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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摆弄着手上的帷帽，对自家姑娘的遭遇表示了深切的心疼，不过……也怪不得那些人好事儿，谁叫她家姑娘出落得这样好看。 比起州令家的小姐还要好看贵气，也怪不得美名在外了。 “还要带着的，说起来就心烦。” “姑娘，要不选个透气的纱料子做帷帽吧，还更透气些。” “谁说不是，要用纱只能用黑纱，既能把脸遮住，又能看得清楚。” 杏儿点了点头，一路跟着宁金金到了后院。 后院堂屋里，宁氏和杜二连带着杜闻安他们都在等着宁金金回来。 屋里地上摆了几个箱子，不知道是杜闻远送回来的，还是周立远送过来的。 宁金金一进屋，就觉得屋里的气氛非比寻常，家里人一个个的都很高兴，面带红光的。 “金金回来了？快过来坐下，有茶，这两天在府城呆得怎么样？事情可都顺利？” “谢谢小姑姑，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去查一查账目。” 说着，宁金金坐下来，喝了口茶水，问道：“这是闻远哥送来的，还是哥送来的？” “这回闻远就送了一封信回来，这几个箱子是周少爷送的，你闻远哥的信我们都瞧了，周少爷的信还没拆呢，金金快拆开瞧瞧。” “哎。” 说着，杜闻安把周立远的信件递到了宁金金的手上。 就在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新皇登基开了恩科，周立远赴京赶考，宁金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收到周立远的来信。 直到周立远中了贡士，放了官，在南方安定下了，宁金金才收到一封来信，之后他公务繁忙，信件来往更少。 宁金金打开看时，只见上面写着周立远任期虽然不满，但却在当地做了几件漂亮的事情，也算有了些政绩。 再加上周大人任期已满、要到京城做官去，吏部的官员看周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于是也要将周立远调进京城。 最早今年秋天，最晚年底，周家全家就要进京去了。 这次来信就是为了告诉宁金金这件事，顺便又给宁金金搜罗收拾了许多当地的特产土仪送来。 信上让宁金金不要回信，等他到京城安顿下来，再送信来告知地址。 宁金金把周立远的信读完，宁氏笑起来，道：“这可巧了！” “金金，你再瞧瞧你闻远哥的信。” 宁金金把闻安递过来的信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南边的叛乱和匪患已经解决，杜闻远在初春时节已经入京，如今官居正四品指挥佥事，封宣威将军。 宁金金对这些官职什么的也不大甚懂，杜闻远也没说很明白，大约只知道是管理梁京中禁军警备之类的。 信上还说这次除乱有功，上头不仅赐下了将军府，还赏下了几处田产地业，只是公事繁忙，因此还没有时间张罗。 现在杜闻远正在京中收拾宅子，等这封信到达北地之后，再过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差不多能全部完工了。 届时他会奏上请假，回北地来接家里人上京去。 宁金金把这些看完，笑容满面：“小姑姑说得对，可不是巧了么！” 果然她几年前送别周立远时说的话应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梁京见面。 说着，宁金金将下一页的信纸抽到上头来，上头没多少话，只是内容让宁金金有些疑心。 “闻远哥说……他刚升迁到京城，因为是参军出身，立了战功的，所以这些日子恐怕有吏部的人来咱们这里查访。” “若有人打听家里的消息，可以不用理会，让他们查就是了。” 宁金金说到这里，皱着眉头不语，不是她神经过敏，但凡沾上打听消息的，她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金金姐，这也是平常的事情，大哥参军经历曲折，朝廷用人也要小心，别说是大哥这样的武官，就算是考中了贡士、过了殿试的读书人，在放官儿之前也是要考察的。” 闻安看宁金金似乎疑心，连忙解释了几句，他在书院读书这几年，多多少少也历练了些，一年比一年沉稳，相当有兄长的风范。 且不是一味死读书，家里的事情也经手些，不比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说话办事也都周全，小时候的毛躁都磨没了，总而言之十分优秀。 只是宁金金常常背地里吐槽他越长大越不可爱。 闻安说了这么两句，倒也真宽了宁金金的心，宁金金把两封信都收好，也顾不上去研究周立远给她送来了什么，倒是商量之后的事情是要紧的。 这两年间杜闻远常往家里寄家书，里面也曾经提到过日后在梁京安家的话，宁氏杜二虽然舍不得北地的亲眷，但心中也早有准备了。 更别说宁金金是一早就知道的人，这两年在北地积累下了丰厚的资产，为的就是有足够的本钱，将生意扩展到南边去。 “其他的倒先放一放，还是商量个法子，看怎么启程才好。” 宁氏说着，看向宁金金，道： “家里的庄子有专人盯着，就算咱们家搬走了，大伯和大哥也会帮着照看，家里这些行李也很好收拾，到时候再留几家不想跟着咱们去京城的下人看着屋子就是了。” “就是辛苦金金了，好不容易开下这么多的铺子来，现在猛地说要去京城，这些个铺子该怎么办。” “就算要安排，也得需要时间，两个月也太仓促了些，又该你受累了。” 宁金金听闻，坐到宁氏身边去抱着宁氏的胳膊撒娇。 她早知道自己是没法子一直在北地照管生意的，刚扩张地盘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在管理上做了诸多变通。 现如今不过是办公地点拉远些、一个月一查账变成一个季度一查罢了，其他的也不用她多去安排。 “小姑姑放心，都用不到两个月，一个月就足够我去安排了，前年是忙了一些，也是因为各处的布庄铺子新开张，我得去张罗张罗。” “现在这些布庄生意都稳定了，打从去年年底开始，小姑姑你细想想，我也没出几次门，也就是每月查一次账罢了。” 宁金金说完，宁氏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那就好，只是虽然好安排，也别操之过急了，你这忙一个月，在路上还有颠簸，万一生病，我和你姑父该心疼了。” “那我慢慢儿来，我知道的，身子要紧！”
第2章 二丫的去处（上） 杜家人连着开了两天的家庭大会，全体参与，这才把启程进京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 之后就差按部就班地去做了。 宁金金的想法，既然上头也赏下了田庄来，倒不如去问问家里庄子上那些本来南边来的佃户们有没有想跟着走的。 一来保不齐有实在不适应北地而硬撑着的，二来新赏下来的庄子不知怎样，能赏给人的，多半是被罚没来的，里头的水本来就深，有一些自家人安插进去也可放心。 问人统计并找新的佃户补足这件事由杜二去办。 宁金金专管外头生意，须得在启程之前再去各处查验一番、腾出一天时间来找齐掌柜的管事的以及账房们一起开个会才好。 家里的下人就由宁氏去安排。 胡杏儿胡喜儿姐弟两个也跟惯了宁金金和闻安了，宁金金说开恩放他们出去，姐弟两个反而不愿意，又跟杜家签下了死契才罢。 他们叔叔胡三倒是劝了一阵，看两个人铁了心不想回家，也就不再勉强。 胡三其实也不好深劝，他现在虽然是个庄头，但东家毕竟是杜家，况且受恩颇多，总不能劝着自己侄子侄女别再为杜家效力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强调家里如今好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胡杏儿胡喜儿自然是知道三叔三婶儿绝不会嫌他们两个是拖油瓶的，只是万分舍不得宁金金和闻安。 胡三来的这天宁金金正忙着同二丫看账，胡三见劝不动，只好离开回庄子上去，杏儿也依旧回到宁金金身边服侍，并将自己和堂弟的决心说给宁金金听。 “你这是何必呢？胡三叔自然是疼你们的，初到我家时那样艰难也还带着你们，现在家里又好了，更不会委屈了你们，何苦留在这里做奴婢？” 杏儿跟着宁金金的时间长了，原本腼腆老实的做派也改了许多，更知道宁金金的习惯喜好，近来也很知规矩。宁金金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心里还真舍不得放她去。 “姑娘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三叔三婶儿都是疼我们的，应该说，现在家里好了，我和弟弟更不用担心了才是。姑娘对我这样好，我怎么舍得去呢，一会儿等姑娘午觉，我就去夫人那里签死契去。” 宁金金也难再说什么了，只好由她。 “唉，金金啊，你干脆把我也买下来得了，我也想跟着你去南边见见世面去，留在家里我娘天天念叨我的婚事。” 二丫见杏儿离开了，从账本子和算盘上抬起头来，眼神颇为哀怨地看着宁金金。 宁金金叹了口气，从过了年以来，二丫就总是闷闷不乐的，她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李氏虽然没有强压着给她说人家，但明里暗里已经开始相看了。 “这两年你也见过不少人了，就没有一个看得入眼的？” 二丫摇了摇头：“没有。” “不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赚银子又不是养不起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我也有小半个月不回家去了，就是因为这话，和我娘吵了好久。” “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好好说才是，”宁金金安慰了二丫两句，但也干巴巴的，“买我是不敢买你的，李婶子也不能放人。” “你姐姐呢？还没有消息？” 二丫摇了摇头。 “前年开始四处托人问去，去年才得了一点儿信儿，说那户人家的儿子做了官，我想要是放官，这天下哪里都去得，可怎么找呢？线索又断了。” “幸亏姐姐只是个粗使丫头，她又是个极小心的性子，应当不会犯什么大错被主家赶出来，八成还在那家里干活，要是半路卖了或是怎么样的，就更难说了。” “我娘也是，去年年根好不容易得了这一点子消息，一家子哭了好些日子，连年都没好好过。” 宁金金听了，愣了会子：“我觉得这倒是个法子。” “你想，不管他家在哪里做官，总跑不了要被京城的吏部管着，咱们从这根儿上打听，不就能打听出来了吗？” “到时候让闻远哥出帖子去问，不管怎样，那家人肯定是不好瞒的，这么一来不出一两年的功夫，人就能找到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够叫李婶子放手。” 二丫听了宁金金的话，一下子眼神儿都亮了起来，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你说的不错，果然这是个好法子，金金，我这就回家去了，有消息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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