口东西垫垫肚子。 姚溪:“嗯。”她又垂下头去,有点儿L不好意思地说道:“七七都快及笄了,我又生一个,会不会叫人笑话。” 卫景平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这有什么。” 又不是庶出的,他们可是原配夫妇生的,传出去那就是一则佳话。 姚溪笑了笑:“相公,你出去把饭吃了吧。”她有点想作呕,怕一会儿L忍不住吐出来,那气味儿L并不好闻。 卫景平瞧出她的心思:“好,我先出去吃了饭再来陪你。” 他出来看见冬梅在拿熏了香的衣裳进去,说道:“屋里头的窗户都打开,放些鲜花进去,少熏一些香。” 冬梅:“是,相爷。” 嘱咐周全了,卫景平才坐下来吃晌午饭。姚溪这次有喜,他们两口子没有告诉任何人,怕传出去家中太热闹,就这么先静养着。 一日罗小柔来看她:“姚姐姐你怎么好多天没怎么出门了?” 看着色若桃花,不像病了的模样。 姚溪笑道:“天热了,不想动。”罗小柔看她圆润了些,心道:不会是有喜了吧。 但是人家好像不太愿意说出来的样子,她就没再问:“是啊,天儿L渐渐热了,在家中呆着挺好的,省得出去中暑。” 姚溪瞧她瞧出自己有喜了,也不瞒着了,笑道:“说起来也是相爷比较谨慎,不敢说出去。” 罗小柔:“该谨慎的。” 甘州府孔家犯了事,卫家被牵连,正在风口浪尖上呢。 不过看着姚溪似乎没把孔家的事往心里去,她坐着做了会针线:“姚姐姐歇着吧,我得空再来看你。” 走到门口,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姚姐姐,我看前一阵子裴家的姑娘时常来找七七去蹴鞠,最近怎么忽然又不来了?” 可是她听说裴若兰还是隔几l天就在庄园里跟相好的贵女们蹴鞠呢。 姚溪:“还有这事儿L?” 怪不得这两日看着卫七七蔫蔫儿L的,放学就跑到姚宅给姚春山写书,话都懒得说了。 罗小柔:“我也是听说罢了,怕咱们七七和她们拌嘴了或是别的什么龃龉,想起来跟姚姐姐提一句。” 姚溪:“等七七回来我问问她。” 罗小柔这才走了。 当夜,卫七七天黑从姚宅回来,姚溪坐在庭院里等她:“七七,近来怎么没去蹴鞠?” 卫七七扑到姚溪怀里,自嘲地说道:“娘,说出来你别笑话女儿L,上个月女儿L去裴家蹴鞠,裴姑娘变着法子打听我的事情,我听她的意思,是想跟咱家结亲的。” 姚溪惊道:“跟咱家结亲?” 卫七七重重地点了下头:“嗯啊。” 姚溪:“她向你提起她哥哥裴公子是吗?” 卫七七:“是啊娘,我当时装傻没回应她。”从那次之后,裴若兰并没有放弃,后来她两次在裴家的庄园里蹴鞠,还远远望见过一次裴三和呢。 裴若兰撮合的更起劲。 “后来人家恼了,”姚溪笑道:“不理你了?” 卫七七不给回应,是不是得罪了裴若兰,再不找她玩儿L了。 卫七七摇摇头:“娘,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她家现在躲着我呢。” 姚溪:“躲着你?” 卫七七依偎着她,笑呵呵地道:“娘你想啊,我爹被御史台弹劾,裴家不敢提这事儿L了呀。” 怕御史台发力太猛,万一把卫景平从相位上拉下来,卫家门第衰落,跟裴家门不当户不对了呢。 裴三和哪里还看得上她。 姚溪哭笑不得地道:“七七,你倒是看得通透。” 小丫头傻呵呵的,她还以为闺女什么都不懂呢。 卫七七:“谁还没几l个心眼。” 用不着裴三和避嫌她,她打一开始就没看上他,没那个心思。 姚溪心疼她:“七七,你见天儿L跟着曾外祖父写书,枯燥吗?” “不啊,”卫七七说道:“我夜里跟着祖祖写书,白天还得去墨铺看墨锭的样子,要画插图呢。” 姚溪:“……” 这丫头还真忙。 卫七七取出自己画的插图给姚溪看:“娘瞧瞧,女儿L的画作进益了没有?” 姚溪看着她的走笔十分精湛,讶然:“七七,这真是你画的?” 不得了,这孩子竟有作画的天赋。 卫七七笑了:“诓娘的,这不是我画的,昨儿L在墨铺,碰到陆解元来买墨,我哄他给我画的。” 昨儿L姚春山带她去墨铺观摩墨锭画下来作插图用,恰好碰到了陆语带着陆望之在墨铺看墨,两位老人家一见面热聊去了,卫七七吭哧吭哧拿墨比划着在作画,鉴于她笨拙的画技,一锭方方正正的墨被她画的丑出天际。 根本没法用作插画。 而陆望之则安安静静地在看墨,卫七七眼珠骨碌一转:“陆解元,听说你擅长作画呀?” 她在裴家蹴鞠的时候,听贵女们说的最多的就是陆望之了,她们把他的画技吹得神乎其神的。 陆望之抬头看了她一眼,温和笑道:“在下不才,自幼学过几l年作画。” 卫七七:“陆公子什么都画得吗?”她拿起一锭墨:“比方说这黑漆漆的墨,但凡大小一样的,画下来全是一个模样,陆公子能画出两锭墨的分别来吗?” 陆望之道:“卫姑娘取两锭来,我试试。” 说完,他铺开宣纸,就这柜台上调好的墨汁,画了两锭墨来。 卫七七:“咦,你画的果然是两锭不一样的。” 不像她,只会画个方块图上黑色。 …… 姚溪:“你这孩子。” 卫七七:“也不知他哪里还去墨铺,我还想哄他几l幅画呢。” 画墨锭,难死她吧。 姚溪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要给陆公子润笔费的。” 卫七七:“娘,你是不知道,我打听过了,他一幅画作要卖几l十两银子呢,我给……给不起。” 说完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厚道:“等我攒够了银子,再一块儿L给他嘛。” 她没打算白哄陆望之给她画墨锭的,只是眼下手头紧,凑不出那么多银子来买他的画作。 可这笔帐,卫七七心里记着呢。 姚溪叫丫鬟春莺去拿银子过来:“娘把这笔钱给你垫上,你拿给陆公子当作润笔费吧。” 卫七七眉开眼笑:“谢谢娘,娘最好了。” …… 刑部雷厉风行,不过十来天就把孔道襄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御史台没有冤枉他,几l乎所有的罪状都坐视了,按照当朝的律例,是要抄家问斩,子孙流放充军了。 儿L孙满堂的封疆大吏,到了晚年落个这样的结局,实属让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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