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她好几眼,才颔首嗯一声,道:“自寻地方坐着,我与先生再下两局。” 越姜点头,随便找了处地方落座。 …… 孙颌觉得主公又开始不用心了,就越姜来的这么会儿,已经心不在焉落错好几子了。 气苦! 接下来的一局还下什么下,明显天子还是会应付他! 暗暗吹了好几下胡子,孙颌瞄一眼天子,渐渐的,心神一动,他不气了。扭头看向越姜,和善笑道:“娘娘,我和陛下这边估计还有些时辰,您干等着也无事,不如我让仆妇领您去园子里逛一逛?” 越姜想了想,行啊。 下棋确实是个费时的事,她一人干巴巴坐着无聊至极。 裴镇:“……” 看着孙颌面无表情。 孙颌笑意弯得更大了,找来一温善仆妇,命她小心伺候着皇后。 …… 越姜走了,裴镇乜一眼孙颌,“先生故意的?” 孙颌敢做就敢认,他要被天子臭篓子似的棋品气死了!摸须点头,还直言不讳,“皇后在这,您总是不专心。” 裴镇不认。 轻飘飘扫他一眼,哼声,“胡言。” 再落一子,催促:“该先生了,快些!” 孙颌心想这时知道快了?刚刚那叫一个磨叽! 一局至尾声,迅速又执棋再来第二局。 孙颌这回被杀的片甲不留,心说天子报复的可真是太明显了。 他摸摸胡子,慢条斯理道:“时辰尚早,不如再来一局?” 裴镇已经起身,“不早了,便不耽搁先生与夫人夜寝!” 扫扫下摆灰尘,抬步就朝一个方向去。 但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看孙颌,“先生领路,你家这院子大的很。” 没得他绕来绕去还找不着越姜。 这地曾经是前朝太傅的府邸,重新修缮后裴镇赐予孙颌做宅,占地颇广。 孙颌不紧不慢,笑着拢棋子,“陛下莫急,且容我把棋收好。” 裴镇扯嘴,心道先生实在是小心眼! 两步过来囫囵一起收拾,收拾完,黑眸定定凝他,目光催促。 孙颌到底也不敢把天子真惹毛了。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笑道:“您随我来。” 裴镇轻哼,已经先快走两步。 …… 进了园子,一路问过侍立的仆妇,最后在一处小亭子里看见越姜,她正和何氏说话,何氏身边则倚着一双小童,三头萝卜身,俱是短短矮矮肉嘟嘟的稚童,正是孙颌的孙子孙女。 两稚童在何氏身边倚一会儿,又咯吱咯吱的跑到越姜这边来,踉踉跄跄乐此不疲玩闹。 越姜笑,摸摸两人软发,又捏捏两人脸蛋。稚童的脸都是肉嘟嘟软绵绵的,手感极好。 小孩儿被捏得笑了笑,趴在她膝头,小肉拳头揪她衣裳。一个不留神,笑着笑着就流出口水来,弄得下巴湿答答。 越姜拿帕子给两人擦一擦。 也是这时,听到仆妇们向裴镇见礼的声音。 她闻声望过去,就见他已经走得很近了。 越姜:“和先生下完棋了?” 裴镇颔首,瞄一眼她膝上一左一右白嫩嫩的孩童,他道:“归了。” 越姜点头。 何氏于是赶紧示意仆妇们把孩子抱起来。 两娃娃还有点不舍,被仆妇抱起来时,还软软朝越姜伸小指头。 越姜笑一笑,又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小玩意,和裴镇一起往外走。 裴镇看她一眼,心想她倒是讨小萝卜头喜欢。 …… 回到辇上,和她坐了一会儿,他当先略带不满的问她:“今早不是说了早些回宫,怎闹到半夜了?” 越姜也料到他会问。 中午他出来过一回,肯定会问她这事。 “出发的晚,今日人又多,回城时便要慢上许久,这才晚了。” 见他瞥着她似是不信,她低哼,“不信你问李媪,我可有骗你?” 裴镇也哼,谁不知李媪是她跟前的人,还能不帮着她说话?眼神往她其他地方扫,目光看向她袖子,点着下巴问:“那衣裳呢,怎的也换了?” 越姜:“祭扫时沾了一身的土,不换,你这时看的便是灰不溜秋的我了。” “脏兮兮你别又要嫌弃!”她觑着他道。 裴镇睨着她不语。 她要是今日不去这一趟,也用不着身上脏一回!弄得又晚又累。 不过倒是不说她什么了,靠在一边大剌剌支着腿放松。 他的腿跨得开,差点要把越姜挤到角落里,心想他一个人要占整个乘舆不成?别一别他小腿,又闻他身上酒味实在浓厚,便问:“你与先生喝了不少酒?” 裴镇掀眼,偏头看她,“没喝多少!” 越姜哼声:“我闻着酒味很浓。” 裴镇:“就喝了两壶!” 越姜点头,“那不少了。” 多什么多,也才两壶,上回他找先生喝了几大壶呢。嘴巴里嗤了声,捞着她半边肩过来,他的鼻子凑近她的,“哪里多了?不多。” 越姜赶紧扇扇鼻子,抬眼看他,还说喝的不多? 裴镇见她动作,哼哼两声,如法炮制又凑近她的鼻子,见她再次皱鼻,他暗笑了下,终于没再闹她。 往旁边挪开了点,他随口问:“回得这么晚,在家里可吃过了?” 越姜看他两眼,用手指比了一半给他看,“用了半饱。” 裴镇不满的用膝盖别一下她的腿,“不知道回宫再用?” 越姜:“所以我只用了半饱,回宫还能再吃些。” “牙尖嘴利。”裴镇低斥一句。 这半饱别是哄他瞎编的!不信,于是低头盯她肚子。可瞧了半天瞧不出鼓不鼓,便又伸手,直接摸了把。 左右来回好几下,怎么摸都是平平的,不像是吃多了的模样。 越姜瞄一眼他的手掌,他已经摸过了,却不挪开,就搭在她肚子上。 抬眸看他。 裴镇对上她的目光,又捋一把,放松往后靠,“嗯,回去再用些!” …… 到中宫,裴镇一下辇就叫人去传膳。 这回吃了个十分饱。 用完,裴镇挥退李媪等侍女,瞅了两眼越姜,在她走来走去消食时,一把把她拉过来压着,又摸了把她的肚子。 越姜:“……” 先是微懵,接着推他的手,哼声嘟囔,“你还染上癖好了不成?” 裴镇瞥她,这算什么癖好?他就看看她肚子是不是依旧扁着而已。 他把她衣裳脱干净了摸她肚子,那才叫癖好! 嘴巴里扬了一声低嗤,他收回手。
第59章 “我去沐浴!”收回手后, 裴镇扬长而去。 越姜半侧起身,瞅他背影。半晌,笑了笑, 一人起来也叫李媪备衣, 她过会儿也去沐浴。 …… 过了清明,下了好几日春雨,淅淅沥沥一直到三月才停, 也正是三月初一这日,越姜听裴镇说, 明日越松就随大军归洛都了。 越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她只一句知道就不再过问, 裴镇多看她几眼,说:“不问问越松在战场上可有受伤?” 越姜:……怎么觉得他这句是在讽人呢。 没好气的推他一把, “越松为兵做将, 伤着便伤着了,难道我还特地为此问一场?你故意讽我呢?” 裴镇笑, 她知道便好。 就怕她丁点不肯家里人受伤,那才是麻烦。 要历练,自然少不了伤筋动骨几回。 “没讽你。”说罢,又去议政殿。 越姜对着他的背影哼了声。 …… 三月初二, 擒叛贼的大军大胜而归,天子领百官亲自于城门处相迎。 是日下午,于营中备酒水荤食,犒赏三军。 裴镇向将士们祝了三回酒, 便不再多饮。 之后在宴饮之后, 他单独召来公仪武,见了他一面。 听他详细讲过此回情形, 他点了点头。接着不问政事,二人只还同从前一般亲近,似故朋一般在一起喝酒吃肉。 公仪武喝得酒意大醺,回府歇息时脚都是飘的。这一醉直到傍晚,他方才醒过神来。 醒来后穿着单衣懵了会儿,随后记起还有一件要事没办呢,便速速催人更衣,他带着天子特地命他带回来的施敦进宫觐见。 但没想到,他匆匆赶进宫里,请马岩庆进去禀一声时,倒是意外看他很快回来,又尴尬的请他稍等一等。 公仪武挑眉。 马岩庆见他表情,便多嘴叹了一句,道:“今日陛下喝的实在有些多,回来不久便睡下了,是才奴去禀时,天子还躺着呢。” 公仪武弯嘴笑,原是天子也醉了! 从前还道天子的酒量比他好呢! 颔首哂笑一声,他表示理解。 马岩庆其实有点心虚,见他不作怀疑,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刚那句话,五分真五分假。 天子确实是醉了,回来时还醉得不轻!不过那句仍在睡着……便是假的了。 他去时天子已经醒了,不过,他好像去的不合时宜…… 眼神尴尬的又飘好几回,心想幸好他刚刚记着皇后正在里面,没有冒失的直接闯进去。 不然,他脑袋得搬家。 …… 议政殿内殿,越姜匆匆把肩头才被扯掉的衣服拢好,光脚踢了裴镇一脚。 暗恼:“偏你醒了就不老实!” 刚刚差点被马岩庆撞见了! 之前半下午时,马岩庆来请她过来,说天子犒赏三军喝得有些醉,请她过去看看。 越姜也就跟着马岩庆过来了。 进了议政殿内殿后,果真瞧他喝得满身酒气,正持剑坐着。 她走过去,他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把剑扔了,冲她伸手。 越姜看他脸色,步近,“怎喝成这样?” “不是只饮三杯即可?” 裴镇点头,“嗯,是只饮了三杯。” 这回不似年前那回巡营犒赏,不用喝太多,只须饮三杯即可。 可后来和公仪武一起喝时喝得太尽兴了,不知不觉便喝得多。 公仪武是母亲捡回来的弃婴,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 他尚且年少时,便习兵书练武艺,才三岁便开蒙,公仪武比他年长一岁,那时他读书时,看公仪武对此甚是好奇,便央父亲让先生一起教他。 既学了字,后来父亲干脆连习武一事也让公仪武和他一起学,为着他以后身边能有个得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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