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生养了儿女的,虽也觉得可能是月事,但听了婢女的话,心中还是不免担忧,若这姑娘当真是小产。 看了看床边满目冷然的总督大人,她只觉得许给佛祖的香还要多许两把才是。 大夫来的时候,便见到屋内沉重的模样。那屋内不只站着太守夫人和两个婢女,周敬尧见他进来,才起身让了位置,山一般的身形骤然起立,灯火一照,带来一股浓浓的压迫。 大夫来的急,本就喘息急促,此刻被屋中几人盯着,便觉得能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 不敢推迟,坐到床边,他深深呼了两口气,听了总督大人亲自描述,静下心来,才去摸了床上姑娘的脉。屋内一时寂静,只盼不要从大夫嘴里说出个坏消息来。 大夫这段时日来了两次,又听了总督大人的话,心中本已有了结论,但唯恐错判,才又仔细把了脉。 “大人,姑娘只是来了月事,其余并无大碍。” 总督大人绷着的心骤然一松,同时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的心情袭来。扫眼一看,他这才注意到跟进来的胡夫人。 “这里并无大碍,夫人先回去吧。”总督大人沉声道,他觉得这是谢安的私密事,到不想让旁人细听。 胡夫人才行礼退下,左右这边没什么大事,她和夫君可放心了。 去了院外,胡海听了夫人的话,一时间无话可说。月事!这姑娘当真受宠。胡海想起自己为总督大人安排的琵琶女,一时心中忐忑,这姑娘该不会记恨他吧,到时若在大人身边吹吹枕头风,观总督大人这般宝贝的模样,色令智昏也并无不可啊。 一事才停,胡太守又有了旁的担忧。 正房内一时只有大夫和总督大人二人。周敬尧这才继续开口道:“可此前从未见她疼痛过?”莫非是落了水的缘故?他转头看着依然皱眉的谢安。 “姑娘此前受了外伤,落了水,这次月事定然是有些影响的。另外——”大夫语音一顿,总督大人骤然看向他,他才斟酌着开了口:“姑娘该是用了些寒凉之物,长久积累,加上落水,今夜才会这般。” “寒凉之物?“总督大人尚有疑惑,谢安衣食住行一向与他无甚区别。 “是,即使断断续续,也至少用了小半年以上了,才会借着落水,骤然爆发。”大夫继续道。 半年以上,他转头盯着床上的谢安,一时间面无表情,然后道:“可能确定是和寒凉之物。” 大夫行医多年,不止一次去过这等富贵之家,同样的脉象不是没有把到过。谢安这样从小身子康健,却突然疼痛到半夜昏睡,基本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本以为稍稍一提,大人便该明白,但看他这般神情,好似全然不知的模样。 大夫有些惶恐,但眼前之人显然不是可以糊弄过去的,他只低声回道:“若不是姑娘误食了什么,那应该,只剩,避子汤了。”大夫说了话忙低下头去。 总督大人听了这话定眼看着他,眼中酝酿着风暴,一字一顿道:“避、子、汤!” 床上的谢安依旧是要捂着肚腹蜷缩的模样,他握着她的手,死死盯着床上的人,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然下一秒,便听见她细细地□□,手上力道骤然一松。 “那她此刻,可有何缓解疼痛之法。”他好似冷硬般重新开口。 大夫微微一诧,观大人方才的态度,此刻这话让他出乎意料,他赶忙道:“女子月事疼痛向来无法,若实在想缓解,可用热物覆在小腹,或许可有用。” 那看来就是无法了,周敬尧此刻心中满是戾气,只吩咐人退下。 房中又只剩两人。 灯火依然明亮,谢安依旧未醒,总督大人叫婢女取来热的巾帕为她敷上,自己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呵,他当真是可笑,还以为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却不曾想,谢安早就私自断了这等偶然,这等念想。到是显得他方才的惊忧无比愚蠢。 总督大人几乎是立刻确定了大夫的说法。 他突然想起在月山那几日,他时常会用了早膳后回房看谢安是否醒来,他办公的院子离的极近。不止一次,他看见苏巧敏端走茶盏,谢安才动身去洗漱。 他当时并未多想,此刻想起,只觉得那茶盏就是了。 周敬尧收了谢安肚腹上的巾帕,扔回铜盆里,眼里是明灭不清的神情。他也觉口渴起来,坐到屋里的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那水被他一口饮进,杯盏却握在手中久久不放。 良久,寂静的房中骤然响起”嘭“的一声,总督大人的手依旧虚空的握着,桌上却留了满桌的碎片。 寂静的夜,他的影子随着灯火的明灭在墙上闪动。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走到床前,重新脱了衣衫躺回去,谢安好似没有先前那般痛苦了,但眉头依旧不自觉地皱着。 夜还很长,总督大人转身看着她的侧颜,心中是无法宣泄地情绪。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然而,无人回他。周敬尧温暖的掌覆到了她的小腹上,手下是一片细腻和平坦,他望着床顶,眼中黑沉沉的,不知何时才在这漫长的夜中睡去。 …… 谢安第二日醒来,才知道自己深夜闹得这场乌龙,一时间颇为尴尬。 回程的日子被推迟了两日,总督大人接下来几日到是没有旁的安排了。谢安时常可以看见他在跟前,不过这位爷这几日难见笑脸,不知是何事烦心。 “你不开心?”谢安正喝着药,见总督大人又坐到了她的身边,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到是难以叫人忽略,她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谢安狐疑,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此前来月事到好像从未见你疼过。” “是,我身体一向好,只是这次怕是因为大典落水的缘故吧。”谢安感受着手上端着的碗的温度,觉得尚可,随即不停歇的一口喝完,她也觉得这次疼的过分了。 “大夫是这样说的,他说你这样突然疼痛,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落水凉着了,要么就是误食了寒凉之物。”周敬尧接了她手中的空碗,从她的身旁走开,为她倒了一杯清口的清水,一边走过来,一边无意的说道。 谢安的身子一僵,随即接过清水,“嗯,我以前吃什么都没事,想必就是外伤加落水的缘故了。”她方才险些以为这位是知道了,但转念一想,若是知道,总督大人早该暴怒了不是,而不是这般模样。 然而,在她低头漱口的时候,没见身旁的人抿紧了唇。 启程的日子来的快。 谢安身上的伤还小心将养着,一路上坐着马车,行得甚是缓慢, 这一年里见了细雨绵绵的春,过了绿树成荫却炙热的夏,看了萧瑟凋零的秋,这入冬的一路最常见的便是荒凉,等回了督府,竟然已经是冬月中旬了。 终归还是这平城最为熟悉,众人回府后好生修整了一日,连随同去的侍卫都放了几日的假。 夏荷和苏巧敏已经穿上了棉袄,听闻谢安受伤,一时惊诧,本来路上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此刻她两又不免小心了两日,见人确是无恙,才放下心来。 府里又请了大夫来看,只开了几副滋补的药物。谢安的肩伤这才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了。 总督大人一回府便好生忙了两日,接近年关本就事多,更何况他还去了溪郡几月。 这日忙到傍晚,天上竟然飘飘的下起了雪,这可是冬日的第一场雪。 他停了笔,该回去了。抬眼,见彭天亮站在书房外。 “进来。”想起自己回来的途中吩咐了他什么事,他刚才微动的心情一瞬间落下。 彭天亮这才进了书房,这不是件什么紧急的事儿,他方才见主子在忙,便略微的等了一会儿。心中盘算着自己待会儿要汇报的消息,他心中满是佩服,谢安此人,当真是,厉害啊!闷声干大事,譬如山上他看见的那猛的一巴掌,扇得主子响响亮亮的。 他行了礼,说出了自己探到的消息。 从半年起,谢安便在喝那避子汤了。而据药铺老板的描述,那买药之人只会是是苏巧敏了。是啊,谁会想到呢,谢安竟然会偷偷的喝避子汤。 饶是早就知晓此事,下了定论的这一刻,总督大人还是不免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克制。 “你,去叫那老板换了她的药,不要打草惊蛇,她下次再买,只做寻常之态即可。”他到时要看看,谢安预备这般瞒他到几时! “是。”彭天亮领了命令,正要退下,迟疑了一瞬,问:“不知要换成什么药。” 总督大人听了这话顿时一个气闷,只咬牙切齿道:“给爷换成滋补的!最好是把她以前的药性给我全清了!” 彭天亮这才领了命出去,踏入了风雪中。 周敬尧淋着纷纷而下的小雪回去,谢安正想谴人问他来不来院里用晚膳,不来她就自己吃了。 他倒是来的巧。 总督大人吃饭时一副被人冒犯了的模样,心情很差的样子,谢安心中微微叹气,他这段时日是政务太多了吗?又要来她的院子里,又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自顾的吃着碗中的饭,谢安也不开口烦扰。 总督大人看她一副无知无觉,不知悔改的样子,怒气更甚。 但到了夜间,谢安便看不见他的冷脸了。 屋内已经燃了好几日的炭火了,她先洗漱完去了妆镜前,不时的可以听见炭火燃烧的声音。很小声,是要极静谧才可听见。 总督大人才洗漱收拾好,两人上了塌,他的手骤然缠上她的腰间,将她压在身下。此刻哪里是面无表情,他眼中分明是燃烧的欲望,谢安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说来也巧,他们上一次房事还是在这张塌上。 谢安不愿在驿馆,到了溪郡便遇上月事,后来便是刺杀,到如今已是几月了。 衣衫被身上的人退下,她不禁微微瑟缩,但仔细感受,房中并不寒冷。 周敬尧的手抚上她肩头留下的疤,来回的摩挲,他若有所思,谢安看着他认真的眉眼,身下感受到的却是他无法掩盖的迫切。她不觉得轻笑出声。 周敬尧的视线移到了她带着笑意的脸上,一时间呼吸更为粗重起来。 那纤细的手慢慢探了下去,下一瞬,他骤然绷紧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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