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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嬷嬷把宁金金挑选出来的花儿和钗子在发髻上比划了一下，笑起来，连忙小心翼翼地给宁金金戴上。 “还是姑娘的眼光好，姑娘的这头发长得也好，乌油油的，衬着这水晶的光，都要把人晃花眼了。” 弄完了头发，于嬷嬷又催着宁金金上妆，宁金金看着外头的天气，实在是不想碰什么脂粉，便只拿出一盒口脂，浅浅地上了一点。 镜子中的少女眉形精致，杏眼圆润，因为瞳仁较常人更大更黑些，看着就如同小鹿一般。嘴唇薄厚适中，唇珠分明，上了一点口脂之后更显得唇红齿白，皮肤好得像是有光泽溢出一般。 且因为宁金金自己定了头钗首饰，既稳妥又不过分显眼，虽然身量未足，但也足以称得上是漂亮无双。
第21章 青瓜蛋子 宁金金放下口脂，生怕于嬷嬷亲自上手，赶紧把梳妆台上其他的胭脂水粉推得远远的。 “这样就成了，气色好就好了，天气也热，脂粉怕是不能持久。” 于嬷嬷倒没有再勉强，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的宁金金，赞叹道： “姑娘皮肤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也白净，用脂粉反倒不好了。” 宁金金细细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平日里只是忙，倒是好长时间没仔细地照过镜子了，前些年在北地，这些日子虽然来在梁京，但也没什么场合值得她动真格地打扮，因此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知道自己生得好，只是没想到如今长开了更了不得了。 好在只是娇而不妖，也幸亏有一双圆融的鹿眼，叫人一眼看上去灵动单纯，不至于显得过分精明。 要不是今天去国公府赴宴另有目的，宁金金也不愿意做这么出色的打扮去扎人的眼。 这么想着，宁金金开了大箱柜，选了一身杨妃粉的衣裳，料子的颜色染得淡而匀称，正是两年前金玉满堂第一次进货时碰巧进来的那批淡灰色料子的织造坊所出。 那家织造坊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染布技术，既能准确地调出这市面上少有的颜色来，还能把这样淡的颜色染得相当均匀。 金玉满堂两年前救了他家的急，南边灾荒过去之后，这家织造坊的货物也打出了名堂，引来八方求购。 但为了报答金玉满堂的救急之恩，这家织造坊每每出货，都先给金玉满堂留着，等金玉满堂采买够了，再卖给其他家进货的。 因此染得这样好的料子市面上流出的不多，大多都在金玉满堂经营的地方，如今也算得上是金玉满堂的招牌特色之一，可以说是宁金金的福报了。 宁金金穿戴齐备，身上衣服虽然是粉的，但也十分素淡，于是又从妆奁里挑出了三四根前些年杜闻远送的各色宝石穿成的手链，都戴在一个手腕上。 行动之时宝石银链相互碰撞，声音清脆好听。 总算打扮齐了，于嬷嬷上上下下地仔细瞧了一圈儿，笑道： “这真真是极好的，这也算将军府头一回在梁京亮相，姑娘心思玲珑，这样打扮倒是不出错，只是姑娘这样的样貌，怕是要引起不小的轰动了。” 宁金金听了于嬷嬷的夸赞，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心里不大痛快。她也不想这样招风，但一想到都是为了赚钱，才好受了许多。 “成了，不能再迟了。” 宁金金往随身带的荷包里放了四五个比铜钱略大一圈儿的、由黄铜打造的装香膏的小盒子，又挑出一丁点儿香膏子来抹在了手腕和脖子上，这才急匆匆下楼。 “杏儿，静云，让你们带的东西可都齐备了？” “姑娘，我们都带好了，于嬷嬷还让我们带一身备用的衣裙，就收拾了那套姑娘刚做好的月白的。” “不错，走吧。” 主仆三个急匆匆走到禧安堂去，宁氏起得早，也早就准备齐了，正和杜二、杜闻远坐在堂上喝茶，等着宁金金过来。 宁氏这边有吴嬷嬷调停，宁金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见宁氏穿了身黛色为主、竹青色点缀的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头上戴了几支金钗，脸上略施脂粉，虽然不大奢华，但十分从容稳重。 这次去赴宴，宁氏和宁金金是一定得去的，男客倒只有杜闻远一人，杜二没有官职，不好过去，而闻安他们还小，也就算了。 “小姑姑，姑父，闻远哥，我来迟了！” 宁金金一阵风似的走进来，宁氏看着宁金金的打扮，愣了一会儿，站起来拉着宁金金上上下下地看，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是于嬷嬷打扮得吧？真好看。哎呦，咱们家金金长大了，姑姑还当你是小丫头呢。” 宁金金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被宁氏这么一夸，倒真有点脸红了。 “小姑姑，咱们快走吧，迟了不好。” “好好，你出来的晚，我叫入画在车上备了糕点，听吴嬷嬷说去了先说话、看戏，等到晌午才有东西吃，你早上也没来得及吃饭，别饿着了。” 宁氏念叨着，被宁金金挽着出了禧安堂的门，娘两个都走出禧安堂了，杜闻远还在自己座位上愣着呢。 杜二清了清嗓子，杜闻远才恍然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跟杜二请了安，说了句走了，这才匆匆离开。 杜闻远走出屋子十几步远，还能听到杜二压抑的笑声。 一出禧安堂，大熊便迎了上来：“将军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太太和姑娘都到前头去了。” “将军，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杜闻远：“……闭嘴！” 大熊一头雾水地闭上了嘴，跟着杜闻远走了一段，在快到门口时看到了宁金金的背影，恍然大悟。 “哦……今天咱家姑娘可真好看！” “……闭嘴！” 宁氏和宁金金在马车里坐定，杜闻远都没好意思上前问候一声，这就跨上了马，领着马车慢慢腾腾地往定国公府走去。 大熊就在杜闻远的身边骑马跟着，这一路上虽然闭上了嘴，但那调侃的眼神也再明显不过，太过得意忘形，吃了杜闻远一路的眼刀子。 大熊此时还未察觉到自己日后漫长的穿小鞋生涯，犹自乐乐呵呵地拿眼神儿内涵调侃自家将军。 心说，他家将军也太青涩了点，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青瓜蛋子似的，这得哪辈子才能把姑娘娶到手！ 马车在城里七拐八拐，走过了七八条长街，快到定国公府的时候，静云带着杏儿和入画彩儿从后头的小马车上下来，紧走两步来到宁氏和宁金金的马车两侧，跟着前行。 路边儿的小摊小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定国公府里出来迎客的小厮。 “杜将军，您来了！我们大爷一大早就等着将军您呢！来来来，小的给您牵马。” 马车被小厮引到定国公府的大门口，宁金金和宁氏下了车，被丫头们簇拥着进门，马车和马儿也被小厮牵到有阴凉的妥当地方去待着。 进了门，只见穿着统一的小丫鬟们百蝶穿花似的在门口到里头内院之间来来往往。 其中两个走到宁金金和宁氏跟前，行了个礼：“见过夫人、姑娘，不知夫人和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 宁氏第一次到这种场合来，倒是有些紧张，好在宁金金一直紧挨着她。 “宣威将军府。” “原来是杜夫人和宁姑娘，我们太太一直等着杜夫人呢，请跟奴婢来。” 宁氏和宁金金对视了一眼，抬脚跟了上去。
第22章 定国公夫人 宣威将军虽然是四品的官员，但却因为官邸不足所以住用了三品大员的宅子，已经算是很大了。 杜家人口不多，也不像是其他家族除了主事的一房之外还有分支等，宅子里头的院子大多是空的。 宣威将军府上尚且如此，定国公府就更加夸张了。 宁氏和宁金金一路跟着小丫鬟往内院走去，穿过前院、大堂并一个布置得精致且复杂的大花园，花园里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戏台子，这才终于到了内院。 要是没有小轿，光是从大门到内院这段路程，就够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眷贵女们受的了。 一进内院先瞧见了议事厅，议事厅里婆子大丫头们忙忙碌碌，回了事、领了对牌钥匙再各去忙活，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却也都整齐肃然，宁金金看了一眼就知道，管理国公府远比宣威将军府要麻烦得多。 这一大家子，就打十几口人算，每一个都是正经主子，院子里伺候的得有四五个，贴身伺候也也得两三个，再加上厨房的库房的洗衣服打扫等粗活、外头的管家管事小厮护院车夫马夫……怎么也得有个三四百人。 这三四百人吃饭干活全从主事儿的人手上发散下去，光是看着在议事厅来来回回的婆子管事宁金金便觉得头疼了。 走过了议事厅，紧邻着的就是一处宽敞的大院子，不像是国公夫人的住处，更像是专门用来接待上门来的女客的。 “宣威将军府杜夫人、宁姑娘到了！” 随着小丫鬟的声音，堂屋里面喧闹了一下子，紧接着便有其他的丫鬟们迎出来，请宁氏和宁金金进门去。 进了堂屋，各家女眷贵客带来的丫鬟们都聚在这里，正经主子们说笑的地方还要往里再走一处屋子，里头更是热闹，所以也没人听见宁氏和宁金金来了。 宁氏和宁金金被丫鬟们引着，还没走进门，倒先听到了里头的说话声。 “臧夫人今儿穿的戴的都鲜亮好看，尤其是这两朵牡丹花，倒像是刚从花枝子上现撷下来的似的，我还纳闷儿呢，怎么这时节倒开起牡丹来了，原来是做出来的花儿！” “可不是，夫人这是哪个铺子买来的，告诉我们，我们也好跟着夫人沾沾光的。” “倒不是买的，是有人送的，我瞧着实在好看，今儿便戴上了，送的也有心，我也喜欢。” “不光这花儿，还有牡丹香的香球子，昨儿我一收到就用香炉熏起来了，旁的香再怎么好，这一烧起来也难免烟燎火气的，但这香球子可不一般，我闻着呀就跟花儿开在眼前儿似的。” “还有一幅足足五尺见方的百花争艳绣图，那针线漂亮的，我活了也快大半辈子了，竟没见过这么好的！” 宁金金和宁氏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定国公夫人逮着宁金金送来的礼一通狠夸，她地位尊崇，今儿又是她的寿辰，来拜寿的人谁不买她的账？ 于是接二连三赞声一片，臧夫人像是得意得不行，连忙叫身边的侍女去自己房里把东西取来炫耀炫耀。 宁金金在外头听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心里顿时对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夫人亲近起来。 不管这位夫人是出于什么对将军府这样照顾，但凡是帮着她赚钱的，都是好人！ 想着，宁氏和宁金金抬脚进屋，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花团簇拥的绫罗锦缎、金枝玉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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