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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转头看向美人面：“你参不参加？如今歌舞类节目还缺总指挥呢，我想来想去，哪有人比你更合适？” “当然参加，那个什么分的，前面慕楼主和我解释了，我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她冲林粟抛了个媚眼，“论跳舞唱曲，可没有人比得过我。” “我一会儿就回去给小元写封信，问问她要不要来一起过除夕，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人多热闹。还有老板，记得下山去买点福字春联灯笼什么的，这结海楼上上下下死气沉沉的，新年要亮堂点才好！” 哪有杀手楼一天到晚灯火通明的？慕云生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明天就去。”
第51章 除夕 “演员排练得怎么样了？动作要记熟, 上台可不能出错。” “道具组人呢？这边舞台背景掉了，抓紧时间来修一下！” “灯光！灯光！这块地方灯光千万要给到位啊，不然台上乌漆嘛黑的, 大家看什么呢？” 林粟用书卷卷了个喇叭的形状，在台底下来回忙活地指挥着, 时不时还要确定些细节。 “这个红纸怎么这么红？算了, 贴上吧，也来不及买了。” “这套剪纸漂亮啊，你们上哪买的？能不能多给我几套？哎呀不要这么小气, 又不是不给你钱！” “这年头的核桃太贵了, 还涩，我们就少买了几个大家尝个味儿，有点年味儿就行。” “饺子的馅儿剁好没？百来号人呢，这饺子不多备点怎么行！” 慕云生站在高处，看林粟就像一只陀螺, 从这个角落转到那个角落，从东边转到西边, 好像永远没有歇着的时候。 “林粟妹子，”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愁眉苦脸地到了她跟前，纠结了半晌才说道, “这节目……俺能不能不上啊？” “不能呀大哥, 现在节目都排好了, 你现在不上，节目不是要开天窗了吗？”林粟摇摇头, 十分亲切地冲那男人道。 “可是……可是……”男人“可是”半天, 终于把心一横，豁出去拉开外套, “哪有大男人穿这样的啊！” 男人的节目是反串版的东北二人转，他穿了一个林粟精心设计的、红红绿绿的大花袄，下面一套绿色的大棉裤，头上戴的假发是拿干草染成黑色编的，编成两条大麻花辫挂在胸前，还嵌了朵十分鲜艳的大红花。 假发有些挂不住，一直不断地在往后落，露出他油亮光洁的大脑门。 男人崩溃地把假发往前拽了拽。 “怎么了，我觉得很好看啊！”林粟面不改色地说假话，“大哥你看，今天这个场子里，还有谁和你穿得一样？” “没有了。”男人崩溃地说。 虽然是二人转，但是楼里人手还是紧缺了些，林粟只抓到了这么一个壮丁，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想了法子让他反串扮成大姑娘。 “大哥你再想，我们常言道，物以什么为贵呀？”林粟循循善诱。 “物……物以稀为贵？”男人不太确定地道。 “对啊大哥！”林粟一拍他的胸脯，敞亮地说，“你看看，全场只有你这么穿，那不是只有你最独特吗？物以稀为贵，别人都穿不上这套衣服，不得羡慕死他们？” “啊，是这样吗？”大哥被林粟绕进去了，晕晕乎乎地道。 “可不是嘛！”林粟又凑到大哥耳边，神秘兮兮地道，“你喜欢四娘吧？” 四娘是在厨房帮工的一个中年女工，心宽体胖，性情和善，每次看见林粟都会多给她一勺红烧肉。 有一次她与林粟闲聊时，还莫名说起过这位大哥，言语间似是对他有好感，还想让林粟帮她牵牵线。 这用牵线吗？郎有情妾有意的，也就是让林粟这个中间商赚个差价罢了。 那大哥听她这么问，脸都红成了猪肝色：“你你你你不能这么说的啊，这这这话这话可不好乱说的啊，这个，这个传出去对四娘不好的。” 林粟撇撇嘴，得，一把年纪了还挺纯情。 林粟跟他使个眼色：“你看看，四娘是不是在看你？” 四娘正在给志愿者们发工作餐，男人一抬头，恰好撞上四娘脸上慌乱掩住的笑容。 “林粟妹子，我这身衣服真的好看吗？”男人虽然还是不相信的语气，言语之间的底气却足了不少。 “我说的你还不信呢？不信你问老板！”慕云生恰在这时走到林粟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附和。 那大哥最终顶着一身花枝招展心满意足地走了。 楚山孤脸色苍白，慢慢走到两人身边，行了个礼：“楼主。” 慕云生淡淡点了点头。 “你身体怎么样了？真可惜，第一次大家一起过除夕呢，你却病恹恹的。”林粟十分遗憾地感叹。 楚山孤哪敢搭话，他但凡不是这个病号模样，他就也得被拉走抓壮丁，和那个大汉搭伙儿跳二人转。 “不是说了让你在屋内好好静养，跑出来做什么？” “屋内一个人待着，太闷了，出来透口气。”楚山孤笑道。 “那你在这儿帮我坐着，正好方便演员踩点找中线。”林粟毫不留情地把楚山孤按在座位上，“别乱动啊，我好容易找着的中线。” 楚山孤刚要起身，卫风手上抱着一大摞东西路过，补了一句：“老实待着吧，现在就是来一条狗她都得拉上台当演员。” “你说林粟有胆子，怎么不去使唤楼主呢？”卫风暗戳戳地和顺风咬舌根。 “楼主那用使唤吗？”顺风手上也搬着一大摞，面无表情道。 话音刚落，慕云生便主动端起林粟摆在一边的一沓布，沉声问林粟：“这些放哪里？” 卫风：“……不是咱楼主，咱楼主以前英明神武杀人不眨眼的，以前的楼主呢？以前是这样的吗？” 卫风唉声叹气：“哎楼主追女孩子呢，你忍忍就忍忍吧。” 万众瞩目的首届结海楼春节联欢晚会，终于在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拉开了帷幕。 百来号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杀手，此时都乐呵呵地围坐成一圈，你擀皮来我拿馅儿，热热闹闹地包饺子。 这场面，温馨之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顺风的胳膊被人碰了碰，他转头一看，居然是结海楼最深居简出的龟仙人，平日里除了楼主一向谁也不理，接了悬赏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帮我拿点蒜蓉。”龟仙人对顺风道。 顺风愣愣地拿了装蒜蓉的碗递给他，龟仙人十分礼貌地点头：“多谢。” 顺风觉得结海楼的天要变了，龟仙人都和他说“多谢”了！ 林粟到底是怎么才能把龟仙人都给请出来的啊？这家伙楼主的面子都未必肯卖啊！ 结海楼这副楼主，不会真的要让给林粟来当吧？ 楚山孤坐在林粟旁边，他这些日子闭门养伤，只知道林粟要办这个晚会，除了下午当中线看演员来踩了个点，后面基本都一概不知。 他本想问问林粟都有什么节目，结果还没问出口，就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林粟给他倒了杯水：“你说说你，闭门养伤也养了不短时日了，怎么一点不见好？听老板说年后鬼医就回来了，还是让他给你看看。” “听见没？毒蝎你这用毒还行，这治病救人的功夫可是一点不到家，要我说啊，楚山孤就不该让她治，别眼见着都要好了，又让她给治死了。”蛇骨幸灾乐祸地道。 毒蝎冷着脸将手上的筷子飞了出去，蛇骨伸出两只手指夹住，笑道：“就你这点功夫，还想放倒我？” “是吗？”毒蝎笑眯眯地看着蛇骨夹着筷子的两根手指顷刻间就变成了青紫色，“我用毒的本事确实还行。” “好了，过年了，都少吵两句。毒蝎，把解药给蛇骨，蛇骨，跟人毒蝎道歉。”林粟像一个调解矛盾的幼儿园老师，皱着眉训斥道。 “不过这么久没好确实奇怪，等鬼医回来，让他看看。”慕云生也皱了皱眉，看了眼楚山孤。 楚山孤没心没肺地笑了笑：“不劳大家费心，我幼时身子就弱，大概是小时候的病症在这时一起发了，休息两日便好。楼主放心，不会落下工作的。” “身体要紧。”慕云生喝了口酒，淡淡道。 酒过几巡，大家都有了醉意。台上的演出也陷入疲态，林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来，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大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很快安静下来，一齐看着她。 “诸位，马上就是新年了，虽然我今年秋天才加入结海楼，但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与结海楼的大家结下了十分深刻的感情。今天的演出也特别圆满，我就不多说啦，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助，祝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闹哄哄地举杯，嚷嚷着要和她敬酒。 林粟拒了酒，问慕云生：“老板，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什么？” “我说，”林粟在喧闹声中把身子又伏低了些，凑到慕云生耳边，“你有没有什么要对大家说的？” 慕云生摇头笑了笑：“没有了。” 林粟今日穿了一件桃粉缎镶金的流仙裙，头上戴的这套头面也是当下最时兴的模样。是慕云生走了好几家首饰铺和成衣店，又自己闭房画了三天，这才找人紧赶慢赶地赶制出来的。 不过林粟自然不知晓，她也没必要知晓。她平日里就爱穿结海楼那套黑乎乎的制服，头发光秃秃地用发带一束，新年记得要买瓜果春联面粉肉馅，就是不记得给自己添一套衣裳首饰。 她皮肤白，这套衣服更衬得她面若桃李，本就圆亮的眼睛辉映着烛火，愈加顾盼神飞了。 “慕云生，新年快乐！”林粟从兜里掏出一把扇子，弯着眼睛递给他，“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她特意找了好几家店，才挑中的这一把，扇面镂的苍竹还挺衬他的，林粟不会承认最后看中它的原因是便宜。 她还是有些忐忑的，他用惯好东西了，不会嫌弃吧？ 慕云生眸中神色晦暗不清，但是满屋烛火倒是在他眼中影影绰绰。林粟之前安排好的烟花在此刻齐齐飞上天空，绽放出满天绚丽的花火。 慕云生接过扇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林粟。” 林粟耳朵莫名有些热，她不自在地退了一步，揉了揉耳朵。 奇怪，烟花和众人的喧闹声那么大，她却把慕云生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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