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思及此,张晚霁心中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她必须要挽回这一段友情。 但手段必须要变换一下。 质言之,劝说是完全没有用的,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顺水推舟,待她撞了南墙或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才会迷途知返。 张晚霁眨了一眨眼,道:“趁着目下情状正好,倒不如主动去寻皇兄说说话。” 一抹绯色拂掠过范蓁蓁的眉庭,道:“主动寻二皇兄说话么?” 张晚霁道:“范姑娘你看看,现在皇兄身旁无人,众人无一人敢上前,这是绝好的机会呢?” 这么说,确实是让人极为动心。 范蓁蓁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紧了一紧,复又松了一松,迩后道了一声:“好。” 言讫,她就鼓足了勇气,朝着张家泽款款行了过去。 这厢,张家泽看到范蓁蓁走了过来,他隐晦地凝睇了张晚霁一眼,眸底暗藏着暗潮般的情绪。 张晚霁没有看着他,故意装作没有看到,转身离开了去。 - 这一会儿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张晚霁就伏在廊柱之下,静静地欣赏初开的春日荷塘,三不五时就用小手掬起一捧水,泼在翠碧的莲叶之上。 “柔昭殿下好雅兴。”这时候,一道含笑的男声从身侧幽幽响起,口吻起来颇为轻浮,“能在此处邂逅殿下,这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张晚霁不找痕迹地蹙了蹙眉心,循声望去,见是一个着紫竹色绸服锦裘的男子,摇着折扇,斜倚在廊柱之下,歪着头,吊儿郎当地朝着她笑。 他没自我介绍。 但张晚霁对他有些印象。 文贵妃的长兄文国舅的幺子,文峄山。 其以好色见称,恶名昭彰,若不是他的父亲是当朝国舅,他断不会在此撒野。 文峄山朝着她走过来:‘这儿的荷花好看是好看,但没我府上的好看,殿下若是不介怀,我带你我去府上看看那好看的木樨花如何?”
第五十章 张晚霁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 回眸冷睇了文峄山一眼,不退亦不让,淡声说道:文公子请自重。”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对方的抚触, 仪姿澹泊且凝穆, 且予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凛冽气息。 文峄山见状, 微微震慑住。 世人皆知柔昭帝姬被赐婚给了先锋将军沈仲祁, 这是圣上亲自赐下的婚, 将军府亦是准备给柔昭帝姬正式下聘礼了, 不过, 下聘礼之前, 沈仲祁就被一封紧急的军报传唤走了,所以,这个聘礼, 就没有准备好。 文峄山长久地看了张晚霁一眼,笑了笑, 说道:“自重什么自重, 殿下现在未嫁, 我也未娶,正好能够凑成一对?” 这句话简直说是孟浪也不为过, 张晚霁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冒犯,心中顿时颇为不适。 当初, 有沈仲祁在,任谁都不会侵扰她,也断没有这样的胆量。 但如今, 离开了沈仲祁,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些险恶, 就会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 张晚霁冷淡地乜斜了文峄山一眼,没有回话,更没有接他的茬,转身就离开了。 哪承想,刚走几步,手腕处的袖裾就被一股蛮力给拽拉住了。 “别这么着急走嘛——” 文峄山追前,笑道,“柔昭殿下,我喜欢你很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一见钟情了,若是被沈家那小子给捷足先登,我早就寻圣上提出赐婚了。” 张晚霁闻罢,心里品出了一丝端倪,她徐缓驻足,回眸淡淡地看了文峄山一眼,淡声问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啊?” 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文峄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张晚霁视线淡淡地轻扫了他一眼,视线的落点移向了他攥握着她腕骨处的手:“若是被人撞见文公子在此处拉扯我,那岂不是要闹了闲话?这件事对于文公子而言,可大可小,但对于我一个女儿家而言,清誉和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张晚霁容色淡到几乎毫无起伏,嗓音透着一股子冷感,道:“文公子是受谁指使的呢?” 许是在沈仲祁身边待久了,张晚霁看人的时候,眸光亦是透着一股子沉重的威压。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之下,文峄山竟是有一些无所适从,甚至是,心中生出了一丝惧怕。 他不由得感到有一丝心虚,挠了挠头,道:“哪有什么人指使我,我就是想要做这样的事情……” 感觉越解释,就越混乱。 正解释之间,一道熟稔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十三妹,你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是与外男拉拉扯扯的!” 张晚霁闻及此话,心中逐渐有了定数,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原来就是宁国公主,她的二姊,张远桦。 张远桦带着她俩个姐妹跟班走了过来,佯作一脸骇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张晚霁一眼。 张晚霁眸底蘸染了一抹凛意,袖裾之中滑出了一柄利剑,剑光蓦地一凛,滑擦过了文峄山的手腕。 空气之中,顿时浮掠过了一抹淡淡的血腥气息。 文峄山顿时吃了一疼,遽地松开张晚霁,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腕,连连喊疼。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晚霁会这样做,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面容之上皆有惊怵之色。 张晚霁淡笑,不再看文峄山,而是转眸凝向了张远桦,步步朝着她行了过去。 少女一行一止皆是带着威压,一下子就将张远桦震慑住了—— 张远桦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处,丝毫动弹不得。 张晚霁行至她的近前,道:“二姊,这是你教唆的罢?” “我教唆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懂?”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张晚霁的话音轻柔而婉约,不算咄咄,但字字句句皆若沉金冷玉,一点一点地撞入宁国公主的身体里。 “你也想像文公子那般,身上见些血么?” 张晚霁慢条斯理地说着,软剑的剑刃缓缓迫向她。 宁国公主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当下就吓成了软脚虾,连忙告饶道:“我真的没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刚巧路过罢了,今天的事儿,我不会告诉父皇母后的,她们也会守口如瓶,不会对外人道也。” 张晚霁只是觉得莫名讽刺,唇畔噙起一抹哂笑,道:“我不在乎你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皇母后,你但凡再有小动作,休怪我不认这个姐妹情谊了。” 张远桦艰涩地吞咽下一口干沫,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彻底透明的人,心计都被张晚霁洞穿了。 更让她意外地是,张晚霁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委实是让人匪夷所思。 什么叫「休怪我不认这个姐妹情谊」,她的意思是,不认她这个二姊了? 在昏晦的光影之中,宁国公主徐缓地瞠住了眸心,张了张嘴唇,想要辩驳些什么,但在当下的光景之中,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晚霁冷冷地乜斜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就离开了。 独自留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 张远桦眼睁睁地看着张晚霁离去,气得简直是咬牙启齿,修长的指甲,直接嵌入了肉中,甚至是溢出了血丝。 其他姐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问她要不要紧。 张远桦并没有理会,转而望向了不远处的文峄山:“你这么窝囊的么,还会被一个弱女子所伤到,我白瞎了,给你制造了一个机会。” 文峄山被训斥得也来了脾气:“呵,我窝囊?我哪里知晓柔昭会带着兵器?” 他揉了揉手腕,手指在伤口处刮擦了一下,抹在嘴唇上,轻轻笑了一下:“我记得她以前是不带武器的,现在会这样做,是不是沈仲祁教她的?” 张远桦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被她一剑刺伤了,你还有兴致开玩笑?” 文峄山:“柔昭越是伤害我,我越是喜欢她这般面目。” 张远桦:“……” 她委实不知该回复什么好,袖了袖手,转身就走。 其他两个姐妹亦是亦步亦趋地跟上。 文峄山喊住她,道:“鱼还没咬饵,更没有上钩,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张远桦冷哼一声,道:“自然是不能这么算了,只不过——” 她睇了文峄山一眼:“张晚霁她已有婚约在身,加上有皇兄护着,你要动她,难于上青天。” 文峄山摇了一摇折扇,笑了一笑,道:“这不是需要你帮手,帮我生米煮成熟饭么?” 张远桦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道:“你疯了?你还真的对她心存歹念?” 她的目的,是让张晚霁身败名裂,但让她被文峄山玷.污,这一方面尚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文峄山道:“柔昭虽看着贞烈,但是,一旦失了守,估计也会顺从,那她和沈仲祁就难成了,到时候还不是会从了我?” 鬼使神差地,张远桦觉得文峄山说得有些道理。 张远桦思忖了一番,说:“我再好好思量一下罢。” 文峄山扇面点了点张远桦的肩膊:“我的人生大事,就摆脱予你了。” - 张晚霁不知晓两人在密谋什么,也不想知道。 方才被文峄山轻薄,她有些犯恶心,悉身上下都泛着一种不痛快。 她想要回到自己的公主府里,好好洗漱一番,身上被碰触过的地方,都好生洗漱一番。 天香和烟罗正在外苑的东厢房里,这厢看到自己的主子出了来,颇为纳罕,道:“殿下怎的这般早就出来了?” 张晚霁道:“遇到文峄山,我现在想要回府。” 二人听到了文峄山这个名字,在当下的光景之中,俱是都变了脸色。 天香道:“殿下遭遇了什么?若是受了不当受的委屈,奴婢这边给您出气去。” 张晚霁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委屈,我身上有利刃,他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二女听罢,俱是疏松了一口气。 当下正想要带着主子离开,哪承想,身后传了一阵传唤:“文贵妃驾到——” 文贵妃也来了琼花宴? 还正好被她遇上了。 张晚霁幽幽止了步,循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座华丽装潢的轿辇,缓缓由远而近行来,少时,就在她半丈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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