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想到的事,卫景明两口子就想不到吗? 外人去说,反给他们添了压力。 韩端:“……” 怎么感觉又一次游说卫景平失败无果了。 …… 忽忽到了五月榴花照眼,又逢一年端午时,世人不仅又要感慨一番韶华如驶,时光如掷啊。 卫家还没等到卫景英在京城的北衙六军那里“撞南墙”之后麻溜地滚回来,有些坐不住了。 初四那天接到了姚春山从京城寄来的书信和东西,卫长河十万火急地叫卫景平念来听听:“快说说老二在京里头怎样了。” 算着带过去的银子快花完了,那小子没流落到街头讨饭吃吧。 作者有话说: 祖孙团圆了。 老姚:确实不是发了财回来的,但也没穷着回来就是了。
第73章 赴省城 (迫近院试,白鹭书院的夫子们将此次下场的童生们集中起来,组织了一次) 卫景平展开信扫了一遍, 忍不住担忧起来:“老姚说我二哥一到京城就跟他分开了,后来他出去寻我二哥, 见我二哥背着戟在北衙六军门口晃悠, 见着他就跑没影了,他还想问问我二哥回来没有呢。” 卫长海听完拧起眉头叹了口气:“……” 孟氏则背过脸去抹了把眼泪:“平哥儿你给老姚回个信,就说……算了,老二的事随他自己去吧。” 她本来想让卫景平给姚春山写封信, 把卫景英想进北衙六军的事说了, 再委婉地问一嘴老姚有没有门路拉老二一把, 转念一想老姚才回京, 恐连自家的事还顾不上呢就不去给他添麻烦事了。 卫长海知道自个儿婆娘的心思:“问了也没用, 他袁叔说没个二品以上的大官,那地方都塞不进去自家的后生小子。” 就算姚春山有心也使不上劲儿。 “英哥儿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非要进那种地方, ”孟氏又抹了把眼泪:“就不能跟他大哥似的踏踏实实考个武举人找个正经营生……” “嫌押镖没前途吧,”卫长海在背后数落卫景英:“老二这是扒拉了一遍习武后生的去处啊, 哪儿好哪儿平常他是屎壳郎数驴粪蛋门儿清啊, 光想大事了。” 孟氏一边想着卫景英一边清点姚春山寄来的东西:有她裁衣裳的新式样的布料, 韩素衣巧姐儿用的胭脂水粉, 有男子用的襥头腰带,有刊印的科考书籍, 全是京城里最新的墨卷,还有给小婴儿的包被、逗乐的小玩意儿等等稀罕玩意儿…… “老姚这心是真细啊,”孟氏笑道:“知道咱家该添人口了。” 这两年卫景明娶了亲,卫长河续了弦,可不是陆续要添丁进口了嘛。 当晚, 卫景平按照卫长海和孟氏的意思给姚春山写了封信, 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云云, 到了亥时初准备睡下时,大门外传来马的嘶鸣声,他出去一瞧,是卫景明踏着月色赶回来了。 “大哥。”卫景平叫了声。 卫景明把他抱起来在空中抛了下又接住:“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卫景平往正房指了指,盯着那一抹昏黄的灯光说道:“知道你今晚到家,都等着呢。” “哦,对了,”卫景明取下包袱,从里面抽出一本表皮泛黄的书来:“我去跟爹娘打个招呼,然后去你房里,你教我认几个字。” 卫景明一直存了考武状元的心,所以他押镖的路上,住客栈停下来就会翻翻随身带的书本,或者在家的时候夜里跟韩素衣闲下来,两个人也会一起读读书,这一两年下来,竟能识文断字,胸中颇有些文墨了。 卫景平就说,哪里用得着别人提醒,卫景明自己就会在读书上用心的,他所料果然不错。 不大一会儿到了灯下,卫景平才发现他大哥在读的是《六韬》:“大哥,这本会不会太难了点?” 卫景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三字经》在路上丢了,只能看这一本了。” 另一本《尉缭子》他更加看不懂了。 “涓涓不塞,将为江河。”卫景平看到这一页上被圈起来的“涓”字,说道:“‘涓涓’就是细小的水流的意思。”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他往下翻着见了划圈处就解释道:“‘鸷鸟’就是老鹰的意思,这句话是说老鹰要搏击的时候,往往低空飞行……” 二人你说我记,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卫景平来困意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强撑着继续,卫景明道:“你快睡吧,我回屋去了。” 他说完收起书回韩素衣那院去了。 …… 迫近院试,白鹭书院的夫子们将此次下场的童生们集中起来,组织了一次类似模拟考的活动。 模拟考的流程和院试一样,书院连“龙门”和“考号”都临时搭建起来了,头一次进“考号”的时候,童生们还有说有笑,等“监考官”到达现场发下来卷子,他们一个个都笑不出来了。 没有一处细节被省略或者有出入,那氛围让他们只觉得身临甘州城院试的考号里,全身心无端地紧绷起来。 等按照院试的场次一场一场“考”下来,三位夫子居然还誊抄了试卷,贴上名字,批阅之后按照院试的规矩在书院里“放榜”了。 一霎时有人看着“榜”上的排名入戏太深哭得悲痛欲绝,有人津津乐道自己在“考号”里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的佳作……还有人表示,还是模拟少,再多来个几次就好了。 这人正想着呢,就听见空中“嗷”地一声,随即一只大鸟俯冲下来,“咣”地撞了他个趔趄,这倒霉孩子就是卫景平。 “金灿灿你又人来疯是不是?”卫景平生怕他啄了身旁看榜的童生们,赶紧强行把金雕抱在怀里出来。 一人一雕才出书院,就看见卫景川带着朱悠然找他来了:“老四,朱公子急着找你呢。” 所以出动了金灿灿让他飞进书院里头去喊人了。 朱悠然道:“听说这次院试,到甘州府来监考的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前科的进士出身,姓周,叫周元礼周大人来着,你可曾听说了?” “这还真不曾听说。”卫景平道。 白鹭书院似乎没有打听考官的传承,三位夫子绝口不提考官的事啊。 “我还以为你们书院能弄到周大人当年高中时的墨卷文章呢。”朱悠然失望地道。 卫景平摇了摇头。 这个真没有。 …… 院试在八月底举行,到了七月二十五,离院试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白鹭书院放假了。上次府试,书院一共考中七名,此次这么多人赴考院试,顾世安竟说他不去甘州,只跟他们说了句“考完回来相见”,就见不着他人了。 卫景平在心中嘀咕了句:老顾到底还靠不靠谱了? 跟他相熟的朱悠然和另外几名童生一商量,订于三日后结伴而行,坐着马车去往省城。 恰好上溪县的徐泓和桃源县的晏升捎了信过来,说可以通过PanPan府城咸州的时候约个地方,在那边汇合,一道去往省城。 卫景平备好了去省城的东西,和家里人简单说了说,这回不想让他们护送了,毕竟,墨铺人手短缺,走一个人就缺了一双手呢。 “不行,”卫长海一听就急了:“这回我和你大哥跟着你去。” 一听说让卫景明跟着他去省城考试,卫景平马上反驳:“大哥才结婚没多久,又在镖局当差,怎么耽误十天半月的。” 万万不行的。 “你大哥不能去,”孟氏把卫景川推了出来:“就让你三哥跟着去,总要去个人的。” 同行的人所带的书童仆役都不行,遇上不讲理的要打架的话,全不顶用。 “那让三哥跟着我去就行了,”盛情难却,卫景平只好道:“阿爹你在家吧。” “家里有什么好担忧的,”卫长海嗤了声:“有你二叔和你大哥在呢。” 上林县还有人敢动他们卫家不成。 卫景平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出发那日,依旧是起了个大早,趁着天一亮就出发了。 与他一道赶赴省城的,还有为上林县考生作保的廪生,这回是白鹭书院的温之雨,因为他不要考生孝敬的银子,所以他们又从中省下了一大笔钱。 不到半日到了咸州,在府城孔庙外头,徐泓和晏升早就等在了那里。这两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次去省城院试,排场也是极大的。 一家比一家的马车奢华低调,带的奴仆都不下十个,后面还有马车拉着路上换洗的衣物,用品什么的。 朱悠然和卫景平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跟这两位一比,自然就显得寒碜了。不过徐泓和晏升不是那种肤浅的,不在意身外之物的,看见他们热情地道:“赶巧了,我们也才到。” 晏升见卫景平骑在马上,再走一走可不是要顶个大太阳,于是齐声说道:“卫兄和我同行吧。” 卫景平正犹疑着,徐泓善解人意地道:“我也到晏兄的马车里去,咱们仨说会话。” 于是三人一起进了晏升家的马车。 他们都够瘦,挤挤也就坐下来了。 “朱兄怎么不来呢?”徐泓以为朱悠然不屑于和他们同乘一辆马车,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儿?” “他白天要睡觉的。”卫景平指了指天:“太阳一出来,他就得回屋睡觉去了。” “竟还有这样的人。”徐泓信以为真:“那朱兄是夜里读书吗?” 卫景平一本正经:“他大概转生的时候没喝迷魂汤,把前世读过的书都带过来了,白天夜里都不用读书的。” 要不每次朱悠然来找他,都带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呢。 徐、宴二人哈哈大笑起来:“卫兄这玩笑开的,我都羡慕起朱兄来了。” 这一路上三个人在一起做八股文,赋诗,两天过去,就到了省城的边界。 “在这儿歇息一晚,明天一大早进城。”徐家的管家是这么打算的。 卫长海在头里走,也觉得这次院试不能赶得太紧了,肉眼可见地卫景平都瘦了。 他们在省城城墙墙楼对面,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省城比府城那是更繁华了,建筑也更宏伟一些,人的衣着面貌也更加的光鲜亮丽。 街上豪华的马车是一辆跟着一辆,跟前世的豪车似的。 很自然,食宿也比上林县高了一截,他们看上的客栈,连在一起的五间上房包下来一天就要2两银,热水只供应一桶,想多用一些就要另收20文钱,所幸,除了朱悠然,他们都不算囊中羞涩的,卫景平道:“朱大哥,要不咱们住下房吧?” 下房一天300文,包热水,除了房间小些,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徐泓知道了他的用意,于是也和宴升商议:“要不,咱俩也住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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