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揽着他,任由心跳如擂鼓,慢慢松了齿关。 唇齿真正相触时,心中只有喟叹。 一开始她报恩与主动接触沈徵,的确是存了让沈徵怜悯她,继而愿意庇护她的心思。 但这些天愿意为他下厨,是她真正心动且自知的心意。她是真的喜欢沈徵,她怎么能不喜欢。 沈徵不同寻常的热切叫她呼吸不畅。 她唇间逸出轻哼,将她禁锢在怀里的青年才如梦初醒,面上的红从耳根泛到颈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她双腿悬空,晃了晃,浅紫色裙边蹭上了一片黑灶灰,眼波与唇色一样潋滟,“都怪你,我裙子都弄脏了。” 沈徵好一会儿才恢复镇定:“我来洗,我洗。” 时移势易。 今日招架不住的人,竟然成了她。 姜玥心跳漏了一拍,一晃神,就这么让沈徵轻而易举地闯入,卷走了那粒莲子,轻松咬碎吞入腹中。 沈徵末了轻啄她的唇,很快退开,“舅娘不准我与晴娘出府玩,我与晴娘关上房门自个儿玩,总不会也要管吧。” 他抚过她唇角的痕迹,并未分一眼给旁人,“午膳我与晴娘都吃了,眼下有事要忙,嬷嬷还是先回去吧。” 陈嬷嬷从一开始呆住,到听懂沈徵话里的暗示,尴尬地笑两声,提起空食盒就退出去了。 沈徵抱起了她,留下一桌子用了一半的丰盛饭菜,风流浪荡地越过里间的雕花屏风,语调凉凉的:“我与夫人闺中之乐,你俩也要听墙根?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 长福与连枝原本各自守在外间墙角。 两人对视一眼,人还未完全退出去,就听见里间的红木床架,青天白日里“吱呀”一声暧昧晃动。 只好讪讪地加快脚步离去,阖上屋门。 寝堂的里间。 沈徵一脚踩在红木床尾,用力蹬了两下。 姜玥倒了一杯茶漱口,不是介意沈徵亲她,是怕那莲子虽未下腹,但入了嘴,会叫她真的不舒服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估摸着长福与连枝走远了。 沈徵从箱笼里翻出两个物件,递给她,“别打开。” 姜玥拿在手里端详,外表与普通火折子无异,即便柳氏让人翻找过院子,也没有察觉异常。 “这是什么?” “张恕给我的烟弹,拉开射向空中,会爆出一团彩色的烟雾,最多只能维持半刻钟,就会飘散。” 沈徵指给她分辨,“这是红色的,这是蓝色。今日崔冲回府后一个时辰内,我若没有回来寻你,你放红色的。” 红色代表找到证据,蓝色代表寻找失败。 无论找到与否,要动用烟弹就说明,他被困住了。姜玥把证据藏在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但这个安全有时限。 沈徵给她演示了释放手法,圆筒底下有暗扣,“记得贴院墙边放,不易叫他们察觉。至于连枝,你想办法甩掉。” 姜玥攥着像火折子一样的烟弹,良久不语。 “姜姑娘,怎么了?” “崔冲回来后,沈大人会有危险吗?” “何文田比我危险,我得去。” 沈徵静了静,看她乖巧地点头,将烟弹收好在袖中,还是没忍住,“姜玥,你自己也有危险,你来时想过吗?” 张恕隐匿在暗处,如果他没有与薛御史接应上,那么他能够动用的力量,很可能无法与崔冲手里的抗衡。 “我是想过才来的,”姜玥定定看他,“像你一样。” 沈徵肯定也在路上遇到了衮州来的流民。这里最富庶的仁安县依旧歌舞升平,却不见周边县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沈徵眸光微动,没再说什么。 姜玥坐到他身侧,将脑袋慢慢枕在他肩膀上,“沈大人借我靠靠吧,起得早,有些困。” 他侧头,脸颊贴在她发顶上。 初夏明媚的阳光透过支摘窗洒落,将相依偎的一双人影投落在地面,就像这尘世间共历患难的真正夫妻一般。 崔冲回府的时辰比所有人预料的还要早。 朝廷来的那位御史姓薛,在金安县令那碰了一鼻子灰,没问出什么实质,就被崔冲软硬兼施地请去酒家吃饭了。 “衮州在我治下,虽说不是最富庶繁华之地,百姓好歹也安居乐业。这些地方特产,慰劳御史大人一路奔劳。” 地上摆着的锦盒箱笼逐一打开,从一大箱铜钱与白银,到装满了金饼的锦匣,银钱在一层层地加码。 崔冲盯着这位薛御史,看他如何一点点动心,一点点抛弃了他的礼义廉耻,刚正不阿,眼里只剩下钱财。 “崔大人是如何治理衮州的,大家有目共睹,崔大人请放心,薛某一定如实上报,叫陛下知道崔大人的劳碌。” 酒宴吃得宾主尽欢,薛御史临走了,叫人将大箱小箱的特产都抬走了,连掉在地上的一枚铜钱都不舍得落下。 崔冲坚信,每个人都有可以被收买的底线。 只是这底线,有的人高,有点人低。 他忍着疲倦,一路奔波回到崔府。 崔府门卫换了,府内巡逻的护院多了,气氛不寻常。 妻子柳氏一见到他便露出了六神无主的眼神:“老爷,怎么办?咱们藏在书房壁龛里的东西,不见了。” “什么?怎么可能不见?!” “就是昨夜你叫我收好,东西昨夜还在,第二我起来就……”柳氏说着双手掩面哭了起来,“你不信,自己去看,我与何管事快把整个书房,还有崔府找遍了,没有啊。” 柳氏一边哭,一边将封锁崔府后的大致情况都说了。 崔冲本要往书房去的脚步一顿,眸光微转,狐疑地看向柳氏,“何文田帮你一起找的?他人在哪里?” “他今日帮我找过之后,傍晚想偷偷溜出府门,被护院发现了报给我,我暂且关他在屋里,等你回来处置。” “何文田,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崔冲摘下了屋内挂着的马鞭,凌空甩了两下,点了两个护卫,朝着何文田的屋内走去。整个崔府知道壁龛开启方法又有能力调走守卫的人,除了他与柳氏,就只剩下他。 傍晚时分,何文田屋内,灯火明明灭灭。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重过一声,何文田匍匐在地,背上衣衫暗绿,很快破开一道道深血色。 “想知道你的……你的罪证在哪里?”何文田艰难地抬头,吸了口气,“你先告诉我,我的妻儿在哪?” “你竟然想要背叛我?愚蠢!他们自有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安安心心替我做事,不好吗?”崔冲一鞭抽在他肩上,鞭尾划过他的脸,血珠很快冒出,顺着下颔滴落。 “好吃好喝供着……”何文田吃吃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你去年强行纳我女儿为妾时,也是这么说的。莞儿的新坟,你有去看过一眼?莞儿入府了还不够,我妻儿还要被你圈禁起来,崔冲,你不得好死啊!” 崔冲面色一沉,抽出护卫腰间的刀,直抵何文田颈侧,“我只问你,东西在哪里?你不说,我这就叫你阖家团圆,用你儿子的血来给我手上这把刀开锋!” 何文田啐出一口带血丝的唾沫,“你倒是领啊?我妻子体弱,常年要喝药,上个月我转交给你护卫的药,他们转头就偷偷丢到水渠里了,哈,他们说,再也用不着了。” “什么叫用不着了,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何文田迸发出一股力气,挣脱钳制他的护卫,一把扑向崔冲。 崔冲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握紧手中刀,手臂抬起,此刻屋门突然被撞开,“舅舅,杀不得!” 护卫慢半拍爬起,再制住了何文田。 崔冲错愕,望着撞门而入的外甥,以及气喘吁吁追来的长福,大怒道:“废物!怎么看着少爷的?!带回去!” “舅舅,”沈徵用力挥开长福的手,瞥了一眼何文田的惨状,脸色凝了凝,“我有办法问出你想要的东西。” 屋内霎时一静。 崔冲目光射向他:“我何时跟你说过,我不见东西?” 沈徵冷静回视:“整个崔府封锁,舅娘还命人四处清理打扫,我猜不出来吗?舅舅,我是苏家纨绔,不是傻子。你肯定是丢了东西,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 沈徵语气与寻常无异,环顾一圈屋内各处,朝崔冲慢慢说道:“我家与舅舅的官场经营,我爹瞒着我,我娘瞒着我,可我今年都二十多了,你们不能一直瞒着我。” 他蹲到何文田面前,查看他伤势,手背轻蔑地拍了拍他还滴血的脸,“我平生最讨厌背弃主子的奴才,不如养一条狗,狗都知道感恩戴德。舅舅,把何文田交给我吧。” 沈徵看了眼房内的铜壶刻漏,与姜玥约定的时辰已到。 如果没有意外,她该放出那枚烟弹了。 他依旧蹲着,扭头冲脸色阴沉不定的崔冲道:“就让我试试呗,舅舅,一个时辰,不,至多半个时辰,我保证他会乖乖顺顺地开口。我折磨人的法子,可比你多着呢。” 崔冲手不住地摩挲着刀柄。 第一次正视这个让他感到陌生的外甥。
第28章 她赌赢了 崔府宅邸靠近西边的院墙上, 缓缓升腾一股烟雾。 烟雾起初是白色,就像袅袅炊烟,腾至半空,显露淡淡的红来, 像褪色的爆竹红纸屑, 不消多时就散了。 烟雾在傍晚暮色里,不算引人注目。 靠在西侧巷口摆卖炒米糕的小摊贩看了半晌, 戴上油帽, 收了摊去往东海镖局。 小半刻钟后,又有另一小摊贩模样的人进去镖局。 “崔府不知何事, 将府衙官差调了大半数进去。” 后一个进来的探子如此禀告道。 张恕眉心一跳,权衡须臾下了决断:“衮州府衙的人就是全部调进去, 崔府大宅的门, 我今日也闯定了。走!” 崔府西院的偏房里,只有沈徵与何文田在。 崔冲在最后一刻选择了相信他, 把何文田的双手双脚都束缚起来,留给了沈徵。 或者说,崔冲料定无论是自己还是沈徵, 短时间内都无法从何文田嘴里问出证据的下落,因此要趁着这段时间,与柳氏安排事情败露的退路,做好万全准备。 沈徵捡起那把被崔冲扔下的刀, 忍着血腥气带来的强烈不适,割断了束缚何文田的粗麻绳。 何文田不复激动,显露一股颓废:“你不怕他发现?” “迟早要发现, ”沈徵将刀柄塞到何文田手里,“会用刀吗?待会儿要是情况危急, 你要能自保。”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8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