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这么寒来暑往习文练武,日夜不辍。公仪武也确实肯吃苦有天份,这些年助他不少。 想到公仪武,就不免又想到家里那两个曾经只知给他拖后腿、暗中想害他的庶兄庶弟! 他们连公仪武一半的本事都没有,却成日只知琢磨些歪门邪道! 至今想起那两人,裴镇仍是心中不快。 眉梢一撇,他不满的哼了一声。 哼完又看越姜,重重捏她的手,“往后孩儿们一定好好教,不可让他们成为无能懦弱、又蠢又坏之辈!” 还小时,父亲教他友爱兄弟。 再之后天下乱了,父亲趁势起事,又说兄弟一心,阖家拧成一股,方能事成。 他最初也觉得此事有理,从没对二人使过什么小心思小手段,可他们二人,一人不顾大局,曾经把他身边亲信害死,活生生让他被人围困割颈而亡。一人更在父亲死后不久,企图分兵另立门户。 那时裴家在天底下已经颇有分量,就算如他所愿只分他一小股势力,但让外人窥见了苗头,也只是平白给他再添波折。他日他这庶弟没本事被俘了,别人以折辱他而折辱裴家,那他不是吞了苍蝇似的恶心?救不想救,不救又怕别人借那庶弟的名弄出许多恶心裴家名声的事。 裴镇是真觉得那一兄一弟蠢死了。 也懒得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当夜在那庶弟才提过,便当机立断命近臣斩了他左右亲信臂膀,又剪除他身边有异心的羽翼,把他幽禁于府中。 他至今还记得那位庶弟的蠢样。 看到他带弓箭手刀斧手轻而易举就破了护卫、围住他时,那个庶弟难以置信又气急败坏。 他似乎想不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 可他也不用脑子想想,他要是在他们三番两次下暗手的情况下,还能不对他们起疑心、有防备,他裴镇是傻的不成?就顾着那点不痛不痒的名声就不对他动手了? 在他们最初动了异心时,就该知今日下场了! 还分府另据一地?呵—— 裴家近八成的势力,都由他把持!要他平白无故因为狗屁兄弟二字就分给他,他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后来这个庶弟因为无能狂怒病死了,而他那庶兄,则是死于沙场,给他那位亲信偿命去了。倒也还算死得其所!裴镇冷哼。 越姜瞄他,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而且孩子的事还远的很呢! 裴镇见她不答话,不满,“你听到了没?” 越姜敷衍他,“听到了。” 都还没影的事! “千万不能教得太蠢了。” 蠢得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看不出他们那些偷鸡摸狗似的技俩。 越姜嗯嗯两声,继续敷衍。 裴镇看她:“你真知道了?” 越姜:“知道了!” 裴镇满意了。 “知道便好。” 他没再说话,消停了。 不过才消停一会儿,突然又觉得自己是多想了。 后宫里就她一个,那他的孩子肯定都是同出一母,不会如他当初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兄弟似的,地盘是他带着亲信打的,他们却成天想着怎么害他,怎么分一杯羹! 转而又看越姜,心想当初答应她不纳后宫确实没错。 人多了,是非就多。 重重拽她过来,在她下巴上大亲一口。 越姜被他拽的一歪,整个人撞他胸膛上去。 心想他也不怕疼! 抬眸瞥他,就见他迎上她目光,在她嘴上又亲一下。 他确实不怕疼,身上硬着呢……越姜缩缩下巴,捧开他脸,“你以后少喝些。” 喝多了手上的力道更加没轻没重。 裴镇:“没喝多。” 越姜哼一声,他自己看看,他像没喝多的样? 从他跟前起来,她往桌前去拎一壶茶,回来后灌他喝好几口。 喝些茶能解酒,效果聊胜于无。 灌他喝过几杯茶了,她拉他手臂,“你睡会儿罢,这副醉样等会儿有事都处理不了。” “我不困。” “嗯,那你就躺会儿。” 裴镇也不想躺,拉着她只不让她走。 越姜只好陪着他一起躺,这才见他安生了些。 躺了没一会儿,解酒汤来了。 越姜踢踢裴镇,示意他起来喝了。 裴镇看她一眼,倒是配合,一碗解酒汤没有任何犹豫的全灌了下去。 喝过解酒汤,裴镇的疲意慢慢就上来了,再之后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一觉醒来,天色已至傍晚。 一醒就是越姜刚好要出去的身影。 他把她叫住,“去哪?” 越姜咦一声,回头看他,“醒了?” “我出去走走。”陪他躺了许久,她想活络活络筋骨。 裴镇看她一眼,冲她抬下巴,“过来。” 越姜心想他做什么? 不过还是过来了一趟,他已经醒了,等会儿就得去处理政事了。 才走近,便被他抱住。 他抱了她一会儿便开始亲她。 手上也不安分,短短时间她就被他脱了鞋,去了外裳。 越姜没想到他醉时没怎么样,竟然醒后来了兴致。 有些无语。 她拨他下巴,“你还有事要忙呢!” 裴镇堵住她的话音,“再晚些也不迟。” 接着就完全不给她出声的机会了,也是这时,听到一阵小跑的声音到了屏风隔挡处,马岩庆在那焦急的说——公仪武请见。 越姜心头一跳,赶紧再推他,看吧! 但裴镇在这一声后非但不松开她,还加倍用力亲她。 害她一不小心闷了一声低哼,让马岩庆听了个结实。接着便听马岩庆的脚步声突然跑远,跟落荒而逃似的。 越姜闹个大红脸。 很明显,马岩庆知道她和他刚刚在干嘛了。 咬他一口,趁他吃痛,她瞪着他没好气的拢外裳,又恼着说了他一句不老实! 裴镇也就那么一阵觉得嘴巴上疼,此时被她踢了一脚,依旧没觉得疼。 而且,还想拉着她再待会儿。 可惜,确实不好让公仪武多等。 公仪武才醒酒就入宫来见他,肯定是有不得不说的事今日必得和他说。 胸膛滚动几许,便只拉着她的手又把她拽过来,深深亲了两口,这才哗地掀身而起,穿衣快步往外去。 . 到了外面,也不必马岩庆去传人,裴镇直接出来一趟,唤公仪武进来。 “才醒便入宫来见我,有何要事?”裴镇问他。 公仪武先抱手作个揖,这才道:“您传信命我带回来的人,臣已带来。” 裴镇:“施敦?” “是。” 裴镇颔首,“领进来罢,我瞧瞧。” 公仪武点头,亲自去把人领来。 …… 内殿,越姜在裴镇出去后,把被他踢开的鞋子捡回来,在脚上套好。 之后便一人独自坐着。 她以为他应当要过许久才再回来,毕竟以马岩庆刚刚神色匆匆的情形,事情看着挺急。不想,才过一刻钟,便见他又回来了。 越姜看他:“已经完了?” 裴镇坐下,颔首。 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见一遍确认确认人,再问过些话,之后的事便由先生去办了。 那施敦愿不愿意为他所用,且看之后先生答复。 点完头,眼睛就来看她,见她衣裳已经拢好,不由得暗想,公仪武怎挑这么个时辰来! 听他说已经完了,越姜知道前面没外人了,便起来,“我先回宫去。” 裴镇嗯一声,倒没拦她。 睡了几乎半个下午,他这还有事要处理。 在她走后,又坐了会儿去去乏,裴镇回到前殿。这么一忙就是几乎到深夜时辰,期间用膳裴镇也没回中宫,是一人草草吃的。 终于忙罢,往后靠着捏了会儿肩骨,他抬手示意马岩庆去提灯,回寝宫。 …… 进了内寝,到床头看了眼,她已经躺下了。 裴镇多看了好几眼。 之后还是李媪捧着衣物上前来了,他才收回眼神,往外去沐浴。 …… 翌日,三月三,一早。 越姜先于裴镇起来,裴镇在她起后一刻钟才醒。起榻披衣出来时,正看李媪拿着沾过水的柳枝在越姜额头及两肩处点着。 点过后便让越姜抱着。 她着一身青纱青襦,再抱着两根柳枝,跟河边垂柳似的,鲜嫩招摇。 裴镇挑眉,靠在那看了好一会儿。 “起了?”越姜偏身时,正好看到他靠在那,于是便摇一摇手里的柳枝,冲他道,“上巳祓邪,你也过来。” 裴镇看了两眼柳枝,点头,迈步过来。 由她在额上肩上点过两下后,他命李媪去知会马岩庆,两刻钟后出宫。 越姜暗看他一眼,他要出去? …… 两刻钟后,越姜与裴镇一起坐在了出宫的马车上。才用过膳时,他不仅自个儿上了马车,还把她一把拉了来。 她毫无准备。 此时尚没坐稳,不由得再三看他,问:“去哪?” “灞水祓禊。” 越姜点点头,明白了,没再多问。 虽曾经为减省,天子多在华池祓禊,华池也是活水,且岸边也植了不少柳枝,足够禊事一用;但再往前几百年,各朝的开国皇帝还是更爱去灞水祓禊! 裴镇此行,确实去灞水更合适。 …… 当日,正午刚过。 春困秋乏,王氏用过午膳后消了半个时辰的食,支额昏昏欲睡。 掩嘴打个呵欠,王氏脱衣卧床歇困。 才躺一会儿,忽听她身边仆妇慌急慌忙跑来,话里全是催促,“夫人,娘娘和陛下来了,您快去迎一迎!” 王氏:“!!” 一瞬间没了困意,白色里衣歪歪扭扭,她错愕爬起瞪向仆妇,难以置信,“越姜和陛下来了?!” 上回清明越姜才归家一趟,才一旬不到,天子竟肯越姜又来?! 仆妇连连点头,再次催促:“是啊!皇后和陛下来了,您快起来,再慢些两位主子别是都要到东院了!” 王氏于是不敢慢了,赶紧捞起衣裳迅速穿起。 好在暮春衣裳已薄,穿脱不费事。 短短小半盏茶时间,衣裳勉强整齐,她又随便往头上簪了两根钗子,便提起下摆速速往前院去。 边急速走着还边问跟来的仆妇一句,“你来时越姜和陛下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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