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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出后门，前头的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说道：“姑娘且等一等，丁姑娘来了！” 宁金金一把撩开了兜帽上缀着的密纱，脸上鲜活地笑起来：“是吗？快叫她来，让她拿好东西，说我在车上等着她。” “是。” 小厮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了。 不多时，二丫背着包袱撩开了宁金金乘坐的马车车帘，上了马车，脸上还带着红晕和细小的汗珠子。 “我来晚了！” 宁金金一看二丫的神色就知道这事儿成了，连忙让个空儿叫她坐下，问道：“怎么说？” “我爹娘都同意了，我娘还以为我今儿就要走，忙着给我收拾了好些东西，拉着我的手掉了几滴眼泪，我说还不着急，早着呢，但已经耽误了许多功夫，所以我才来得迟了。” 宁金金笑了笑，彻底放下心来。这天底下的父母们大多都是痴心的，儿女们同父母“作对”，赢的那一方总是孩子们。 “有吃的没有？我还没吃午饭，饿得慌。” “有！不过车上只有糕饼，你先吃两块垫一垫。” 宁金金心里十分高兴，对着老梁说道：“梁叔，你在前头卖吃食的地方停一停，买几个肉包子上来。” 说着又让杏儿给二丫倒了些茶水，和二丫说着话，到天色差一点黑透的时候赶着进了府城。 这一次出门的时间也超出了宁金金的预料，布庄上面的安排倒是其次，只是每过一个地方便要留住一天，得和掌柜、账房并伙计们在布庄里一起吃过饭才能到下一个地方去。 等到了最后一站辛安州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州城的布庄安排完之后，宁松和周胜先行一步离开，宁金金带着二丫和杏儿住进了州令府上。 谷旭然和周立远同时赶了恩科，中了一第，放官到了冀台州的一处县城，现在不在府中，宁金金住在州令府上也更加方便。 谷晴对她要离开表现得万分不舍，不过倒也没有十分感伤。 “父亲的州令这就到任了，下一任也不知会放到哪里，若只是这样，我自然更舍不得你……现在，现在的话倒也没有那么糟。” 谷晴说着说着，竟然羞红了脸，让宁金金十分纳罕，她还从未见过谷晴这样的神态呢。 “怎么说？难道……是晴姐姐的亲事有着落了？在京城？” 谷晴点了点头。 “是大哥哥的同僚，两三个月前才刚刚说定，婚期大概定在今年秋天、父亲动身之前。” 宁金金笑起来：“这可好了！咱们在梁京见面儿就更容易了！” 宁金金在谷晴这里又住了四五天，也算是好好休息了一番，这才回到家中。 家里的事也料理得差不多了，约莫有二十多个下人想要跟着进京去，都是家生的年轻夫妻或是孩子们。 他们的父母公婆也基本上是杜家的下人，只是年纪大了不好再动，况且也怕上京去不得用反而拖累主家，因此只留下看房子或是在县城布庄、绣坊里做活。 杜二也已经将佃户的事情处理完，一共有二十三家南边来的佃户想跟着上京，这些人走了造成的空缺杜二也找中人另寻佃户给补上了，基本上都已经处理妥帖。 接下来一个多月，一家人这才慢慢地把行李打点下来，闻安君宝儿和宁乐分别去拜别同窗和先生们，也耗费了些时间。 至于家里的亲戚们倒是还没开始拜会辞行，一家人商量了，等杜闻远从梁京回来，带着他一同去。 杜家这里齐心协力收拾得井井有条，宁金金也因为早已集中处理好了各家布庄的事而清闲下来，这大搬一次家非但没有累着她，反而给她创造了许多的休息时间。 这天一大早，宁金金在空间里早早睡醒，用念力很快打理完了她的小庄园，又得了一大批的香草鲜花等香料，准备晚上回到空间里尝试下新的制香思路。 刚离开空间出现在自己屋里，只听得远远地传来了热闹的锣鼓声响，紧接着家里的前院儿就爆腾起来，几个小厮跑着往后头来送信。 “老爷，夫人，姑娘，少爷们！大少爷回来了！”
第5章 明目张胆 小厮的一声喊比外头的锣鼓还要厉害，紧跟着整个院子就如同滚沸的热油里泼进了几滴水，一下子爆腾起来。 等杜家人着急忙慌跑到门口去瞧时，只见杜闻远跨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猩红的官服，头戴帽翅乌纱，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杜家院门口。 身后两边儿皆是县衙的差人，一个个胸前戴着红绸系的花儿，手里拿着锣鼓，分明是夸官来了。 左邻右舍，整街的人，前街的人都凑过来瞧热闹，倒把杜家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宁金金一看这阵仗，就回身儿叫二丫和杏儿开了她搁在屋里的钱箱子拿钱去，要几钱几钱星儿的碎银子装在荷包里头，再把成贯的铜钱都绞开，好在门口撒喜钱的。 林县令坐着一乘青昵子小轿跟在后头，看着杜家人出来了，也忙跟着下轿来，对着杜二宁氏便是一通作揖道喜。 杜闻远紧着下了马，来不及对硬要按规矩给他夸官的林县令和县衙的差人们道辛苦，连门都没进，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宁氏和杜二跟前。 “爹，娘，孩儿回来了！” 杜二的声音凝滞涩重起来，低低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搀他：“穿着这衣裳下跪，像个什么样子，快起来。” 宁氏更是不用说，微陷的眼窝儿里根本盛不住多少眼泪，一口气地滚落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屋里头说话。” 杜二又要去请林县令进屋喝茶，被林县令婉拒：“杜大人刚回来，正要一家团圆，我就不好打扰了，改日再来拜谒。” 说完，上了小轿这就要离开。 二丫和杏儿也终于把钱匣子捧了来，宁金金打开钱匣子，让闻安把上头装着碎银子的荷包一个一个地塞进差人们手里并一一道谢。 这样的答谢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哪怕林县令在此也不好说什么的，差人们痛快地接了，捏着荷包里头一粒粒的碎银子星儿，笑得十分真诚。 剩下散碎的铜钱叫小厮们在人群里撒了，门前又是一阵哄闹的道喜声。 都闹完了，一家人这才要转身回院子里去，二丫早就瞅着刚才没人的注意的空儿回后院去了，杏儿捧着空荡荡的钱盒子跟在宁金金身后，一心一意地跟着宁金金走，眼里只有自家姑娘的背影。 宁金金故意落后了一小步，看着杜闻远陪在宁氏杜二身边说着话，君宝儿和乐乐打着转儿地围着他问东问西，看着闻安老成持重地跟在他们身后、她的身前。 宁金金的眼神一时空泛起来，明明她自己这两年蹿了不少个子，但却觉得杜闻远好像更高了似的，她刚才稍稍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似乎两人在身高上的差距并没有缩小多少。 杜闻远之前也从未在她面前穿过红色，他皮肤不算白，是健康的小麦色，宁金金一直觉得这样的大红不配他，会显得他更加灰暗，现在却收起了这样的想法。 衣裳不光是衬人，更怕精神气，在这样如日中天的朝气和风光面前，红不红的也没那么要紧了。 宁金金只管自己胡乱琢磨，冷不防杜闻远回了下头，像是提前预知了她的方位，一双带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对上了她的眼睛，深深地瞧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印在眼睛里似的力道十足。 宁金金的胸口一下子砰砰砰地乱跳起来。 说着话，一家人都来在跨院儿的大堂屋里，都坐开了，婆子和杏儿忙着去倒茶。 “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上回的信上，不是说还得两个月吗？” “爹，娘，我想着家里，就早回来了，梁京的房子已经收拾妥帖了，过去就住得。” “我早些回来，也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陪着爹娘一起辞了亲戚们，咱们再登船上路。” 杜二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正是这话。” 说着，君宝儿和乐乐又问梁京是个什么光景，有没有合适的学院，又说了他们两个准备今年院试，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云云。 杜闻远果然是有备而来，提前把一切都打点下了，书院也早已找好，拜帖也早早地下了，只等进京稍作安顿，家里三个弟弟就能去书院继续读书。 宁金金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也找不到什么话来问，这二年间属她和杜闻远通信最勤，杜闻远在外发生的种种她也基本上都知道，也找不出来什么想问的。 只是杜闻远虽然在不停地跟弟弟们说话，时不时就转头瞧她一眼，直看得宁金金从一开始胸口小鹿乱撞到毫无杂念，除了无语之外，她心里还十分纳闷儿。 两年前的杜闻远还十分闷骚，除了山洞里的那一夜之外，两个人说话神色交流也不过是些家常的话，并没有掺杂什么。 杜闻远心里有一万个想法，也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现在这么明目张胆，让宁金金很不适应，且险些招架不住。 这人……难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正想着呢，不免谈及家事，宁氏开口道：“家里还能有什么事，这两年金金置下了无数田产地业，整个北昌府处处可见布庄和鲜货铺子，咱们家也算是很有些家底了。” 杜闻远松了一口气，心说可算说到宁金金这里了，要不是娘提及，他敢肯定今日这小丫头是不会和他说一句话的。 杜闻远转过脸来，看向宁金金，道：“辛苦金金了。” “闻远哥客气了，谈不上辛苦。” “……” 完了，逗狠了，小丫头这是生气了。 “我是先一步回来的，大熊还在路上盯着马车，下晌应该就到了，我想着反正要去梁京，这次回来就没带许多东西，倒是搜罗了不少吃的带了回来。” “有梁京里时兴的糕饼蜜饯，还有鲜果子和鲜鱼之类的，都是存在简单的冰鉴里带来的，一路上也没有坏。” 杜闻远说着，只看着宁金金，等着她的回应，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为她搜罗来的。 宁金金只好硬着头皮道谢。 堂屋上座上，宁氏和杜二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下明镜一般。
第6章 谁调戏谁 正在宁金金尴尬无措的时候，宁氏先站了起来。 “别管这些闲话，我倒是坐住了，我去厨房瞧着，去预备好饭好菜，咱们中午好好儿地吃个团圆宴。” 杜二也跟着站起来：“还有几家佃户没定准，我去王中人那里走一趟。” 君宝儿和乐乐还要问杜闻远梁京的事情，也被杜闻安一脸严肃地拽走：“差不多了，大哥哥回来也不能耽误念书！” 两个小的一脸不情愿，但也不敢违逆越来越魔鬼铁面的二哥，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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