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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宁家的族老是很有脑子的人，只要现银，他只分得五分之一，便拿走了宁家足足二十多万银子的银票。 宁金金只要盐庄，挑其中最大最好的要，也拿走了四家盐庄，一个铺面，外加一万多两现银。 这么一分派，宁家现在所剩下的现银几乎为零。 虽然还剩下七八家盐庄，但出息都没有宁金金拿走的好。 况且因着宁金金和季掌柜联手对扬州城盐行生意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之后短时间内宁家剩余的这些盐庄也不会再赚什么钱了。 除此之外，还剩下几处上好的田庄，宁金金没打算在扬州城置办田产，因此也瞧不大上。 在衙门分家产是最便捷的，这头分完了，那头紧接着就能修改契书落户，十分方便。 等这场官司散了，宁金金笑容满面，同着宁家族老和老管家从衙门里走出来，杜闻远早就等在外头，几人上了马车，立刻返回客店。 至于宁经宇留下来如何跟陈州令发火泄愤，那就不在宁金金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放下宁金金这边不说，单说宁经宇。 宁金金带着人凯旋，这短短一日之内，竟把宁家的大半家产折腾一空。 宁经宇坐在公堂上，看着装现银的箱柜空空如也，契书也少了一摞，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心疼银子是一方面，更要紧的是在想他如何跟家里、跟上头的摄政王府交代。 这实在是飞来横祸，家里的交代尚且还好说，更危险的是摄政王府。 现在的宁家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这些现银里绝大部分是上一季度收下的盐税。 这一笔款项本该流入国库，但因为摄政王从中截断，真正流入国库的少之又少，更多的都藏在宁经宇手里。 若是不出这项意外，这些银子年底之前是要交到摄政王府上的。 这是头一件难以交代的事情，第二件就是宁金金一手经营起的百味庄了。 自打他上次被季掌柜挤兑走，扬州城盐行的那些掌柜东家们就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又有四家盐庄进了宁金金的口袋，以后的光景宁经宇想都不敢想。 唯今之计，只有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宁金金和定国公府那里，宁家、他才能开脱。 打定了主意，宁经宇心下稍安，准备一回家就往梁京城传信，但冷静归冷静，逮着两头不是人的陈州令泄愤的机会他也没放过。 宁经宇一个人，几乎没把公堂上林林总总的东西砸个稀巴烂，若非陈州令反应过来死死抱住官印，连官印也要被他摔砸了去。 直到他出够了气，这才带着剩下的东西打道回府，一回到家中，就见夫人姨娘带着年幼的少爷姑娘们在大堂上哭哭啼啼地等着他。 宁经宇细细一问，这才知道自己家里被扒得干干净净的原委。 杜闻远找来的这群人并非兵丁，大多是军营中的小将官，一上来就摆出了抄家的架势。 宁家年轻的管家不晓事，这些女眷孩子们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还以为宁家又遭了什么灭顶之灾，眼睁睁看着一个四品官员的府邸被十几个衙役掏空也没敢多说一句话。 听到这里，宁经宇也顾不得写信不写信的了，今日在堂上又受了一场气，连惊带怕，怒火攻心，一口气不来，直接昏厥过去。 宁家上下哭声震天人心惶惶，直闹了一夜。 常青客栈。 “洗劫”事件的始作俑者们正围坐在小院儿待客厅里吃酒庆祝，连季掌柜也被宁金金请了过来，小小的待客厅里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宁家那位族老也并未家去，他年纪大了，一双眼睛倒还清明，在席上打量了宁金金半晌，颤颤巍巍地端起了酒杯，往地下洒了一盅。 “若，若当年被留下的是菀儿，有姐儿这样的后人把持着，宁家也不至如此。” “有姐儿这样的后人在，也算二哥他的后事完了。” 宁金金放下筷子来，叹了口气。 “四叔公切莫伤感，只是阿娘早已出嫁，宁家终归还是宁大人那一支的。” “姐儿的话我也明白，只是感叹两句罢了，虽说姐儿不能把持宁家，但也是二哥的血脉，二哥在世时常说，这大家子要想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家产钱财倒不是紧要的，官爵品阶也非必须，只要有出色的后人，这祖宗就能延续。” “想到这里，有感而发，姐儿别见怪。” 宁金金低头不语，她对宁家还真没什么感情，在原主和阿娘相处的记忆中，阿娘几乎从不提及娘家、外公如何。 “这些我也明白，只是有句话要劝四叔公，四叔公只要现银银票，想来是比我明白的，宜早不宜迟，还是赶紧带着家眷们离开扬州城，躲一躲吧。” “或是挑别的地方安居乐业，或是在外旅居两年，等事态平复了再回来，眼下却很不宜继续留下了，宁经宇自然是动不了我的，但对这些宁家旁支亲眷，就不一定了。” 族老听了，连连点头。 “多谢姐儿提醒，我也想到了，过了今夜，明儿一早我们便出城离开。” 宁金金想了想，到底不大放心。 杜闻远心领神会，还没等宁金金开口，便主动提出让今日效力的军士们帮着送出一段路去，族老自然千恩万谢。 宁金金看向杜闻远，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顿酒直吃到快要宵禁。
第106章 恩威并施 次日清晨，宁金金早早出门，带着老管家和季掌柜一同出城，拿着各样文契前往城外收盐庄去。 有杜闻远和大熊坐镇，再加上宁金金的身份已经公开，四家盐庄收得无比顺利。 老管家跟着宁老家主一辈子，对盐庄里用老了的人也熟悉，宁金金按照老管家的指出的名单，只留了一批老人，剩下的人一概多发了三个月月钱遣散，人手不够的地方就由季掌柜的出面去解决。 这四家盐庄正式归宁金金所有，但宁金金没想亲手去管理，干脆全权交给季掌柜。 也因为凭空飞来的四家盐庄，宁金金对季掌柜手下盐庄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准备正式接手过来，然后全交给季掌柜管理。 只是季掌柜这位被推出来的CEO并没有底薪，仍旧是分红制度。 季掌柜手下的三家盐庄虽说到了宁金金手里，但利润分成不变，宁金金手下又增加的四家盐庄另外写了分成契书，比原本的三家还要低一半。 如此一来，虽说季掌柜名下不再有盐庄，但赚的银子比往常好的时候只多不少，季掌柜不吃亏，宁金金这幕后也坐得安稳。 都商量好了，买卖也就正式做起来了。 首先是把这四家盐庄的人招齐，季掌柜人脉广，且得民心，宁金金估摸着不出三四天，这四家盐庄就可以正式改名宁家百味庄，并且投入生产了。 如此一来不仅扬州城的货物充足，发往北地的百味粉存货也能快速积累起来，比只靠季掌柜那三家盐庄要快得多。 这里头的事情宁金金就全权交给了季掌柜和宁乐去打理，她这边准备重新筹备商会，各忙各的。 盐庄和城里铺面都收到手，后续的事情也差不多商量定了，下晌约莫三四点的时候，宁金金和季掌柜的来到扬州城衙门，做季掌柜名下三家盐庄的过户文契。 陈州令自然是亲自迎接，只是脸色奇差无比，倒不是他对宁金金有什么情绪，实在是身体支撑不住。 宁金金是觉得这人虽然过于圆滑些，但还有些聪明，算是可用之人。 那宁经宇只顾气盛泄愤，估计是把陈州令狠狠得罪了一通，她这时候不下好处，还等多早晚呢？ 所以宁金金也没空手白来，准备了空间出产的老参一根，算是私情谢礼，另外准备了两千两银子的银票，趁着办契书喝茶的功夫，打包送给了陈州令。 陈州令看着好人参和银子，自然是有些眼热，但还真不大敢收，因此格外推拒。 “陈大人倒不用和我客气，我在梁京城有一间生药铺，这人参是我几个月前刚收的，本来准备自己留下不动，但想着陈大人这几日甚是操劳，这回助我，定还有麻烦缠身，估计得持续一阵子。” “陈大人是扬州城的父母官，每日不知多少公事，送这人参没有旁的意思，还希望陈大人保重身子，父母官康健，这扬州百姓才有指望。” 陈州令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连连点头，嘴里直说惭愧。 不管什么时候，人还是愿意听好话的。 这几日陈州令的确是心力交瘁，他这人本来就谨慎胆小，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此时瞧见这人参，不管宁金金是拉拢还是利用他，这心意却是真的，话也让人听着舒服。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跟宁姑娘瞎客气了，只是这银子万万不能要，还请姑娘收回为是。” 宁金金微微一笑，态度之温暖，语气之柔和，和前两天下狠话威胁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陈州令觉得瘆得慌的时候，宁金金这才开口解释。 “陈大人又想岔了，我听得传言说，这小宁大人迁怒陈大人您，在公堂上砸坏了不少物件儿，还伤了许多差人。” “这银子也不是替他赔礼，而是我想着若不是我告状，衙门也不至于被这样糟蹋，简直没有王法了。” “我这银子是给我自己赔不是的，陈大人尽管拿去，该添置的就添置，该安抚差人们就安抚差人，省得动用官中……或者要是陈大人再自己破费，我更有不是了，这银子大人就拿去好好使用，就算我的意思到了。” 宁金金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陈州令倒也不好推拒了。 说到底，这公堂上也没什么值钱物件儿，那些差人们顶天了每人给上十两银子安抚，总共也用不到二百两去，剩下的银子还是给他做人情的。 既不多，更不少，既盘算到了他的人情，底下这些难缠的小鬼也考虑得很是周全，火候儿分寸拿捏得忒准。 陈州令笑着接下，心里却对宁金金越发敬服，忍不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这宁姑娘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宁姑娘未免太过客气了，昨夜里我听说小宁大人回去，不知怎么竟昏厥了，今天上午才刚刚转醒。” 宁金金边听边点头，心说这陈州令果然有些聪明，宁家的事情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想来是在里头安插了人了，现在说给她听，这是在向她投诚呢。 “这可了不得，不过扬州城这么多好大夫，小宁大人定会好转的。” “可不是，下官还听说，小宁大人刚醒过来，就挣扎病体去了书房。” 宁金金立刻会意：“陈大人放心，这事已成定局，上午时候我已经把几家盐庄都收拾好了，就算梁京城里的插翅飞过来，也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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