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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这位国公爷未免太看重杜闻远了。 “金金不要多想，我曾在战场上救过大将军的命，和他的两位公子的交情也是顶好的。臧夫人虽然是梁京中身份极尊贵的官眷，但我也以小辈的身份见过几面，是最温和热心不过的了。” “她若是给咱们家送下人，定是连着身契一块送来的。” 宁金金这才收回疑心，要是这么说，倒也说得通。 她总觉得杜闻远瞒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来梁京虽然也是她自己的愿望，但在两党相争的节骨眼来到这里，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生警惕。 “原来是这样。” “既然臧夫人把人送来，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咱们且都收下，好好用就是了。” “只是咱们家来到这里，还没有去拜会人家，倒先接了人家这么大的礼，咱们家也该还些像样的东西才好。” 说着，杜闻远朝宁金金眨了眨眼睛。 “我看金金的绣品就很好，又别致又有心，臧夫人酷爱牡丹，金金你挑出几幅来，我也好找匠人们做出来送人的。” 宁金金想了想，绣品不难找，但要说和国公府匹配得上的，外头这些还不好，须得从她的空间里找找，空间里存下的更加精细。 “若是送人的话，这些还不是顶好的，我今晚回去找出来，明日一早就交给闻远哥。” 简单商量完了，吃过饭撤下残席，各人这才觉得舟车劳顿疲倦得很，也没说几句话，便要各自回去睡觉。 现在是夏天，府里又种着许多花草，池子流水的也多，宁金金怕夜里虫子多扰人睡觉，便拿出了许多驱蚊的香囊，让杏儿送到各个院子里，嘱咐挂在床帐子上。 这一夜宁金金虽然到了新地方，但也没改了她自己的规矩，依旧是在空间里睡的。 次日一早，宁金金把头天准备好的两大一小三幅好绣品交出去，便和宁氏坐到了禧安堂，把现在家里有的下人都叫了过来，对着册子细细盘问一遍，各自交代好了差事。 宁金金对着册子盘算了半天，现在家里是真的缺人，现有的这些人只能做些杂事，缺少许多管事儿的。 家里带来的人大多又是在外头铺子上干活干惯了的，内宅里如何运作、伺候人的规矩皆一点儿不通。 宁金金只把七八个女人叫上来，也只能分配他们洒扫浆洗的活计，她们的丈夫、还有几个年轻的后生暂时只能在前头看院子，充当家丁使唤。 宁金金也放出准话儿来，等再过些日子安顿下了，她把梁京的铺子张罗起来，依旧放他们出去干活。 随着宅邸赏下来的九个人，其中管厨房的两个还是在厨房里做活儿，和这两个一块儿的还有家里带来的两个厨娘。 剩下七个人都派到了前院，他们本来就是做粗笨活计的，前身又是罪臣家奴，宁金金也不信任他们，就派了更苦一些的打扫厕房的活儿。 至于月银……她现在也不知道梁京大户人家的规矩是多少，暂时先空着，等了解了情况再说。 这里才刚把自家原有的这些人安排妥当，国公爷夫人送来的下人也都到了。
第10章 不一般的庄户人 国公府上送来了两家人，被大熊一路带了进来，不多不少，正好九个人，里头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其他的都是年纪大的。 这九个人跟着大熊走进来，都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哪怕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也没抬头四处打量，很是规矩。 这些人在院子里一字排开站好了，大熊这才介绍：“这位是我们府上老夫人，这位是我们将军的妹子。” 大熊说完了，几个人赶紧行礼问好。 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量中等、相貌平平，下巴上留着寸长的胡子，身上穿得深色粗棉布的衣裳，周身收拾得整齐利落。 这人上前两步，把一沓身契呈给了宁氏。 “太太，请您过目，这是小人们的身契。” 宁氏也摸不清楚路数，自己看过之后，自然而然地递给了宁金金，没说话。 宁金金接在手里，瞧着没问题就没细看，只是转手又给了二丫，二丫会意，在刚刚写过的花名册上把这几个人的名字全都抄录了下来。 “那咱们话不多说，先记花名册子吧，你们也都瞧见了，咱们将军府刚刚立府，什么都还没支应起来。国公夫人一片好心把你们送了来，疼恤晚辈的心我们将军是很领情的。” “你们都是在国公府上当差的人，自然很有规矩，懂得也比我们这里初来乍到的多，况且既然是长者恩赐，我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也绝不会白了你们。” “将军府不敢和国公府相提并论，但只要你们好好当差，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个家整顿齐全了，该有的一分都不会少。” 宁金金说完，下面九个人连连点头答是，他们自然是很有规矩的，哪怕各人心里想法颇多，周围站着的又都是自家的儿子媳妇兄弟，也不曾互相使个眼色，这一点让宁金金更加满意了。 “那就从你开始吧。” 宁金金抬手，示意刚刚送上契书的中年男子说话。 “是，回太太，姑娘，小的叫孙保全，在国公府上是三等的小管家。” “可识字么？看账如何？在国公府当差几年？活契死契？对梁京的各个门户府邸又了解多少？” “回姑娘，小的识字、看账也成。当差五年，是活契，对京城里的有爵世袭之家、大小官员、乃至有名的买卖家儿富商等等都了解。” 宁金金看他问一句答一句，嘴里再没别的废话，对这位孙保全更加满意。 “果然京城里藏龙卧虎，能人不少，既然你这样有能力，怎么才是个三等的管家？” “回姑娘的话，国公府上规矩，死契的下人是有一定数量的，小的是国公府上缺人手的时候上去的，是签活契卖身的人，能做个三等管家已经算是府上开恩了。” “那你为什么来将军府这里？” “府里头叫来，便来了。” 宁金金点了点头，心说这人很不简单，聪明有城府就不用说了，更难得的是极有规矩和分寸。 “你在国公府内一个月月银是多少？” “回姑娘，是二两三钱银子。” 孙保全说完，宁金金转头看向二丫，二丫对着她点了点头，已经全都记了下来。 随后，宁金金又照着这几个问题问了剩下的人。 国公府一共送来两家的人，这孙保全带来了一个媳妇儿，娘家姓秦，孙秦氏，最擅长打理苗圃。 还有他的丈母娘，年纪大些，约莫有六十多岁，娘家姓吴，秦吴氏。 原本这一家子只有秦吴氏和她死了的男人在国公府里头效力，唯一的女儿秦氏嫁给了孙保全。 本来夫妻两个一直在外头过活，虽然成亲多年没个孩子，但日子也算富足和乐。 只是五年前家里突然遭了难，走了水，一份家业烧得精光，两口子没了生计，这才托着秦吴氏的关系进了国公府做下人。 宁金金心想，这孙保全是个有本事的人，只可惜是活契，便不能在国公府里再往上挣一步了，估计国公府也是这么想的，才送到杜闻远这里来。 这里刚刚立府，若是签了将军府的死契，做个大管家，以后也就不用愁了。 既得用，也不至于埋没了他去。 这秦吴氏虽然年纪大了，但原本是服侍国公府姑太太的下人，姑太太出嫁时也曾跟了去，直到人没了，这才依旧回到国公府当差。 宁金金事无巨细查问了一遍，才知道现在国公府内现有夫人和一位嫡出小姐、两位庶出小姐，以及两位少夫人等几个正经女眷，各人跟前都有服侍了数年的人。 剩下的几房姬妾那里她也看不大上，凡事都用不大上她，于是连着她女儿女婿一起送了来。 宁金金正缺这一号人，既懂内宅的规矩礼仪，年纪大了更好，还能帮着调教以后家里采买的小丫鬟们。 问完了孙保全一家，宁金金没怎么犹豫，紧接着就安排好了。 “既然孙伯原本就是管事的，这将军府也没有旁人，还得是你做了这大管家，我和姑姑才能放心呢。” “吴嬷嬷就跟了姑姑去吧，现在府上还没来得及采买新的服侍丫头，过两日办齐了，姑姑的院子就交给吴嬷嬷您了。” “秦娘子既然擅长打理苗圃，没别的，这将军府上上下下的花草树木我就都交给你了，一会儿你到下人院儿里去清点下管苗圃的人数，若是人不够了，傍晚你再来回我，我也好统一去买办。” “现在府上对牌钥匙还没打出来，你们心里先知道，等过几日我整理得了，再给你们。” 一家三口连连称是，身上也没刚来的时候那样紧绷着了。 他们来之前已经从前主家那里听说了这座新将军府的大概情况，知道杜闻远是靠着军功拼出来的，原系务农出身，没什么根基可言。 他们来之前，前主家再三训话让好好当差用心辅佐，他们只当是来了要面对什么规矩都不懂、一朝飞上高枝儿的庄户人，心里还十分犯愁，唯恐杜家行事吝刻不上台面。 这来了，见了面听了几句话心里才有了底，太太虽然不像是管事的人，但气质也从容宁静，怎么看都不像是庄户人家出身的。 这位小姐更是厉害，虽说年纪尚小，但不管是说话也好为人也好，瞧得出来是个心内有成算、眼里带格局、处世还温厚的主儿。 他们做奴才的，就怕跟错主家，一辈子不能出头露脸不说，反倒被压榨被薄待，今天见了新主子，这心里才算是彻底放下了。 “你们是国公府送来的人，将军特意嘱咐了我，要好生待你们。咱们初次见面，互相都不大了解，不如把话摊开来说明白了，以后才好各司其职。” “管家管事的职责也不算小，你们可愿意改活契签死契？” “姑娘对我们也太客气了，没有别的，但凭姑娘做主安排！”
第11章 一家之主 孙家的安排完了，剩下的一家子也就好安排了。 这家人原姓宋，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带着两个儿子。 嬷嬷姓于，宋于氏。大儿子叫宋百，妻子白氏，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在外过活，小儿子叫宋长明，今年十六。 二儿子叫宋千，妻子姓常，宋常氏，两口子没有孩子，这位常娘子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是单管一个小厨房采买的。 这一家人的来头比孙家还大些，于嬷嬷是正经伺候过国公夫人的，礼仪规矩以及各家后院儿的事都知道些。 吴嬷嬷跟了宁氏去，宁金金便要了这位于嬷嬷。 宋百宋千在定国公府里也是小管事的，一个单管采买厨房器皿，一个单管采买家具以及修缮等大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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