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得懂。”慕云生冷着脸打开刀扇,遮住居利安看向林粟的视线。 “哎呀,被发现了吗?”居利安笑眯眯地挪开慕云生的扇子,“我就觉得那天有人跟在我后面,果然是你。” 慕云生冷着脸没答话,拿着扇子抵住居利安身前,逼着他向后退了两步。 “都知道多少了?”居利安扭头,隔壁卫风搀着楚山孤下了床,也走到门口来,看见了居利安。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居利安笑笑,“那看来是都知道了。” “是,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了。”楚山孤沉声答道。 “啧。”居利安一伸手,竟然将自己金色的头发抓了下来,露出一头如瀑的栗色卷发,又从兜里掏出胭脂,撞开慕云生,找了一处铜镜,细致地将自己的嘴唇抹好口脂,转头冲林粟送了个飞吻。 林粟被飞了个正着,晕乎乎的。 别说,美女的美貌总是有攻击性的。 “你别怪我哦,当初他们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是拦过的,可是我人微言轻,我拦不下来。”居利安看着楚山孤,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指,“不过也得怪你自己,那女扮男装也太拙劣了,我一听你声音就知道了,好歹也要像我这样,别说认出来,你楼主还在那里吃不知道哪门子的飞醋。” 慕云生这段时间被居利安气得七窍生烟,这会儿被他戳到痛脚,脸色更沉了沉,冷冷哼了一声。 “还不承认呢。”居利安笑了笑,“重新跟大家介绍一下,我才是你们遍寻不得的美人面。” “你真是女孩子啊,我就说你身上为什么总是那么香!”林粟也凑到前排来,“男人身上都臭臭的,哪有那么好闻的味道!” 在场几个男人,除了卫凌依旧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剩下的都不动声色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慕云生没闻到什么味道,假装镇定地放下手,心里悄悄打鼓:之前和林粟挨得那么近,应该不会有味道吧? 自己挺爱干净的,怎么能臭臭的呢? 但是昨天生病,确实没有来得及沐浴,林粟陪在旁边的时候,不会有味道吧? 卫风也悄悄靠近卫凌,低声问道:“我身上臭吗?” 卫凌瞥了他一眼:“臭。” “你胡说!”卫风立刻反驳道,“我跟着咱们楼主,很注重个人卫生的,怎么会臭!” “那你问什么。”卫凌依旧冷着脸答道。 卫风撇了撇嘴,不说话了。顺风趁机凑了过去,小声问:“我身上有味道吗?” 卫风猛吸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坚定地道:“香!可香可香了!” 唯一能确定自己身上只有药味的楚山孤:…… “行了行了,谁关心你们几个大男人身上是什么味道。”居利安翻了个白眼,翘起二郎腿,“我本来是来接林粟回去的,现在这么一看,我也不用接了,你们不能放她跟我走。” 她冲着林粟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儿把东西拿走。” “你到底是大梁人还是葛兰人啊?”林粟好奇地问,“怎么中原话说得这么好?” “严格来说,我应该是葛兰血统,但是我就在那边待过几年,基本上是在大梁这边长大的。” “我父母有一个商队,之前到大梁来做生意,我就跟着过来了,真正的居利安本来是我父亲的一个手下,觊觎他们手中的财产,趁机将我父母杀了,只有我逃了出来。在那之后,我就在大梁流浪。” “所以你现在又冒充居利安的身份,真正的居利安也被你杀了吗?”林粟惊讶地问道 。 “那个混球,一天不干什么好事。他看上了亚尔曼的女儿,亚尔曼想侵吞他的财产。两个人渣表面一拍即合,实际上心里各有鬼主意。他们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罢了。” “所以亚尔曼是你引给朱华的?” “不完全是吧,”她拖着下巴道,“我只认识惊鹂。” 她在大梁流浪的时候,因为面容比较惹人注意,还是遇到过几个好心人想要收养的。但是村里没有人见过外邦人,她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经常被村里其他的小孩子欺负。要是遭受了个什么旱灾冰雹什么的误了收成,村里人更要把她当做妖怪喊打喊杀。 她不忍心让收留自己的好心人也被村人排挤,终于在一个月光白净的晚上偷偷溜了出来。 她没好意思拿家里的钱,只好一路乞讨生活。在乡下的几年间,她学会了简单的中原话,也出落得更漂亮了些,所以一走进城里,就被盯上了。 她被卖进了青楼,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惊鹂。 她与惊鹂差不多大,两人年纪都还小,便都被养在后院,平日里学一些舞蹈唱曲的技艺,只要听话,倒是也还能勉强在青楼里讨一点生活。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的容貌出众,没多久就被叫去接客。在第一个晚上,她和惊鹂都逃了。 可是两个瘦弱的女孩子,便是逃也逃不出这方天地。她们很快被抓了回来,挨了一顿毒打,在床上躺了十天半月才见好,晚上便又被通知去接客。 在那个晚上,她把她的恩客杀了。 她之前在路上见过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家里养了好几房小妾,却不肯给糟糠妻买一点漂亮一点的首饰。她用自己头上的簪子刺穿那个男人的喉咙的时候,出奇地冷静。 她故意弄出点声音,假装房内还有人,一边收拾好东西,从窗口爬出去,悄悄摸到惊鹂的房间。 惊鹂也还在拼命抵抗着,见她过来,正要尖声叫她。她冲惊鹂摆了摆手,用还沾着血的簪子,又将那男的也一招毙命。 一晚上连杀两人,她心里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些雀跃。 死得好,以后这种人,她还要杀。 她出门的时候,已经将男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摸走。她知道跑不远,也跑不过青楼畜养的那些打手,就在附近的成衣铺买了两套男装,就近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她本就比一般女子要高出一个头,声音也可以刻意压低,店小二大约真的以为她是男子,因此当青楼的人追查到此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 她自此成了美人面,浪迹在各个青楼之间,专杀那些负心汉。 “不过我与惊鹂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我们中间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许多次,这次我还是听说京城有人又拿美人面作势,这才又回来的,不然我才不回天香楼。” “你是听说葛兰使团要来,居利安是其中之一,你要替父母报仇,所以你才离开天香楼的?” “是啊,”她坦坦荡荡,“那个人渣,就算杀了又怎么样?” “你和她们当真没有任何联系?”慕云生又问。 “也不能算完全没有。”美人面眯了眯眼,十分诚恳地说,“我还是借着她们和林粟的手,除掉了亚尔曼。” 说罢,她转过身来,对林粟道歉:“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那种事情会吓到你。我倒是知道惊鹂有个姐姐,但是没想到她那么难缠……” 林粟摇摇头,想了想又问:“所以什么蓝宝石,还有那处暗道,都是你故意造假骗我的?” “哎,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怎么能叫骗呢?我不过是演戏演全套。”美人面笑嘻嘻地答道,“谁知道那大鹅战斗力这么强呢?我还以为出口开在那儿天衣无缝。” “那……你要来结海楼吗?”慕云生忽然道。 此话一出,美人面和林粟都惊讶地望着他。 “你不要搞错,我姐妹惊鹂可是死在你手上,我现在应该提刀砍了你,而不是笑嘻嘻地坐在这里和你聊天,更不可能去结海楼!”美人面亮了亮手里的匕首,色厉内荏地挺了挺胸。 “那你为什么不砍了我呢?”慕云生平静地问。 “切,你昨天晕倒,林粟都吓得直接给我丢路上了,我现在要是砍了你,她不得直接跟我翻脸?我算是看不得好好的小姑娘一天天跟没头苍蝇一样跟在男人屁股后头乱转,这不是想救没救出来吗?” 林粟满脸黑线,什么叫没头苍蝇一样跟在男人后头乱转?她就算跟着慕云生的时候也是很有价值的好不好?她…… 林粟刚想开口反驳,绞尽脑汁想了想,却没张开口。 她都干什么了来着? “林粟并不是跟在我后面乱转。”慕云生平静地开口。 “在天香楼的时候,是她率先发现惊鹂等人有想故意引起意外、引燃天香楼的阴谋,并且想办法疏散百姓;在骚乱产生的时候,也是她机灵地发现,门外的人并不是楚山孤,这才避免了更大的伤害;哪怕之前在结海楼的时候,她虽然对拳脚武功一窍不通,却能在每次任务时细致入微地察觉每个人的不同;她能写漂亮的策划案,能给上下一团糟的杀手楼制定细则分明的制度评定奖惩方法,能和所有脾气怪异的杀手成为朋友唠家常,这种事,换一个人,你觉得难道你能做到吗?”慕云生语气平静,声音却足够不大不小地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她在她力所能及的地方,尽可能地发挥出她所有的价值,而在你眼里,却只是跟在我后面乱转的无头苍蝇?” “你口口声声说要把她带离结海楼,那么我请问你,究竟是谁在看不起她?” 美人面没想到慕云生能这么反驳她,一时间语气有些讪讪。她不好意思地朝着林粟那边瞥了一眼,嘴硬道:“那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 “不知道是吧?”慕云生打断她,“那她会说葛兰语,你知道吧?” 美人面默不作声。 “在她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是为数不多可以给装作不懂中原话的你做翻译的人吧?在大梁,会说葛兰语的人有多少?或者我换个方式问,在葛兰,会说中原话的人又有多少?” 美人面彻底哑口无言。 “你要是嫌弃她,不如抓紧把她还回来,结海楼这几日综测分算得我头疼,这几个蠢东西一个也算不明白,我们结海楼可珍惜这样的人才!” “蠢东西”卫风卫凌顺风:…… 不是你骂人就骂人,我们站在一边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把我们也给捎带上啊! 林粟本来前面听得十分感动,后面听着听着不对劲儿了,回过味儿来:“不对啊,什么叫把我还回来?我当初是自己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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