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绵抬眸,诚心实意地道: “除此之外,救你也是我的目的。” 穆怜箬闻言一笑, “你我二人素昧相识,你为何救我?” “就凭我曾认你做我的姐姐。” 她说的话让人听不明白,再问又不解释清楚。不过,好在穆怜箬可以确定,穆青绵没有害人之心。 “我想让你帮我查,北境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只有他一人回来?” 青绵听着穆怜箬的问题,蹙了蹙眉,这确实是最开始的问题,所有守城的将士都死了,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许是他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要有一个人回来,为十万大军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闻言,穆怜箬摇头, “并非如此,若是他,他定会守城,直到身死那一刻。” 说罢,穆怜箬顿了声,抬眸看向穆青绵: “所以,人人都说他弃城而逃时,我便不信。他宁死,也不会回来。” 虽然,穆青绵不知穆怜箬为何会如此笃定,但她不由地问出一句: “若不是他回来,会是谁?” 穆怜箬低睫,她想着,随即抬起眸,看向穆青绵,摇了摇头。 “或许,人的想法会变。” 既然,他回来了,便有他自己的苦衷。 与此同时,青绵想起一桩事,眼瞧着,穆滟斐与萧逸琅的婚期快要到了,穆越如今却还未有任何举动。难不成,他找到了另外一个人,替穆滟斐嫁入东宫? 她从太师府回去,没过几日,先前想的事情便得到了应证。 这次,穆越不再找人代替穆滟斐嫁给萧逸琅,而是直接宣布了穆滟斐的死讯。 出殡当日,不少高门子弟自发相送。 皇帝闻讯亦觉得可惜了一桩婚事,便想着再寻机会,另为萧逸琅选一门合适的亲事。 青绵坐在屋中正打算盘,穆勤远进来。 “近日我收到一些消息,还未在京中传开。可我只怕要乱了。” “哥哥不妨与我直说。” “突厥人又有新的动作,近来总是在我蓟州边境挑衅。” 青绵算了算时日,想起前世的轨迹。 萧逸琅必也是知晓的,可他为何毫无动静? 如此一来,朝中无人可用。 萧钰峙便会离开诏狱,带兵北征。 - 月半未圆,皇宫。 “陛下,半月前来了监察司的情报,蓟州边境时有女子失踪。经查证,是突厥人干的。” “如今是女子失踪,下一步,是否便是城池丢失了?” 江畑禀道。 不知为何,宁远侯一事过后,他总觉得皇上一夜间老了许多,他的面上总是愁容不展,近来更是依赖五石散。 宁远侯原是斩首之刑,可他却是在牢中突然暴毙而亡的。 他的死虽并不无辜,可他牵扯了大齐的绢丝案以及北境之战,他原本打算将宁远侯提到监察司再审一审,却未想到,他居然死了。 江畑隐隐觉得不对, “陛下,应早做防备。” “六殿下……” 江畑提及萧钰峙。 皇帝抬眸看向他,江畑道: “如今朝中无人可用,不若让六殿下前往蓟州。” “不可……” 江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江畑疑惑,随即,皇帝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江畑告退。 江畑回至监察司之后,便命路光来寻他。 不过多时,有一位不速之客前往诏狱。 江畑与路光匆匆前往大门口,只见来者不是旁人,而且穆越。 “太师光临我监察司,不知有何贵干。” 穆越说: “来见一人。” 江畑回眸看向路光,二人面面相觑。随即路光说: “我监察司是奉皇上为主。穆太师,恕我不能放您进去。” 闻言,穆越笑一声: “旁人不知,我穆越还不知你路光是何规矩吗?” 说罢,穆越身后的随从递上一盒金锭。 “如此,能进了吗?” 路光看向江畑,江畑笑道: “如何能收穆太师的金锭,穆太师请。” “不知穆太师来此要见何人呢?” “六殿下。” 其实只是走一个过场,江畑不问,也知道穆越如今来诏狱是为了见谁。 萧钰峙瞧见穆越之时,浑身无一处伤好,他缓缓起身,脚下镣铐的声音作响。路光与江畑陪侍在一旁,穆越回头看过去,便道: “我想与六殿下单独聊聊。” “您请自便。” 路光与江畑相继离去,唯剩下萧钰峙与穆越。 因着前尘旧事,萧钰峙唤他一声: “老师。” 借着狱中的火光,穆越仔细看他,上下打量着,倏然,他大惊: “你好大的胆子!” 萧钰峙闻言,摇了摇头: “学生不知老师所言为何意。” “你二人皆是我教出的学生,旁人说你们不仅志趣相投,就连模样也是像上几分的。可我如何分辨不出来?” 说罢,穆越笃定道∶ “你是袁沣。” 许久,没有人唤过他这个名字了。 “老师您再仔细看看,是否错认了。” 穆越摇头: “不可能!你不是他。” 萧钰峙只是笑: “若我是他,老师想要如何,若我不是他,老师又要如何?” “若你是他……” 穆越低声, “若你是他,我扶你至帝位。” “若你不是,我亦扶。” 萧钰峙抬眸: “老师便不怕,乱了血统吗?” “陛下做出如此行事,乱了血统又如何?” 穆越闻言一怔,既已来寻他,便是想要告知他真相。穆滟斐死了,以萧逸琅的性子,必不会答应他,只有萧钰峙可托。 “陛下,是何行事?” 他已隐隐猜到一些,却还是朝着穆越问去。 穆越冷笑了声: “当日你在朝堂上未敢喊冤,并未将北境的真相宣之于口,不正是因为幕后黑手你已了然于心么?” “老师。” “是陛下。”穆越复又强调了一遍: “你没有猜错,正是陛下所为。” “当年绢丝案是他错判,不肯直视朝堂之上的弊政。今时他无视北境军情,按下兵部与户部的消息,迟迟不发援兵,任由北境大军倾死。” 穆越冷笑,此事他一直知晓。 不若,谁人敢将火药配方泄露,谁人敢知军情不报,不上达天听,谁人能与突厥人达成盟约? 只有当今天子。 从前他打算将真相告知太子。 毕竟,萧逸琅待他这位父皇也是恨之入骨。 如若不是因为他,元皇后不会死。 当真是因为忌惮宋家,才不得不立宋锦虞为后么? 是他想要用宋家的权势压过元家,这才立宋锦虞为后,逼元皇后赴死。 倒是那日穆青绵的话提醒了他,如果他的女儿嫁入东宫,顺理成章地做了皇后。将来他穆家何尝不是第二个元家? 萧钰峙问他: “老师如今为何肯告知于我。” 穆越道: “望你肃清明,正朝纲。” 萧钰峙不禁笑了起来,穆越当年便是用这一套说辞,骗了六殿下,骗了他,让他二人远去北境,好为他在京城筹谋国丈之位留下机会。 萧钰峙对此心知肚明,穆越亦是。 “事成之后,老师想要什么?” “穆家百年荫庇。” 萧钰峙笑问他: “老师还记得当年学生与您议我朝科考么?荫庇世家常有,寒门子弟上京却难。老师一句百年,便挡了多少寒门学子百年的路。” 闻言,穆越笑道: “你当年不也是因你父亲的缘故,才能选为皇子伴读,在我门下读书么?” “这世道本就不公。” 萧钰峙听明白了穆越的意思,他拱手作揖∶ “老师所言,学生做不到。” 穆越气紧: “你!” 萧钰峙抬眸,眼眸中怀着笑。 他来京占用的是六皇子的身份,可他不是真正的六皇子,他若是以六皇子之名与萧逸琅相斗,往后,他坐上皇位,便是欺世盗名之罪。 萧钰峙还记得在清河时,袁文春百般阻挠,不愿他进京。便是知晓今时今日之境,他一早便想过,走这一遭,无论如何,都是死路。 倏然,他想起那个姑娘。 他方才想起他们,也方才知晓自己的心意。 - 皇陵外,萧钰峙提剑而入。 黄雀,师从喜在身后喊他: “主子,不可啊!若你今日撬开穆皇后的棺,他日史书之上,必有你大逆不道之名。” 他抬抚过她的棺,贴了上去。 “是我来晚了。” 刘逢拉住他: “你疯了!” 萧钰峙摇头,他眼睛通红: “我这一生,不欠何人。独独她,我有悔。” “罪己书我已写,烦请兄台宣之天下,为六殿下正名。请三殿下登基。” 刘逢问他: “那你呢?你去做什么?” 萧钰峙说: “我带她回家。” 他会将她送回清河去,去她真正的家。 而后,躺在她的身边,永远地,陪着。 “娘娘,这次,你容我冒犯你一次。” 原谅我……
第46章 “陛下,蓟州军情刻不容缓,请您即刻派人出兵。否则,中原危矣啊!” “朕何尝不知要出兵!”皇帝怒道, “平日里在京吃喝享乐之时有你们,到了要出兵之际,竟无人可用!让你们的儿子去,都去!朕便不信,举一国之力,还赢不了突厥人!” “突厥人有我朝所用的火药啊……” “火药威猛,只怕抵挡不住啊!” 随着突厥大军压境,朝堂之上于是否出兵一事争吵不休。 此时有人站出来, “陛下,不若让六殿下去。他镇守北境多年,对北境的地势及突厥人作战的习惯最为了解。” “臣附议。” “臣附议。” 接连,朝臣跪倒了一片。 路光疑惑,暗问江畑, “这其中究竟有何猫腻,为何陛下迟迟不肯派萧钰峙出兵。他既未让他死,如今关在诏狱中,不闻不问是因何缘故?” 江畑亦不知。 在众臣施压之下,终于,皇帝松了口。 命萧钰峙带兵前往北境,抵御异族。 若有失守,不得回京,就地处决。 - 穆青绵起了一个大早。丛叶几日前,便见她在屋里绣了一件男子穿的斗篷。 而今日,她出行之前,除却特意带上的帷帽,便是这一件了。 以免太惹眼,青绵前往诏狱之时,未乘坐家中马车。 萧钰峙从诏狱之中出来,皇后派来的人一早便候上。 他看向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的少女。脚步动了一下。 这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却孤身来了。 瞧见她手上拿着斗篷,萧钰峙走上前, “小唯。” 帷帽之下,穆青绵勾了勾嘴角,就像前世,她为他送上那件寒衣一般,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肩头的尘土。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6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