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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着，堂屋里的人一下子都走空了，只剩下杜闻远和宁金金。 宁金金：…… “金金，为什么不同我说话？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杜闻远从椅子上站起，坐到宁金金身边去，专注地看着她。 宁金金：“有什么好问……不对，还真有一件事。” 杜闻远一愣，心下突然有些紧张。 “你上次的信上说，会有人来家中打探消息，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是根本就没来，还是另有隐情？” 杜闻远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据我所知，的确是来过了的。” 宁金金皱紧了眉头，分析道：“不对……若是来打听，肯定家里铺子甚至庄子上都得走到了才是，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况且这既然是朝廷派来的人，更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说完，宁金金转头盯着杜闻远的眼睛，脸色微沉。 她手底下机灵警惕的人很多，若是朝廷来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若不是朝廷派来的，又能是谁？ 宁金金难免想到了如今梁京小皇帝和摄政王之争，心里警惕起来。 “来的到底是谁的人？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去梁京的。” 杜闻远叹了口气。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来的是摄政王的人。” “摄政王查你做什么？正四品的官儿在北地是首屈一指的，但京城遍地权贵，也算不得什么。” 杜闻远沉默了下，看着宁金金的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了一点点委屈的意味。 “看来我这两年努力的还不够，才得了一个四品的官儿，让金金你看不上了？” “少来这套，说正事呢。” 杜闻远收起继续逗宁金金的心思，正色起来。 “好吧，我不好瞒你，金吾大将军，也就是安国公，他是皇上的人，而我是安国公的人。这次南边平叛剿匪，像我这样升迁的还有三四个，摄政王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我上头的国公爷来的。” 宁金金对杜闻远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这不是两年前了，既然要去梁京，你不能瞒着我什么。” 杜闻远罕见地心虚了一下。 “我说的都是实话。” 宁金金盯着杜闻远的脸，总觉得他的理由说不大通，但自己对朝廷上的事情也没那么了解，于是故意拿话激了两句。 “既然这摄政王如此厉害，我看这次梁京之行还是算了吧。”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透呢，就是因为他只手遮天，所以我才必须要接你们去梁京。” “北昌府山高皇帝远，他既然能不留下蛛丝马迹地打探咱们家，就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这院子里来，梁京遍地权贵鱼龙混杂，众目睽睽之下，他总有所掣肘。” “若是我人在梁京，你们在北地，就更加难以顾全了。” 宁金金听完了这话，沉默了半晌。 “我怎么感觉被坑了呢？这么说，现在是一定要去这是非之地了？” 杜闻远笑了笑：“是，非去不可。” “这可不成，我胆子小的很。” 杜闻远心想，这丫头要是胆子小，世上就没有胆大的人了。 两年前刘家是怎么垮的，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到现在还有些后怕的。 杜闻远正要反驳回去，只见宁金金突然故意凑近了些，对着他眨了眨眼睛，软软糯糯地开口道： “闻远哥，要不你辞官吧，我现在很有钱的，可以养一大家子人。” 杜闻远看着凑过来的宁金金，一时竟愣住了。 从他在门口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心里像是陡然冲进了一簇火焰，两年多未见，小丫头长大了许多，也……出落得更加美貌了。 他只想离她近些，再近些打量…… 但冷不防的宁金金竟然自己送上来，倒让杜闻远一下子手足失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呆愣愣地瞧着近在眼前的小脸，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震破耳膜。 杜闻远原本安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攥成拳，然后就发生了让他在此后数年里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十分丢脸的一幕——在宁金金的注视下，他的脸一寸寸地热起来，红得堪比猴屁股。 宁金金眼睛里露出得逞的笑意，从容不迫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仇得报，心情那叫一个轻松愉悦。 就这么点功力，还撩她呢，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当她是这么好逗着玩儿的？ “既然闻远哥不愿意就算啦，大厨房的饭菜应该预备地差不多了，闻远哥换下衣服就来吃饭吧~” 说着，宁金金推开堂屋门，扬长而去！ 宁金金离开后，杜闻远双手捂脸，在堂厅上独自坐了许久，脸上热度还是没能退下去。 这可是，不得了了……被小丫头狠狠摆了一道，面子里子都没了。 等杜闻远回屋换了衣裳，来在餐厅准备吃饭的时候，脸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下来，神态自若地坐在了杜二身边。 这次老老实实地和宁金金隔着两个座位，保持着安全距离。 吃完了团圆宴，稍后一步押送马车的大熊也到了，跟着杜闻远在家里歇了几天，一家人这才动起来，前往各处辞行。 最近便的自然是宁阳家，一家人先去了青里堡，杜家要举家前往京城的事情宁松已经和家里透过底了。 宁氏和这两年身子骨将养得越来越结实康健的宁爷爷宁奶奶说上京的时候，老两口禁不住，抱着宁氏狠狠地哭了一场。 宁氏也很是伤感，宁小玲和宁金金在旁劝解了许久，才让两位老人转悲为喜。 “可是金金说的，远小子有出息了，这是好事儿，我怎么还哭起来了。” 宁奶奶抹着眼泪，拍打着宁氏的背，一副哄孩子的架势。 “月丫头也别伤心了，等你们站住脚了，我和你爹这两年身子也健朗，这辈子还能去京城瞧瞧去，这十里八乡的谁还有我们这样的福气。” 宁氏抹着眼泪，自打她把闻远过继回来之后，宁奶奶已经很久没叫过她的小名儿了，心里万分不舍。
第7章 进京了 辞别了宁阳家，杜家人回到丁家堡，在村里住了些日子，也和杜大家好好地道了别。 杜家就这两家是血亲，其他交好的人家听见了消息也来送行，丁家堡的大院儿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过后，宁金金单独带着礼品前去和赵郎中辞行，赵郎中那叫一个不舍，平时乐乐呵呵轻松过日子的一个人竟当着宁金金的面儿掉了不少眼泪，显然很舍不得她这个小徒弟。 时间过得飞快，暮春已去，初夏降临，宁金金想着去到南边后恐怕一时顾不过来北昌府这边的布庄生意，连着把之后半年秋冬衣裳的新图样子都安排到了绣坊那边。 忙过了最后一茬儿，一家人启程离开，从辛安州转道辛河州，上码头走水路。 家里这两年情况越来越好，但置办下的、值得从北带至南的名贵东西并不多，只把各人箱柜里比较新的衣裳给带了去，剩下的旧衣服也都赏了人。 杜二带了一直保存得很好的旧年的农具，宁氏单独带了一箱子几个孩子小时候的物件儿。闻安他们带了几个装书本的大箱子。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宁金金屋里的散碎东西本来是最多的，这些年周立远也送，杜闻远也送，什么玩器物件儿头面首饰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她也舍不得丢在北地，所以收拾出了好些个大箱子来，好在她有个空间，要紧的物件儿都放在了空间里。 行装不多，在路上就走得轻便，杜家只包了两艘大船，自家人和亲近的使唤下人在第一艘船上，剩下的下人们和佃户们在另外一艘船上，这就轻省地上路了。 家里人的身体数年间被灵泉水滋养，十分康健，就算是宁氏也未曾有过晕船的迹象，船行了一个半月，这才来到了梁京的码头。 终于到京城了。 这大概是宁金金穿越以来见过的最热闹的城池，据杜闻远说，梁京的码头离着城区还很远，但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上岸后一条路两边全是小买卖家和各式各样的摊贩，搭着无数的茶棚，在里头歇脚喝茶的人也多，说话交谈的声音交织回响。 他们是初次到梁京的人家，这边也只有杜闻远一个人，因此并没有来码头上接的。 大熊熟门熟路地摸到茶棚里，找了七八个干活儿的卸船，转身又去远一些的地方要了十来辆马车。 这种往外租用的马车实在是不大，小小的一辆，车厢里顶多也就能坐下三个人。 一通忙乱之后，一家人连着行李和带来的奴仆佃户这才都上了车，往宣威将军府去了。 宁金金二丫和杏儿单独在一辆马车上，一路撩开轿帘，打量着外头街上的热闹景象。 京城的位置更偏南方些，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北地大相径庭，热闹程度更没法儿比较了，宁金金看得开心，二丫和杏儿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金金，我好像有点紧张了……这南边是和咱们北地大不一样，光看街上这些女子们的穿戴，不知道比咱们那里讲究多少。” 宁金金点了点头，她倒没什么紧张的，相反很是兴奋。 “可不是，遍地都是钱呐！” 二丫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姑娘，大少爷前些日子在船上还说，府上有一批下人了，我怕我没有他们那么规矩，要是服侍得不好或是不够体面丢了姑娘的面子可怎么办？” “你已经学了很多了，那就跟着她们再多学一些，究竟也没什么，反正我是用惯了你的，你又是从家里带来的人，我还能弃了你信旁人不成？” 听到宁金金这么说，杏儿这才放下了心。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停稳了，这一路上到处都是人，马车在街上也走不很快。 宁金金下了车，带着二丫和杏儿跟上了前头的宁氏杜二，后面一辆车上的闻安几个也跟过来，在门口打量着偌大的将军府。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 杜闻远说着，将军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堵气派的影壁墙，上头精细地雕饰着莲池的图案。 影壁墙下围绕着一小块土地，不过一尺来宽，种着一些颜色素雅的鲜花儿，没有花株覆盖的空隙里撒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白石子，又别致又精细。 “这里本来是个三品官员的府邸，原本是不该给我的，但因为符合官职的府邸已经没得可赏了，这才把这处赏给了我。” “这地方占地不小，里头大大小小的也有六个主人院子，还有两个粗使下人居住的院子。” 说着，杜闻远引着一家人往里面走，影壁墙后头种着一溜儿细细的翠竹，顺着墙壁直延伸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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