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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认亲戚的，之前在梁京城宁大人倒是三番五次要认我，我哪里还缺这一门亲戚，我今儿来是打官司的。” “证词供词状纸遗言上写得明明白白，小宁大人虽说是被直接任命盐政之职，总不能连书也不曾读，连字也不认得吧？” “若是胡搅蛮缠，我并没有那个功夫，若是公堂对词，长辈们作为证人，都在这里，小宁大人只管和他们说话就是了。” 宁经宇听到宁金金这么说，果然更加恼怒。 陈州令在上头看着，心里摇了摇头，心说宁老家主在世时那是何等的才干，宁大人虽中庸些，也勉强能守成，谁知道竟一代不如一代，到宁经宇这里完全就只剩下纨绔了，哪里要得。 倒是这宁家二小姐的女儿，颇有当年宁老家主的风范，若是个男孩儿，这宁家也算还有些指望。 陈州令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仍旧没有说话，只默默旁听，已经预备好一会儿好拍板断官司了。 “呵，证人！老管家，您可是咱们宁家的老人了，一直跟着祖父打拼过来的，当年我父亲回来继承宁家家产，是您自己要去庄子上养老。” “老管家若是嫌庄子上不好，您只要说一句话，我立刻请您回来，锦衣玉食地供着，何苦伙同外人反来害自家人呢？背主的奴才能有什么好下场？” 宁老管家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捂着心口“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道，宁家果然完了。 可怜老爷一辈子含辛茹苦，不得善终，子孙也不成器！ “四叔公，我现在还叫您一声四叔公，您这又是何苦？当年宁家出事，你们这些亲戚一个比一个躲得快，现在一听要分家产，倒是出现得及时。” 这位宁家族老倒不像宁老管家对宁家情谊深厚，也没被宁经宇气到，闻言只是冷笑。 他上了年纪，比宁老管家还要大上五六岁，身子也不大硬朗，说话也慢些，语气也平缓，但一句比一句堵人。 “当年，你爷爷年轻，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你的这些个伯公叔公可没少接济养活他，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才帮扶我们这些亲眷，临出事前，还写下遗言照拂我们。” “我们也都感他的恩，宁家出事的时候没少奔波、打听、使银子，我们不过是亲戚，也算尽心了。” “你父亲，这个当儿子的人，你该问他去，宁家是怎样出事，又怎样平反的……别叫我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宇哥儿，你那时也有几岁了，正是记事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缘故。” “唉，这当儿子的尚且如此，为了几个钱，连老子冤死都不顾了，哪里还有脸来指责我们这些亲戚。”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父亲是为了宁家好才做此行径，但若这几年里他还记得我们这些亲戚，能尽一点儿心，我如今也不至于坐在这里了。” 宁家族老说完，宁经宇脸上彻底变了颜色，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屈辱，把这样的家丑拿出来大肆宣扬，他再气盛，此时心里也不好受。 宁金金这边，老管家顺气顺了半天，也开了口。 “奴才……好一个奴才，老爷在世时都不曾叫过我一声奴才，我一辈子跟着老爷任劳任怨，如今倒是叫年轻主子任意编排糟践了。” “宇哥儿，你看看姑娘这张脸！你怎么说得出那些话，你爷爷在世时最疼的就是你姑姑，你这副嘴脸，也敢去祠堂里跪你的祖宗吗！”
第104章 “洗劫”宁府 扬州城衙门公堂之上，宁经宇仍旧纠缠不休。 宁金金心里门清，这次事发突然，她这边各样证据都齐备，判决下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出在时间上。 宁经宇也不是毫无脑子，这是打定了主意死赖到底。 明摆着，他是准备先拖过今日，一面使人火速传信到梁京，一面做紧急准备，将家里现有的家产在官差进门之前整理好，该隐藏的隐藏起来。 宁金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宁经宇在堂上胡搅蛮缠，一点大家公子、当朝官员的气量都无，悄悄地对身边跟着的人使了眼色，先让其回府传信，整理文书契书等物。 只是这人刚走出大堂没几步，就被杜闻远带来的人扣了下来，送到了杜闻远包下的雅间里，被大熊招呼了一顿，已经晕死在雅间里。 “将军，姑娘想的果然不差！” 大熊拎着宁府下人的衣裳后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扔到了雅间的角落里。 “人都准备好了没有？” “已经准备好了，军营里的人手已经换上了衙役的衣裳，只等判决下来。” 杜闻远点了点头，只是盯着衙门口的大堂看，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吩咐道： “你去把小二叫上来，我叫几个菜，今儿恐怕还要耽误些功夫，中午时候把饭菜送去，别耽误她吃饭。” “是，将军。” 大堂上，宁金金也没了耐心，不再理会拖延时间的宁经宇，转头看向陈州令。 “陈大人，事已至此，我自己的生意也忙，陈大人的公事自然也忙，不如给个判决，如何？” “我想着，小宁大人估计已经词穷了。” 陈州令干笑了两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捏住了摆在桌子上的令箭竹桶。 “我倒要劝陈大人三思，何苦为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得罪宁府？我算人微言轻，难道陈大人还要我父亲亲自来和你说话不成？” 陈州令听宁经宇这么说，本来手就不稳当，现在哆嗦地更厉害了，只得抬起脸来，连连叹气。 “唉，这，唉……小宁大人，证词您也都瞧过了，我，我这也是实属无奈，秉公办事嘛，小宁大人多多体谅，多多体谅啊。” 说着，陈州令手一扬，一支令箭掉到大堂的地上。 “那个，来几个人，前去小宁大人府上，将财产明细和各项文契都拿了来，听明白了吗！” 那支令箭孤零零地呆在大堂的地面上，堂上的差人衙役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使着眼色，肩膀推来搡去，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接令箭去干活。 宁经宇看到这场景，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轻蔑地瞧着宁金金。 “宁姑娘，你也都瞧见了，就算你拉来这些吃里扒外的人做人证，也是不管用的。” 宁金金也跟着笑起来：“管用不管用，小宁大人说的恐怕不算，啧，也不知道小宁大人派去送信的人，究竟回没回家。” 宁经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对着宁金金怒目而视。 “你！！！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 “咆哮公堂，也是犯罪，小宁大人慎言。” 正说着，从堂下呼啦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衙役差人。 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气势十足，看着威风凛凛，不像是衙门口的衙役，但身上又确确实实穿着衙役的衣裳。 领头的做捕快大半，带着人进来，直接从地上捡起那支令箭，只说了句：“卑职愿意去办！” 紧接着，还没等宁经宇反应过来，这十几个人就匆匆离开了大堂，直奔宁府而去。 “这，这些都是什么人！陈大人！！！” 陈州令一张圆脸此时皱巴得像晒干的核桃，眼神躲闪，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小宁大人，这，这不是，我这衙门里这两天缺人手，这不，现找人也来不及，就，就从城外军营里临时借了点人过来……” 宁经宇气不打一处来，这还能是什么人，军营里来的，那就是定国公府的人！ 再想到宁金金刚才所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对，这分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宁金金这是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又把他能想到的后路全封死了。 判决已经下来，这些兵士若是取回了账册和文契，今日就能把家产分派明白，他就算插上翅膀往梁京城送信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宁经宇连坐都坐不住了，这就要跟着那些兵士往家里赶，宁金金哪能如他所愿，看他急匆匆起身要走，直接伸出腿来。 宁经宇一时不察，脚下绊住，一声惨叫，直接在大堂上摔了个狗吃屎。 陈州令眼睁睁瞧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一张脸通红。 “那个，你们都瞎了吗！还不快把小宁大人搀起来坐好！” 几个衙役七手八脚地上前把人扶起来，宁经宇鼻子被戗破了，血流不止，两道鲜红的鼻血顺着嘴唇下巴流下来，洇湿了胸前一片衣裳，那叫一个狼狈。 陈州令又是一阵忙乱，忙打发差人赶紧去请大夫，一通折腾下来，总算止住了血，只不过宁经宇现在就算是插翅往家里赶，也来不及了。 宁经宇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憋屈，被大夫颤颤巍巍扎针止血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恶狠狠地瞪着宁金金。 宁金金丝毫不惧，还在一边不咸不淡地说着风凉话气人。 “这可对不住小宁大人了，我坐了这半日腿有些酸了，抻抻筋骨而已，没想到小宁大人这么不小心。” 宁经宇一口气没顺上来，在那儿直咳嗽。 不多时，去的那十几个人直接套着几辆大车回来了，车上全是各样大箱柜。 看得宁金金心里偷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十几个人去人家家里抄家产去了，估计没有遗漏，今儿可真是狠狠发了笔横财。 宁经宇看着这架势，眼前就是一黑，毕竟是自家的东西，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除了夫人的嫁妆和各院儿女人屋里的东西，所有值钱的都被拉了过来。 陈州令这边动用了衙门里所有的文房和账房来清算家产，足足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这才把东西都清算明白。 宁家虽然中途败落，但盐行生意何其赚钱，现在也算得上是扬州城的首富之家，家产十分庞大。 宁金金在边上吃着热菜热饭，喝着茶水瞧着账房们算账，面上虽然不显，那双眼睛里都要冒出金光来了。
第105章 四家盐庄 等衙门的文房账房终于核算完毕，时间已至傍晚，公堂之上人人疲倦，但眼睁睁看着这么些银子产业在跟前儿，还是一个个打起了精神。 算上陈州令在内，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一个个的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看得清楚听得明白。 宁金金看着堂上众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的状态，心说，估计不用到明日，今天晚上这场官司的种种细节就能传遍整个扬州城了。 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众人瞩目之下，终于到了分银子的时候。 虽说一些古董玩器书画也很值钱，宁家的老宅也十分气派，但这些并不在家产之列，按例也该本支嫡子来继承，因此堂上所分的家产只是表面上的现银、铺子、田庄和盐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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