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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有两个院子，后头有六个，匾额还都空着，除了大门之外，还有紧挨着大门的两处过马车的角门，东南西北各四个角门，都临着大街，出了这里过一条街就全是买卖家，很是热闹。” 这一路走来亭台楼阁穿插着各个院落，几步就是一处十分精细的景致，处处都透着用心。 北地的住宅讲究方正挺括，一进是一进的，格局大气简约，虽然院子里也有苗圃花树，但大多是找一处空地单独布置出花园子来，不像这个院子。 九曲回廊，一步一景，没有专门的花园子，倒像是人住在花园子里头。 哪怕是住上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腻烦。
第8章 听雨馆 半个时辰后，一家人才算是把整个府邸给逛完全，住处也都挑得差不多了。 宁氏和杜二自然是住最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两道回廊，通着两边的院子，去哪儿都很方便。 况且屋子很格局，中规中矩的，没有别处那么多新巧精细的花样儿，简约怡神，宁氏和杜二也是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院子。 各处的院子上门匾都空着，须得挨个想出名字来，做了门匾挂上去才好。 这项文雅的活儿就落在了宁金金和闻安的肩膀上，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把宁氏和杜二居住的院子名字定了下来。 这里是宣威将军府，自然当家做主的就是杜闻远，这里是长辈居住的院子，就叫禧安堂。 闻安暂时还跟宁乐君宝儿住在一处，也是为了读书方便，院子紧挨着禧安堂，进门就是一处假山石景，正对着书房的窗户，没再有别的花草装饰，清净透亮。 宁金金给提了个“玉颜斋”的名字，一是这院子太素太净，就用个堆砌的辞藻压一压它，二是取“书中自有颜如玉”之意，也算应实。 杜闻远住在离着大门最近的院子，这里的屋子是一整间搭建起来的，里面用雕花镂空的活动槅子隔开，再分出书房寝室等功能区。 若是把这些槅子都打开，就是一整间屋子，十分阔朗。 闻安想都没想，就把这里名为星垂馆，取的是“星垂平野阔”的句子，宁金金也觉得很妥当。 宁金金挑中的院子稍远一些，却挨着一处东南的角门很近。 屋子不大，院子却不小，院墙架在一处莲池上，将半个莲池括在了院子里，一道平缓的栈道小桥通往屋子前的空地。 池边种着一棵婀娜的垂柳，此时枝繁叶蔓，柳枝垂在莲池里。 正值盛夏，莲池中荷叶亭亭，荷花荷叶相映成趣，走到院子里满鼻子都是荷叶的清香味。 宁金金一看这些荷叶就想起了雨声，因此取名做听雨馆。 光是莲池还不算，听雨馆的屋子也正中宁金金的喜好，这院子里的主屋是一座二层小楼，虽然比不上宁金金空间里的，但也相当不错了。 二楼主人房两边还有两间耳房，虽然小些，但光线透亮，宁金金一眼就看上了，这两间耳房正好可以用作刺绣和调香制药。 这处宅邸被杜闻远精心修整过，只是屋里还有些空，只有些平常用得着的柜子桌子和架子床，其他的还需要住进去之后再慢慢地添置起来。 一家人走得累了，便在一处小凉亭上歇脚，他们从北地出发的时候还是初夏，到了这里时气已经到盛夏了，再加上一南一北，梁京这里比家中更加闷热些。 好在这里设计得很是讲究，但凡歇脚用的凉亭必定临水，坐在石凳子上，凉风习习的很是凉快。 “这里的屋子也好看，就是院子小了点，原本我还想着一家人住在差不多近便的地方，也热热闹闹的，现在看就连最大的院子住咱们家这几口人也有点挤了。” 宁氏说着，微微地叹了口气。 “况且尽着一个院子住，也显得没规矩。” “小姑姑，这院子小，却也离得近，这都没什么的，倒是说说下一步怎么办才好。” “可不是，我倒忘了正事儿了。” 杜闻远尚未正式迎娶宁金金，这偌大的院子里头还得是宁氏当家掌管的。 宁氏原不想掌这个大权，但想着宁金金一心还惦记着在梁京做生意，舍不得她太辛苦，于是才总揽过来。 但这初来乍到，宁氏还真没有管好这么大一个院子的信心，还是得有宁金金在旁边出主意才行。 “我想着咱们也从家里带了二十来个下人来，之前咱们家用不到这么多人，所以只叫他们在外头铺子里干活，也不能算是很会伺候的，但收拾、打扫屋子还是能成的。” “一会儿把这些人先叫过来，原来管大厨房的还是安排在那里，剩下的咱们各个院子都叫几个去，下晌先把行李收拾妥帖。” “等咱们各人的院子收拾好了，再叫他们去下人住的院子里先安置下来，那些佃户们也是，先跟他们一起住在里头吧。” 宁氏说完，宁金金点了点头，积极捧场：“小姑姑说得对！” “闻远，这宅子里你不是说还有其他下人的吗？人呢？” “娘，这府里是有十二个人，其中九个是随着宅子一起赏下来的，这宅子的主人被抄家，家里原本的下人都造册入了官，只留下这九个看屋子的，大多是粗使的下人，有两个是管厨房的。” “我也不懂这些，只是叫他们时时打扫着，并没有分派他们具体的活儿。” “其他三人是我在南边的时候跟着我的，我在南边常年打仗的时候，在军营外安置了一处小房子，买了一对年老的夫妇，负责家里的杂事和饭食，还有一个跑腿的小厮。” “我从南边到梁京，他们也没地方安置，就把他们带过来了。” 宁氏听了，沉默了一会子，才道：“今天就算了，明天再把咱们家的人和这十二个人都叫来，一起分派训话。” 在凉亭上稍稍坐了一会儿，厨房还未张罗起来，中午饭是从梁京的酒楼中定的席面。 菜式大多偏清淡些，只有少数几个肉菜有些味道，不大合一家人的口，但也算是吃个新鲜。 下晌各人到各人的院子里盯着收拾去，正是新鲜感十足的时候，倒还没人觉得疲倦。 听雨馆内，宁金金自己屋里的东西没叫外人碰，只叫了两个人来把东西抬到楼上，剩下妥帖细致收拾还是靠自己。 除了二层小楼之外，院子里还有四五间厢房，宁金金让二丫和杏儿单独挑两间住。这院子里以后还要添人，剩下的三间厢房也足够了。 小楼一楼就当书房、会客使用，书桌和博古架子都是全的。 二楼便是宁金金自己的屋子，此时收拾完了衣裳床褥等物，三人正在东边的耳房里收拾着宁金金的针线物件儿。 二丫和杏儿给宁金金安置着东西，把整个小楼的边边角角都看过了。正收拾着，二丫贼兮兮地笑着凑过来： “金金，我怎么觉得这听雨馆，比别处更精心呢……我看别的院子里头都没有这样齐全的家具，杜大哥是怎么断定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第9章 立府之难 宁金金白了二丫一眼，一边紧着把绣线递给杏儿，让杏儿把这些绣线按照往常的习惯摆放在柜子里。 “好好干活儿，嚼什么舌头！” 二丫看宁金金不好意思了，继续笑道：“我哪里是嚼舌头，只是光干活没什么太大意思，咱们说着话儿，收拾起来也就不累了。” “说真的，金金这些年居然攒下了这么多大幅的绣品……又要做生意，还要去学医术，你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啊。” 说着，二丫把宁金金专门放绣品的箱子打开，里面都是已经绣好的，用一根光滑的木轴儿卷起，外头还包着一层细棉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快……你这话倒提醒我了，这些绣品白放着也不好，现在各处都缺摆件。” “一会儿把这两箱子绣品都捡出来，交给闻远哥，让他找工匠给裱糊了，或者绷了做成大小的屏风，咱们好装饰屋子的。” 其实外头这两箱子还只是一部分，要说好绣品，还得是她空间里更多，只是二丫的话也提醒了她，不好再拿出来了。 “我那几大箱子里都是瓶子、香炉的玩器，咱们这里摆完了，剩下的也都拿出去，给其他院子摆放，对了，还有各式各样的熏香呢……” 说着，宁金金就要去弄这些东西，被二丫一把拦住拽了回来。 “你看你，忙什么，这么大的宅子也不是一天能弄完的，不急于一时。倒是我，你准备怎么安置？” 宁金金一头雾水：“你不是住在厢房吗？” “不是这个安置，我现在对完可是你的丫头，你好歹也得给我取个名字吧，二丫二丫叫着，小心以后那些官家小姐笑话咱们。” “这话岔了，我又不用你伺候，白起个名字做什么，就算要改，也不能我来改，你自己定了再告诉我才好。” 二丫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放手让宁金金自己去忙了。 宁金金这里零碎东西多，收拾起来是最麻烦的，等她把自己的听雨馆收拾好了，其他院子早就整理得了。 天色临近傍晚，一家人聚在宁氏和杜二禧安堂的大屋子里吃饭，宁金金也把自己余出来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把自己刚才的决定说给家里人听。 “这些玩器放着也是放着，以前家里摆不开，现在倒可以拿去摆着装饰。这两箱子是我这些年存下的绣品，用来裱糊了挂起来或是绷了做成屏风也是好的，这都交给闻远哥了。” “银钱的话……咱们家现在还没有规规矩矩的账本子和对牌钥匙什么的，小姑姑姑父屋里有银钱柜子，约莫有两千两银子的日常花用，先用这些，回头等账本子什么的弄体统了，我再找人去钱庄兑出钱来做公中的帐。” “这些倒还罢了，咱们家人口少，也没有定例，还是比较好安排的。” “还有就是，我方才想了想咱们家现在有的下人，干粗活的倒是够了，伺候人的却不够，现在都分开院子住了，每个院子里也得添点人才好。小姑姑也别推拒，若是不多添几个人，外头看着也不像。” 宁金金说完，宁氏自然是没有反对的话的，杜闻远突然想起来一事，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来，递给了宁金金。 “金金，你瞧瞧这个，是定国公夫人下晌送来的。” 宁金金打开一瞧，只见上头写着刚听说杜闻远接了家人回京，恐怕他在京城没有根基，又是初次立府，宅子里伺候的人不够用，要是到外头现买办，一时也很难找到知规矩合心意的人，明日便送几家得力的下人过来使唤。 宁金金看完了帖子，打量着杜闻远的神色。 “这可是国公府的下人，咱们是要还是不要？我本来也想着知道规矩和梁京各门户情况的人很难找，难为人家国公爷夫人想得这样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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