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昏黑色的影子当空落下,张晚霁直觉后颈落下了一道重劲,劲力极沉,她觉得肌肤之间弥漫起了一片麻意,整个人眼前一黑,很快的,意识如折了线的纸鸢,遁隐入无形的虚空之中。 在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张晚霁看到文峄山缓缓朝着自己走过来,她看到了那一双绸丽的金皂靴,由远及近。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派遣刺客来抓殿下?谅是接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作为呀。” ——那是谁? 张晚霁用尽最后一丝神识,空茫茫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名。 她的二姊,张远桦。 这该不会又是她的手笔罢? 处处与她不对付,为难自己,亏自己处处得饶人处且饶人,照当下的情形看来,自己真的太过于良善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给她留活路。 文峄山在行至她面前的时候,张晚霁彻底失去了意识。 - 当她重新醒转过来的时候,霍然发觉自己躺在了一个宽敞的暖榻之上。 这个地方修饰装潢,极其陌生,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金玉宝器,不远处的案台之上,燃烧着一枝檀香烛。 橘橙色的烛火,正在不安地扭来扭去。 火光俨如一枝细密的工笔,细致地描摹着张晚霁的轮廓。 ——“柔昭,你醒了?” 狎昵含笑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只一听,便让张晚霁悉身如坠冰窟之中。 她想要逃,却是发现自己通身乏力,浑身都是使不上力气。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支配。 文峄山徐缓地伸出了手指,很轻很轻地挑起了她的发丝,将缭乱的青丝,撩绾至她的耳根后。 张晚霁顿时别开了脸,不想让他触碰。 在烛火的温和映照之下,女郎的面容皙白如瓷,羞耻而脆弱的一张脸,让人血脉隐隐贲张。 更是想让人一亲芳泽。 张晚霁嗅出了一丝端倪,忽然说道:“这根本不是张远桦的手笔。” 文峄山正想要俯近前去亲她,忽地听到了这句话,顿住身躯,唇畔掀起了一抹玩味的笑:“不是她的还能是谁?” 张晚霁抬眸看着窗扃上的浅影:“是文贵妃。” 提及这个名字,文峄山的脸色遽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抬腕,将张晚霁的脸狠狠掰过来,逼她正视自己,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么?” 张晚霁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文贵妃想要成全你,所以就有了这一出,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她觉得我顾及贞洁,必会顺从于你,并且,她会将祸水推给张远桦,因为在我的社交圈子里,只有她与我交恶。所以,东窗事发的时候,首当其冲的人,自然是她。” 她看着文峄山,淡声说道:“至于你,你身后有文国舅还有整个文家傍身,你犯了大错,自然也会有人替你圆回来。” 女郎超乎意料的冷静,这让文峄山感到有一些复杂,如果她惊慌失措一些,他倒是会觉得有趣,但如今,她竟是将一场阴谋的来龙去脉,都捋清楚了。 文峄山陡地扯住了张晚霁的额前发,将她拽曳至近前,近乎是脸贴着脸。 他力道粗暴,但嗓音异常的温柔,说道:“晚霁,你也知道文贵妃在成全我们,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便心悦于你,但自始至终,你都不曾看过我一眼,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了未婚夫,后来你逃了婚,我还心存一丝侥幸,欲让父亲启禀圣上,但没想到,你回宫那夜,圣上竟是赐了婚,将你许配给沈仲祁那个蛮莽武夫!” 后半截话近乎是以一种咬牙启齿的况味,充溢着不屑与鄙夷,甚至是轻蔑。 “沈仲祁不过是一介轻狂的武夫,无关光风霁月,怎的能与殿下作配?” 张晚霁眸睫轻轻颤了一颤,情绪淡到几乎毫无起伏:“我就是喜欢他,关你何事。” 文峄山的表情变得蒙昧起来:“你随他去了燕州好几日,他夜里弄疼过你吗?” 张晚霁眉心蹙紧,抿唇不言。 文峄山的眼神变得黯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嗯?” 一个外男,问出这样的话,完全就是僭越,严格意义而言,是要拖出去斩首的。 张晚霁想要斥责他,但在脑海之中搜刮了一圈,她竟是觅寻不出一些合适的斥责之语。 平时几乎不骂人,到了关键时刻,竟是让她有了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思绪百转千回,张晚霁口中只剩下了一个字:“滚。” “我能滚哪里去呢?此处是我的府邸,我的地盘自然是我做主。” 张晚霁微微怔愣了片刻。 ——原来她所身处的位置是在文峄山的府邸里。 看来是已经离开大内皇宫了。 王府幽僻,谅是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一定会有人来救她。 李广、天香和烟罗她们,也被刺客缠住了,饶是能够通风报信,父皇和母后赶来救她,可能也迟了。 “你在想什么,正眼看着我。”文峄山双臂撑在她身上,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在酝酿逃吗?你也不可能逃出去,你的武器都被我收走了。” 张晚霁看向自己的袖囊,那个地方确乎是空荡荡的,看来,沈仲祁赠送给她的软剑已经被文峄山顺走了。 文峄山将腕骨处的划伤展示给她看,笑了笑,道:“你带给我的疼,我抵今为止,都还清楚地记得。” 张晚霁无言以对:“……”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没有说话,眼神冷冽到了极致,道:“你现在要把我办了吗?” 这句话问得极为露.骨,且直接。 文峄山本来正有此念,被她这般一提醒,到时候有些踌躇起来。 他抓握住了张晚霁的手,手指掰开了她的指缝,手指穿过了过去吧,温声道:“晚霁,我是真情实意地想要对你好,你明白这件事吗?” 说话间,文峄山的身躯覆了下来。 张晚霁能够明晰地感受到他身躯的重量,以及他那阴冷的气息,这教她心中顿时生出了一抹厌离之情。 张晚霁脑海浮现出的第一个人,是沈仲祁。 他现在应当是在燕北吧? 她现在非常需要他。 好希望他能及时出现。 但这是不可能的,沈仲祁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皇城大内呢? 在如今的光景之中,他应该是在燕北领兵打仗才对。 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张晚霁心中生出了委屈之意。 好想念他。 好想好想他。 好需要他。 - 不知从何时起,她感受到自己身上一凉,伴随着一阵窸窣的声响,腰间系带被扯曳了开去。 张晚霁下意识要挣扎,但双腕被一股粗蛮的力道镇压住了。 她扬起螓首,撞见了文峄山沉黯的眼眸,因为是顶着光,他的面容看着阴鸷又狰狞,如若被逐渐蚕食理智的兽:“晚霁,你是我的,你明白吗?” 张晚霁觉得反胃,挣扎了几回,皆是无济于事。 她不知服用了什么,此时此刻,根本使不上气力。 她根本就没有喝张远桦递送过来的麻药,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是会全身失力? 这是毫无理由的。 难不成,是食案上的燃香有问题? 张晚霁没得及细致思忖,下一息,便是感受到文峄山有了其他动作。 张晚霁心中泛起了一片惕凛之意,屈起膝盖,想要踢他下盘,但这根本没有用,她的身躯被彻底禁锢住了。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在男性力量面前,她就像是一只蚍蜉,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力量,是何其悬殊。 文峄山的呼吸,逐渐沉了。 张晚霁徐缓阖拢住眼眸,眼眶变得濡湿了。 想要反抗,却又根本无法反抗。 好无力。 好难受。 眼看襟衣要被褫夺,突闻砰的一声裂响,她听到门户被劈裂的重响。 有人进来了。 她睁眸望去。 在朦胧的光影里,看到了一抹熟稔的人影。
第五十四章 张晚霁怔住了, 循着光影看去,看到了一个熟稔的影子。 当这个人从光影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张晚霁先是看到了他手中的长剑。 剑尖沾着雪霰和木屑, 碎雪顺着剑刃的尖端滑落了下来, 撞在地面上。 接着, 她看到了那执剑的手。 修长细直, 硬韧温实, 戴着玄色锁甲, 因是攥剑过紧, 手背处的青筋隐隐凸显了出来。 她顺着腕骨处的方向凝望过去。 一个少年, 披坚执锐,身上是玄色披氅,冷风吹得他氅裾猎猎作响。 少年长身玉立, 逆着光,张晚霁本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直至他从飘渺的雪光之中行了出来, 伴随着一阵槖槖靴声, 张晚霁真正看清楚了他的面容轮廓。 只一眼,她整个人的血色都融化了。 “沈仲祁, 怎的会是你——” 文峄山好事遭阻,脾气顿时上来了, 极为错愕地看着对方,刚要说话,却被一记冷箭抵住了喉间。 “松开她。”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沈仲祁的嗓音紧劲而沉冷, 声响锋利如刃, 字字句句都淬满了寒霜,听着便是让人不寒而栗。 文峄山受到震慑, 他从未与这位少年杀将正面交锋过,今番正式打照面,他竟是有一种腿软瘫痪的感觉。 沈仲祁的气场实在是太过于强势,也弥足具有侵略性和压迫感。 有些人,不费一兵一卒,只凭一句话,就能让人俯首称臣。 沈仲祁就是这一种人当中的佼佼者。 文峄山一腔质问的话,被迫吞咽在腹中,敢怒而不敢言。 沈仲祁不再看着他,视线的落点落在了榻上的女郎身上。 张晚霁鬓发散乱如瀑,外衫褪尽了大半,露出绯色中单和雪白里襟,腰间的系带已经彻底乱了,加之方才在挣扎,是以,衣物没有完全遮住她的身躯,大片雪白的肌肤展露在空气之中。 不少地方被掐红了,可见此前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张晚霁眼睁睁地看着沈仲祁行前,她想要说话,却是欲语泪先流,身体某个机关被打开了,泪闸失控,泪慢于睫,她再也控制不住,婆娑地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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