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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说着，这就要往外走，要到后院儿自己房里收拾东西去。 “哎，你慢些！那什么，我叫梁叔送你回去，不管怎么样都好好儿说慢慢儿劝，可别再吵起来了！” 二丫一边答应着知道了，一边收拾了个小包袱，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宁金金心说，但愿这事儿能成，二丫可是她的左膀右臂，她这一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打理生意，身边一定得跟个帮手才好，二丫要是能跟着她离开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反正丁犁家已经没什么亲戚了，若是二丫跟着她在梁京待长了，把丁犁叔李婶子接到京城来也是好的。 再说二丫这里。 二丫急匆匆地催着老梁往家里走，一路上把对策都想好了，一到家里，李氏和丁犁都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婆子看着。 这两年二丫跟着宁金金四处忙碌，现如今的月银和宁松不相上下，丁家堡中除了杜家就属她家最有钱。 而且因为和杜家走的近，家里丁犁和李氏又管着一个纺织作坊，几乎是大半个村子的小老板，虽说没有顶门立户的儿子，但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欺负。 更值得一提的是，杜家是因为宁金金发家，丁犁家是因为二丫才发家，因为她们两个的存在，这几年丁家堡的女孩儿们是越来越金贵了。 至少和她们差不多的年纪的、比她们年纪小些的不会再被爹娘当成家里的苦役，得时时操持家务照料弟妹。 虽然儿子女儿对庄户人来说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但至少女孩儿们在家里的地位和待遇跟前些年比强出不少。 这都是潜移默化带来的影响。
第3章 二丫的去处（下） 二丫一进门，院子里浆洗干活的婆子便迎上来，脸上带笑，手在围裙上来回地抹了几下，这才伸手接过二丫的包袱。 “二姑娘，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东家奶奶可是念叨你！” 二丫笑着问候道：“朱大娘好。” 又偏过头去看了看院子里井台边上摆放的三个大木盆。 “这时节还穿不着夏天衣裳呢，眼下还早，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家务也不是一天能干完的，别太辛苦了。” 朱氏点了点头：“我看这好衣裳啊都在箱子里压潮了，就拿出来浆洗浆洗，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我知道二姑娘好心，洗完这些我就不洗了。” 二丫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堂屋，三丫听到姐姐回来的动静，连忙出来，陪着二丫说话聊天。 三丫这两年在宁金金的绣坊里学了些字、会了不少针线，但家里也不用她挣钱，她自己对学问也没那么渴求，于是去年年底就又回家了，陪着爹娘过日子。 像是这样认字女红还好的姑娘在村里已经算是很金贵的，三丫就算只学到这里，也够她用了，二丫也就没再强求什么。 现在家里长雇着一对外地来的老夫妻，就是刚才的朱氏和她男人，家中里里外外的活儿都有他们帮衬，李氏和丁犁只管作坊里的事情，也十分轻省。 若不是这样，二丫也不会说出想跟着宁金金去京城的话，左右家中不用她时时看顾，她出去闯一闯看一看也没什么。 二丫在家里等了会子，帮着朱氏把饭做好，下晌饭点的时候李氏和丁犁才进家门，一进门就瞧见二女儿也在家里。 半个月没回家，什么仇什么气都散了，李氏问了二丫几句日常起居的话，看桌子上还有她亲手做的菜，也就什么都不提，一家人坐下来热热闹闹吃着饭。 “我今天听杜大哥说，金金家要上京城去了，二丫，你不是刚从县城里回来，是不是真的？” “爹，是真的，杜大哥在京城做了四品的将军了，说是上头赏下了将军府，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杜大哥就回来接人了。” 终于说到了这一茬，二丫把筷子放下来，摆出了长谈一番的架势。 “爹，娘，我也想去京城。” 果不其然，二丫这话刚说出口，李氏就把碗筷撂了下来，急急地说道： “你，你这半个月不回来，回来难道是为了气我？不成，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娘，你听我说……” “我就你们两个了，这京城这么老远，你一去娘连边儿也摸不着了，你一个人在外头，别说你是个女孩儿家，就是个儿子，我也不放心。这话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同意。” 二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一向支持二丫的丁犁也没言语，关键时刻，还是三丫开了口。 “娘，你就听听二姐说的，也没啥妨碍，再说了，二姐就算去，怎么能算是一个人呢？二姐要去，肯定是跟着金金姐去的。” “就算是金金，娘也不同意，大不了这作坊还有你那月银没了，也都罢了，反正……” 李氏还没说完，二丫出言打断。 “娘，您咋能这么说话呢？难道心里真是这样想的？” 李氏自知失言，倒不好再言语了。 “二丫，你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丁犁抬头，训了二丫一句，转过头又瞧着李氏，“你也是，你咋能说这话，也不怪孩子跟你生气，现在咱家是好了，攒下了银钱了，往前数几年咱家是什么光景？” “金金那孩子是个好的，她是跟咱们家二丫好，看着我好歹还有些手艺，这才给咱家翻身的机会。二丫要走，也是她自己的主意，你咋能说这话，叫人家听了，不寒人家的心？” 李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呐呐的不言语，叹了口气： “是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心急，我还能不知道金金是好的？我心里头不是这样想的。” 丁犁这下把李氏的脾气给“压”住了，这才看向二丫，也算是变相地给了二丫说话的节骨眼儿。 “闺女，说说吧，你是咋想的，咱家能挣下现在的家业来，多亏了金金帮扶，更是你争气。现在你大姐不在，咱家虽然没个男孩儿，但你是个有出息的，爹心里都知道，也把你当男孩儿似的那么看。” “只是有啥话，咱一家人商商量量的才好。” 二丫连忙点头，心说还是爹有办法。 “知道了，爹。” “这头一层儿，现在家里也好了，也有朱大娘朱大伯帮着家里干活，三丫也长大了，知道好歹了，我想着也不用我在家里时时看顾，所以才有了这个想法。” “金金待我待咱们家是仁至义尽的，现在我也算是她的左膀右臂了，她这一去梁京，人生地不熟的，身边总要有个会做生意的帮手才好。” 说着，二丫拿眼神觑着李氏脸上的神情，果然李氏听了这话更不自在起来。 都说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也是一样，二丫知道李氏心里是念着宁金金的好的，哪怕十分不情愿让她跟去，也会想别的法子报恩。 这一层上，她就可以拿捏住了。 “咱家总不能只管领人家恩情，到了关键的时候便撒开手吧？” “这二来，也是为了大姐的事情，大姐当初跟着的那户人家咱们已经打听到了，只是现在不知道放官儿放到了哪里。” “这事儿咱们家是摸不着边儿的，但是这天下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是归京城吏部管的，我想着要是能托杜大哥的关系从根儿上打听，就更有谱了，不过一年半载的，准能找到大姐的消息。” “这第三，这里虽然是家乡，但毕竟也没几个亲戚了，就是有，爹您出事儿的时候也没怎么伸过手，也就跟没有一样。若是我能在京城站住脚，把你们都接去，到时候也是一家团圆，这是没得说的。” 二丫把话撂下，李氏和丁犁都不再言语了，二丫见态度有了些转机，紧跟着又丢下一块大石头来。 “我也知道爹娘都挂心着我的亲事，我自己其实也上着心呢，这两年金金把布庄开遍了北昌府，我跟着她也算是见过无数的人了，只是没一个看得上眼。” “爹娘说我眼界儿高也罢，挑剔也罢，我也没别的可说，只是若我自己看不上，终身大事草草了结，我是不愿意的，哪怕是死了也不愿意。” “爹刚才也说了，我是个有出息的，现在既见过了世面，见过了成千上万的银钱，就不能再跟以往同论，我是这么想，爹娘觉得怎么样？”
第4章 大少爷回来了 二丫这一家去呆了整整三天。 到了宁金金定好的出门去巡查的日子，本来定好下晌吃过午饭便走，也好在天黑之前抵达府城，但宁金金迟迟等不来二丫，只好由着性子又拖延了一会儿。 反正有耿老大跟着，况且这次同行的人多，就算天黑了也没什么。 同行的人中有宁松和胜子，宁金金已经将北昌府所有金玉满堂的布庄分作了两部分，交由两人月月查账，算是两个总掌柜。 到一季度再把总账归到宁松手中，最后送到她的手里来。 进货开仓还是在凤头镇上办，这两年的担子逐渐从张掌柜的肩膀上移交到了他儿子张容的肩膀上。 宁金金看张容也是好的，又读过几年书，还从小跟着张掌柜东奔西走地做生意，于是单叫他管进货的那一摊儿，也很是放心。 而宁金金这次出门是为了巡查并宣布新定下规矩，所有的布庄都要照顾到，再加上还要去州城辞别谷晴，少说也得半个月才成。 “姑娘，可不能再等了，再拖一会子，就赶不上开城门的时候了。” 宁金金在前院的堂屋里等得心焦，在屋子里转着圈地踱步，宁松和胜子看得又是心急又觉得好笑。 他们家姑娘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这会子这么着急起来，倒是罕见。 周胜劝完了，宁松也劝： “胜子说的是，大不了咱们先去，回头叫梁叔把丁二姑娘给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等不到她我不放心，大不了在外头找个客店住了，只要赶得上明日一早进城就好。” “你们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姐夫，在家里就别叫我姑娘了。” 宁金金话落，宁松倒是没什么，只是胜子的脸红了起来。 “姑娘这是怎么话说的，我都叫惯了，再说这还没办大事，姑娘快别浑说。” 宁金金本来无心跟他们开玩笑，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她的心里就像是被热油煎着一样，觉得二丫这次回家去恐怕结果并不好。 别说跟着她去南边继续闯荡了，连在这里的活计也要干不成了。 宁金金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气，二丫这样一个能干的人，要不是生为女孩儿，只能跟在她身边，现在保管比宁松还要强还要有威望。 要真是从此撂开手，也太过可惜。 “罢了，咱们走吧，大不了等这事儿忙完了，我回丁家堡找她去。” 宁金金发了话，这就要往外走，戴上兜帽，杏儿在后面跟着她，主仆两个收拾的行李衣裳都已经在马车上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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