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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平跟闺女说了句正经话：“爹在想你二爷爷病得蹊跷。” 卫七七“哦”了声：“可是爹，先生说‘病来如山倒’，想来说的就是像二爷爷这样，本来好好的人，一眨眼就病倒了。” 病痛可不会和谁商量一下再来的。 卫景平抚了抚她的小脑瓜：“累了一天，快去睡吧。” 卫七七揉揉眼睛，她确实是困了，跟着丫鬟回她的闺房去了。 打发走闺女，进了里屋，卫景平一面脱掉外衫一面跟姚溪说道：“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姚溪想说什么，动了下唇，又没开口：“去吧，看完书早些歇着。” 卫景平去了书房，他推开窗户，遥望漫天繁星，恍惚片刻后又坐于桌前，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与此同时，在一条巷子里的卫宅里头，卫景川躺在床上也没睡着。 他推了推关红芹：“怎么不打发卫泱回上林县一趟，他不比爹跑的快。” 怎么说呢，这几年他瞧着老卫岁数大了，腿脚到底不如他们小时候利索，都追不上孙儿们了。 他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老卫都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 关红芹：“……” 跟她说这个做什么，他们老卫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宝贝疙瘩，哪里舍得用。 卫景川：“媳妇儿，你跟娘说说，下次老家有事支使卫泱去。” 关红芹：“我不说。” 说了也没人听，就算听了，也是让卫啸出面，毕竟卫泱是弟弟，老两口才不舍得。 卫景川往她那头滚了滚：“姐姐，求你了。” 关红芹装睡不搭理他。 卫景川辗转了半天睡不着觉，只好披上衣服起来，翻出院子去巷子里踱步。 他走着走着就到了卫景平家门口，恰好里头还有动静，卫景川就轻敲了下门。 书房内。 “相爷。”卫五月端了杯白开水来：“您喝口水吗？” 卫景平接过水去：“五月， 我听到有人敲门， 你去看看。” 卫五月：“这会儿吗？” 卫景平说道：“嗯。” 卫五月挠了挠头，快步出去，一开门看见卫三：“哟，还是相爷的耳朵灵，听见您来了。” 卫三：“他还没睡？” 跟着卫五月去书房找卫景平。 卫景平见到卫三有些意外：“三哥？” 卫三：“睡不着出来溜达会儿。”他坐下来把方才跟关红芹说的话又跟卫四说了一遍。 卫景平笑道：“三哥，卫泱还小。”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呢。 卫三：“老四，二哥十三岁独自来京城投军，你十四岁考中举人去龙城开荒……怎么轮到卫泱这里，就嫌他小了？” 卫景平：“三哥，你不心疼泱哥儿，三嫂还心疼呢。” 怎么可能有事了打发个孩子出面去办。 卫三梗了下脖子：“老关家可不像咱们家这样惯孩子。” 当年龙城府那一战，关红芹十来岁的侄子都跟着他们爷爷关琦上战场杀敌的。 卫景平：“好好好，我正有个顾虑，不好动用官府的人，那让卫泱去办？” 卫景川：“行，让他去办。”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打发卫五月悄摸去卫宅找卫泱。 彼时，卫泱正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了骂骂咧咧地踢了地面两下：“谁大半夜不睡觉来找小爷我。” “是五月来了。”关红芹在窗户外头说道：“可能是你小叔有找你事吧。” 卫五月半夜来找卫泱，刚一到大门口就把她这个练家子给惊醒了。 卫泱立刻来精神了：“好的娘，我去见我小叔。” 他闪转腾挪跳过几棵树，很快翻墙进了卫景平家中，来到书房敲门：“小叔……爹也在？” 卫景平让他进去，一脸郑重地说道：“卫泱，你的武艺学得怎样了？” 卫泱说道：“小叔，我跟我爹能打个平手。” 说完他觑一眼卫三。 卫三哼了声：“你就吹牛吧。” 卫景平微惊：“好小子。”他一直听卫长海夸卫泱武艺高强，没想到这孩子强到能跟卫三对着干了。 卫泱问他：“小叔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吗？” 卫景平看了一眼卫三说道：“三哥，我想让卫泱去追咱爹。” 卫泱和卫三齐齐愣怔了下：“小叔？” 他俩不明白卫景平是什么意思。 从京城到上林县，一路走官道，卫长海不知一人走过多少次了，沿途各府的城门小吏都认得他，哪能有事。 卫景平说道：“据探子报到朝廷的消息，去年冬天西北夷狄的牛羊不知生了什么病，死伤大半，今年开春后只能靠买汉人的粮食过活，算着他们手中快没银子了。” 朝廷的细作在传回的密信中说，西北边境上的十几个夷狄小国去年遭了天灾，他们赖以生活的牛羊死了一大半，开春后只好拿着银子到龙城府的马市上买粮食度日，这一现象引起了龙城知府文婴的警觉，他让人留意夷狄小国每次来采买粮食的数量，后面发现他们越买越少，推测他们积攒的银子快耗光了。 夷狄活不下，离发动战事就不远了。 卫泱大惊：“小叔是说，那些西北小国想打仗，但我大伯把龙城府戍守的固若金汤，他们攻不下，想用诡计把我大伯调走吗？” 比方说家中至亲的长辈过世，卫景明就不得不暂时离开龙城府，回去奔丧。 一旦卫景明离开，他们就可以攻打龙城府了。 调虎离山么，这一出戏他听私塾里的蔺先生讲过。 卫景平说道：“我担忧的就是这件事。” 他怕夷狄那些人潜进来对卫长海他们兄弟二人下手。 卫泱有一丢丢慌：“小叔，我这就出城去追我祖父。” 卫景平：“我还要琢磨一下，你先回去和你娘说一声，要是她同意，你明日一早出城去追你祖父。” 卫泱摩拳擦掌：“好的，小叔，我这就回去和我娘说。” 说完，他拉着卫三就走。 次日一早，卫景平才起来，还没来得及和卫七七说这件事，卫昂就来了，他非要和卫泱一起去追卫长海：“小叔，我还没去过上林县老家呢，我也想去看看。” 他晨起去找卫泱练武，却看见卫泱在收拾包袱准备出门，一问得知要去追卫长海，他也想去。 卫景平：“……你爹娘知道吗？” 卫昂：“自然是知道的，我娘还说小叔你要是不让我去她来跟你理论。” 卫景平：“……” “我和二哥白日走官道，夜里进程住客栈，”卫昂说道：“小叔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和卫泱二人都有武艺傍身，即便遇上几个蟊贼，也是给他们送人头的。 卫景平拿他没办法：“回去收拾东西吧，路上定要万分谨慎。” 他嘱咐了卫昂几句，匆匆换上官服上早朝去了。 …… 卫长海一路上火急火燎地往上林县赶，总嫌脚程不够快，日夜兼程了四天，终于在快进入甘州府的地界时，腰酸腿疼，不大走得动了。 他叹了口气：老子这是……老了？ 路上还得跟娇婆娘似的住个店歇歇脚？他不服气地想。 抬眼一看，马上是日暮时分了，卫长海一咬牙：进了甘州府找个客栈住一夜吧。 他强忍着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的疼痛一挥马鞭，往甘州城门的方向驰骋而去。 眼瞧着还有几里地就进甘州城了，这时候天忽然转阴，官道被两旁稠密的枝桠一遮，昏暗下来。 一阵风刮过，路旁的密林中传来响动，骤然有刀刃掠过的气息。 卫长海双耳一动，忽地勒住缰绳停下，他双腿一夹马腹，在马背来了个金钟倒挂，大吼一声：“哪里来的蟊贼敢拦老子的去路。” 没有人接话，但几把大刀却迎面朝他砍了过来。 卫长海：“……” 嚯，好凶悍的蟊贼……看人家那气势，他好像打不过。 “兄弟，兄弟，”他躲过袭击喊道：“在下身上有银票，有大把的银票。” 好汉不吃眼前亏，能破财消灾的时候抓紧破财。 扑过来的蟊贼里头有人冷笑：“谁要你那几个钱。” 卫长海：啊……他们不是来劫财的，那是劫色？可老子哪儿来的色。 他在心里骂了句娘，心道：难办了。 只能硬打。 …… 左肋被人一刀刺穿的时候，卫长海蓦地有些伤感：完了，要没命了。 以后再没机会提着棍子在京城的巷子里撵孙子孙女了。 他又想：老子这辈子子孙满堂，个个都出息得很，值了。 卫长海算着怎么才能拉几个蟊贼给他垫背跟他一块儿走，也不算亏。 冷不丁右后方又砍来一刀，他双臂青筋暴起…… “祖父。”随着少年一声沉稳的呼叫，铺天盖地的落叶从他头上罩了下来，而后，四周全是喷溅而出的血沫…… 卫长海抬手抹了下眼皮上的血，看见卫泱骑着马似从天而降，一刀砍翻了数个蟊贼…… 卫泱身后，卫昂掷出一柄短剑，替他挡住了刺来的刀刃，拖着卫长海就地一滚，便让蟊贼们鞭长莫及，够不着他们了。 “昂哥儿，”卫长海由惊转怒：“谁让你们俩来的。” 这么俩屁大点儿的孩子，怎么敢出京。 卫昂给他顺了口气儿：“祖父，是我爹他们让我们来追你的。” 卫长海：“……”想把卫二、卫三和卫四打一顿。 在他迁怒两个儿子的时候，卫泱已经把蟊贼给解决了，手上仅留了个活口，就地审问：“你们跟我卫家有仇？” 对方一口咬定是劫财：“小的们在这里拦路抢劫，见这位老爷富有……” 卫泱知他没说实话，哼，他家卫老头是那种舍命不舍财的人吗？肯定不是啊。 要是能用银子打发这些蟊贼，卫长海绝不会跟他们交手的。 “二哥，别跟他废话，”卫昂说道：“前面就是甘州府，咱们进城去把他交给知府大人慢慢审，我不信审不出来。” 甘州府现任知府梅知寒，曾在大理寺出任过少卿，这次外放，还是他叔父卫景平举荐的呢。！
第297章 番外十二 他们俩搀扶起卫长海,见他伤口一直在失血得请大夫医治，卫泱说道：“等进了甘州城，我押这人去见梅大人,昂哥儿，你带着祖父去寻个大夫，怎样？” 卫长海对身上被捅那一刀不以为意：“进了城，买些止血的药粉就管用。” 卫昂说道：“先赶到甘州府进了城再说。”他把那名蟊贼捆结实了，扔在马背上：“二哥，你跑的快先带祖父进城找大夫，我来送这人去甘州府衙。” 看卫长海的样子，说不定走到半路骑不得马了,还要卫泱背着他走，卫昂估摸着自己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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