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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姑娘很喜欢蔷薇花？” 宁金金露出一抹标准的微笑来：“回县主，倒不是喜欢花儿，是喜欢这花的香味。” “花自然是香的，你要是喜欢，我回头让丫头们给你编个花篮儿，你带回去玩儿吧。” 这可真有些难为臧蓝了，她是定国公府上唯一的嫡女，上头有一个庶姐，下面还有一个庶妹，但嫡庶有别，她和这两个庶出的姐妹不过是尽表面的情分。 和姐妹们不亲，身边也没什么朋友，臧蓝只能拿宁金金当个小女孩儿似的哄，别的也再想不出来了。 “多谢县主美意，不过还是罢了，这花儿既然是看的，那就让它好好儿在枝头开着吧，我不是个惜花爱花的文雅人，只是觉得它们用处很大罢了。” 臧蓝先听到宁金金拒绝，心里便觉得宁金金事儿多，又听宁金金说这花儿有用，倒是被勾起好奇心来。 “花儿么，无非是长在枝头上看，剪下来插到瓶儿里看，或是摘了当头花戴，这蔷薇倒是还有一样用途，洗澡的时候撒些花瓣是好的，别的还能做什么？” 宁金金见她上钩了，继续说道： “县主不知，这花儿能做的多了去了，把花瓣儿洗干净了，加以白糖、蜂蜜熬制，做出来的玫瑰酱可以泡茶、做点心。” “花晒干了做茶也是好的，这蔷薇的花茶晚间歇息前喝最好，能舒缓精神。” “把花瓣用大的铜瓮和水蒸出来，就能做成纯露，用它敷面可以润泽肌肤，再加以更精细的处理，还能做成精油，不过这精油稀少珍贵，做法更是复杂，五千斤鲜花才出一斤精油，极为不易。” “还能制香……” 宁金金像是被戳到了感兴趣的地方，从吃说到用，滔滔不绝起来，把臧蓝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也入了神，细听起来，倒也觉得很有意思。 “你说的这样好，别只是纸上谈兵罢，你也会做？” “纯露是没问题的，只是精油不好做，也没这么些鲜花。说了这么多，只怕县主烦了，戏也快开了，要不还是回去吧？” 臧蓝显然还没听够，看宁金金要走，一时急起来，伸手握住了宁金金的手腕。 “哎，你，那劳什子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厌了，要不，要不去我的院子里玩儿去？” 臧蓝这么留人还是头一回，她觉得宁金金虽然有些怕她，却不会像其他千金小姐似的跟她说些家里家外有的没的，说一回话得长三四十个心眼子才能慢慢琢磨明白。 宁金金说的话虽然也逃不出闺阁里梳妆台上饭桌子上那些事儿，但不带一点儿别的，她听着有趣儿，听着顺耳，便生出想要多跟宁金金聊一会子的心思来。 偏偏宁金金这会子要去戏台那儿，臧蓝一边想留人，一边又怕宁金金喜欢听戏，被自己强拉着走反而不好，虽然抓住了人，但却不由得踌躇起来。 “可……今儿是臧夫人的生日，不去前头怕是不大好。” “看不看戏有什么，旁人也是这样的，想看戏便看戏，想凑在一处说话儿就说话儿，这个不碍的，左右开席的时候再来就成了。” 臧蓝心急，跟着臧蓝的几个婆子丫头也跟着心急，也忙上来劝宁金金。 “宁姑娘就应了吧，若是喜欢看戏，咱们家里倒养着个小戏班子，回头再让我们姑娘下帖子请宁姑娘来看。” “我们姑娘也没个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今儿见了宁姑娘，也算是个缘分。” 于是乎，在众人的劝说下，宁金金终于“勉强”答应下来。 臧蓝拉着宁金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转头瞧着艳雪，道：“艳雪姐姐就回太太那边儿吧，回一声，说我带宁姑娘去我那儿玩儿了。” “是，姑娘。” 艳雪离开，宁金金跟着臧蓝顺着水榭另一侧的台阶走下去。 “走这边去我院子里还近些，你也算把这园子逛全了。” 宁金金的体力是真没得说，这一路上臧蓝停下休息了两起儿，累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汗，终于还是没忍住叫了两乘小轿来，这才来到她的院子里。 宁金金在宣威将军府上住的院子因为有莲池的缘故，已经算是很大了，臧蓝的院子没有莲池，却足有听雨馆的两个大，里头也有一座绣楼，比听雨馆的还要宽敞。 这一路过来，宁金金也看得出来臧蓝是真的挺开心，原本以为是个傲娇小姐，只要顺毛便能无事，顺道把香膏子等试用装送出去也就罢了。 没想到臧蓝待她这样真诚，倒让宁金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在将军府上也住在小楼里的。” “我也喜欢住在楼上，为的是干爽没湿气，站在二楼上还能望见花园子，你上来瞧瞧。” 说着，臧蓝竟真把宁金金一路拽到了自己二楼的寝室里。 宁金金稍稍打量了一眼，只见寝室靠墙的一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架子床，其精致程度和她空间里的比也不差什么。 最里头是一副床帐，床帐外两步就是镶嵌的大梳妆台，再往外还有一处空子，面对面摆着两处软榻，上头铺着软垫，放着绣工精良的百蝶穿花大引枕。 这一副架子床更像是一个屋中屋，精致无比。 宁金金只往里看了一眼，无意间就看到软榻边上的矮茶几上立着自己送的小炕屏，又想起婆子劝臧蓝的话，心下莞尔。
第25章 一见如故 宁金金在水榭上听臧蓝和丫头婆子们在路上说话的口气，像是对她有很大的意见。等到两人说上了话，倒像是真有缘分似的。 臧蓝不像宁金金一开始断定的那样傲气看不起人，宁金金也不像臧蓝想的那样是个趋炎附势、不懂装懂的人。 此时宁金金在臧蓝的架子床里瞧见了自己的绣图，还能出口调侃两句： “这不是我绣的玉兰么？上头还有月亮和吹落的花呢。” 臧蓝一愣，看向架子床的小炕屏，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竟有些脸红了。 不过脸红归脸红，臧蓝并不是个会迂回拐弯的主儿，此刻同着宁金金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瞧着好看，就拿来摆了，这真是你绣的？你比我还小两岁吧，真能绣出这样的图来？我不大信。” “我刚才听你说怎么炮制花儿朵儿的，倒是信你会制香了，只是绣活的手艺和会配药的手艺我不大信。” “哪怕你是打娘胎里开始学，也学不会这么多东西，不是我小瞧你，我既然愿意把你请到这里来，就是觉得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可别叫我失望，快快说出实话来。” 宁金金听了她这些话，非但不恼，更觉得臧蓝直接可爱。 “那我可说实话了，县主不要笑我，这些……这些我都是会的，头花是我自己做的，加上昨天那幅百花争艳，再算上之前的两幅牡丹这幅玉兰，都是我一年前绣的。” “金疮药的药方子也是我配的，那香丸子也是我配的，你要是不信，把东西拿出来，我这就做给你看。” 臧蓝盯着宁金金看了许久，这才道：“算了，我信你了！” “你是怎么学会的？你等一等，我去换个衣裳，方才满园子地找你，出了一身的汗，你说着话，我就在屏风后头，也听得见。” 臧蓝在屏风后面更衣，宁金金坐在桌边，小丫头捧上冰冰凉凉的酸梅汤来，宁金金抿了一口，满口生津，暑热顿时散去不少。 “我阿娘是南边的人，绣活出众，刺绣是阿娘从小手把手教给我的，后来经营布庄，接触得更多了，才能绣成如今这样。” 屏风后面响起水声，臧蓝在后面重新净面梳洗了一番，丫鬟们伺候着重新穿好衣裳，听到宁金金这么说，便问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杜夫人是你的姑姑？既然家里能开起布庄来，也不至于一直跟着亲戚家过日子吧。” “嗯，我阿娘在我七岁上没了，阿娘没了之后，家中院子走了水，烧得一干二净，我爹他受不住打击，把我和弟弟托付给姑姑一家后就消失了，现在也没有音讯。” “经营布庄是后来的事情了，说句不怕县主笑的大话，布庄是我在经营着的，一开始不过是卖一卖络子、帕子、衣裳之类，后来碰到了个贵人，这才把布庄开起来。” 宁金金说完这些，屏风后头久久无语，半晌，臧蓝才道：“那制药和制香呢？你还没说呢。” 宁金金颇喜欢臧蓝的态度，听她说了这些，也不会刻意对她说同情的话，光冲这点，就很合宁金金的心意。 “制香的事情，阿娘教了我一些，有一点底子在，后来寻到了不少得看的制香的书，才有了兴趣，自己学了许久。” “当初我是想着药材里也有许多味道好闻且对身体有益的材料，为了把药用在制香上才开始学药理，结果没想到被我们当地一个很有名望的郎中大夫看重，竟收了我做小徒弟，因此也学了许多医理。” 宁金金说完，臧蓝也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头走出来，坐在宁金金的对面，一边叫丫头们把上妆的东西拿来，一边对宁金金说： “你这话也就对我说说吧，对旁人可别说，对谁说他们都不会信的。” “我还听阿娘说，现下将军府上是你管着家，这么说来，算账和识字也难不倒你了？” 宁金金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 “是，小姑姑在北地只管过家里的佃户，没有料理内宅细致，不过这几天也好多了，等小姑姑熟了，我也就不用再管了。” 臧蓝看着宁金金，就像是发现了一样了不得的宝贝，眼神里都带着惊喜。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瞒着虚着，果然闻人不如见面，可见我也落了俗了。” “这些东西不说，难道旁人就不知道了么？与其自己遮遮掩掩充面子，之后叫别人扒出来当笑话儿，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出来，自己不避讳，别人也笑不到我们头上了。” 臧蓝眼前又是一亮：“你这话说得在理！” 正说着话，丫鬟们已经把梳妆台上的镜匣和胭脂水粉等都捧到了桌子上。 宁金金对臧蓝这种级别的千金小姐用什么东西很是好奇，臧蓝看宁金金感兴趣，不厌其烦一个一个地拿出来给宁金金瞧。 “我瞧你没有上妆，不过你这张小脸，上妆反而不好了，这些你若是喜欢，尽管挑去，我再叫铺子上送来就是。” 宁金金一一看过，发现都是同一家铺子的东西，包装可以变，质量也更好，但东西的制作工艺都是一个路子。 虽说之前从于嬷嬷那儿已经知道一些底细了，但宁金金今天亲眼瞧过，也没见着多好，心里更有底了。 “县主，我倒是带着自己平日用的东西呢，都是自己做的，但比起这铺子里的也不差多少，你看看得用不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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