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金金虽然早就知道盐宁家败落的内幕了,但看着这么大年纪的人在自己面前哭得这样,也颇觉心酸。 “宁爷爷切莫如此……到底是有年纪的人,须得保重身子才是。” 闻言,老管家这才止住悲声,连连点头。 “哎,姑娘莫怪,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就感伤起来了,老爷他最疼爱的就是小姐,我瞧着姑娘,和小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爷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宁金金抿了抿唇,搜肠刮肚地又说了几句劝慰之言,好容易才把老管家从悲伤里捞上来。 “宁爷爷既然是宁家的老人了,现在宁家的冤案昭雪,宁爷爷怎么不在宁家了?” 宁金金想着,这老管家和宁老家主是一辈子的交情,看他这样子,对宁老家主也是极为衷心的。 季掌柜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老管家带到这里来,应该也不只是来叙旧缅怀的,这老管家手里应该还有点什么东西。 是证明摄政王陷害宁老家主的证据,还是宁老家主临终前交代了什么? 宁金金看老者身上穿的戴的,就知道他现在过的日子根本算不上好。 或许是宁玉清并不重视他,又或许是他对宁老家主太过衷心,瞧不上宁玉清认贼作父的行径,这才不愿继续在宁家生活。 但不管老管家能不能拿出什么东西,宁金金倒是都乐意把老管家从宁家接走。 她现在有的是银子,多供养一位老人也没什么。 宁金金问完之后,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叹了口气。 “姑娘哪里知道,这陷害老爷的人和给宁家平反的都是同一个人,无非就是为了几个臭钱,就把人命攥在手心儿里摆弄。” “大爷他如今的行径,我也瞧不上,还回去做什么,不如在庄子上,还自在些。” 宁金金闻言,点了点头。 “这我早知道的了……阿娘在我八岁上亡故,一直告诉我她只是南边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丫鬟,直到今年秋天,我在京城无意间撞见宁大人,这才知道原委。” “宁大人倒是上赶着来认亲,我便查了查几年前宁家的事情,才知道这段冤案。” “这回我来扬州,就是想办法解决盐税一事的,说白了,这是一桩与宁家作对的事情……” “我虽然不想认宁大人这门亲戚,但来扬州城这些天,却没少听到外祖父生前最疼爱阿娘的话,宁爷爷既然是外祖父身边的人,我却不能不管。” “若是宁爷爷不嫌弃,等事情完了,我接您去梁京城养老吧。” “我在梁京城附近也有几处田庄,城里还有几间铺面,算上将军府,到时候宁爷爷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没得在宁家庄子上受委屈。” 宁金金说完,老管家又抹起了眼泪。 “我早在季掌柜这里听到些姑娘的事情了,姑娘在扬州城做的大事,连老爷都未必能比得上,我想着天不绝宁家,老爷得了姑娘这样的后人,也算他的后事完了。” 季掌柜在旁边听得心急,见此连忙开口。 “倒也不光为这些,姑娘,我把宁老伯找来,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说着,季掌柜转头看向老管家:“东西您可带着了?” “带着带着,我并不是死守着这东西,只是到底见一见姑娘,心里才踏实。” 说着,老管家伸手向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竹筒,竹筒上下被松脂封得严严实实。 “这里头,是宁家还没出事之前,老爷他留下的家产遗言,那时候梁京城来人三番五次地到宁家游说,想来老爷心里就有些计较,虑到后头的事了。” “于是老爷便提前写下了这封遗言,找来了宁家的几位远亲族老,一同把这封遗言给封了起来,就藏在宁家祠堂祖宗牌位的后头。” “后来宁家出事,我便把这封遗言拿走了,一直守到现在,若不是见到姑娘,这个我就带到棺材里去了。” 说着话,杜闻远已经起身帮宁金金拿了过来,宁金金拿在手上看时,上头的松脂已经快要玉化了,这么长时间,老管家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边。 “宁爷爷,这上头写了什么?” “姑娘打开瞧瞧,就知道了。” 宁金金手边也没东西,还是杜闻远取出了一把随身的小刀,把上头包裹着的松脂轻轻撬开了,打开竹桶,倒出来看时,只见里头有一章小小的私印,正是宁老家主本人的。 还有一个纸卷,宁金金拿在手上,展开来看,上头三言两语,写着关于宁老家主所有家产的分配。 “只要这份遗言打开,不论多寡,家产分为五份,其中两份给宁大人,两份作为阿娘的嫁妆,剩下一份用以供养族中亲眷。” 宁金金看着这份遗言,恍然大悟。 宁老家主早已料到家里不能善终,但扬州城的盐行没有宁家还真的不成,于是也料到了宁家极有可能会平反再起。 偌大的家产在这中间或许要折损许多,所以才没有具体指明给谁几家盐庄或是多少银子,而是特地注明了“不论多寡”。 宁金金细细琢磨了一阵,愣了一会儿,还是在杜闻远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 先不说这里头宁家的事,若是按照这份遗言来看,现在宁家的家产有五分之二她完全可以直接拿走的。 宁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钱财,不过就是盐庄。 有这份遗言在,就相当于她手里一下子多出了至少四个盐庄,天上掉馅饼都不敢这么光明正大。
第101章 盘她 宁金金手里拿着遗言,因为保存得好,上头印着的宁老家主的印章、手印以及几位族老的手印都还是鲜红的。 前些日子她觉得季掌柜要转给她的盐庄已经算是天上掉馅饼了,她几乎不敢接手,总觉得心里发毛。 现在看来,这就是天意,没跑了。 季掌柜特意把这些给宁金金找来,也是为了让宁金金自己站出来,看宁金金不说话,连忙起身相劝。 “现在宁家所有的家产,至少有四家盐庄是姑娘的,姑娘尽管写上一纸状子,告到衙门去。” “咱们有宁老家主的遗言在手,当年宁老家主的生意遍布扬州城,就算姑娘手里没有老家主的手迹,那各个铺子里头也能现找,不说别的,我铺子里就有现成的。” “还有宁老伯作为人证,当年一同作证的族老我也打听过,还有一人在世。” “再者说了,这里头有一份是供养他们这些亲眷的,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站出来给姑娘做人证的,姑娘不必犹豫。” 宁金金把纸张卷好,小心地收入竹筒中,笑了笑。 “我倒不是犹豫,是在想别的事情,既然如此,盐税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宁金金拍板:“明日就去衙门!” 商量完正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正午,客店前头的厨子已经把杜闻远一早买回来的牛肉给做好了,正好此时端上来。 一时饭毕,宁金金问过老管家,知道他并无别的家人亲眷在世,便没有送他回去,只托季掌柜差人去稍作收拾,回头把老人家熟使、看重的物件儿拿过来。 常青客店常年客满,好在杜闻远住的院子里还有两三间空屋子,于是让小二细细地收拾了,就在客店里暂时安顿老管家。 都忙完了,老管家也去自己屋里休息,宁金金这里只剩下杜闻远一个。 杜闻远像是对竹筒很感兴趣,一直拿在手上把玩摩挲,看宁金金坐在桌边镇定地喝着茶水,调侃了两句。 “金金的运气真真是好的,想是老天爷都看不过你拒绝季掌柜,这不,盐庄便到手了。” 这家产一事不比别的,别说宁玉清是三品官员,就算是当朝的亲王,若因为家产要打官司,衙门也没有不秉公处置的。 只要证据充足,族老也在,过公堂不过就是个形式罢了。 这五分之二的家产写明了是宁玉菀的嫁妆,宁玉菀过世,她的嫁妆自然就是宁金金的,一点都做不得假。 唯一有些难办的,就是如何证明宁金金是宁玉菀的骨肉,不过…… “谁说不是……看来这次我想稳坐后台也不成了,必须得站到前头去。” “还好长了一张和阿娘一模一样的脸,要不光是认亲这件事就不知要受到多少阻碍。现在最难办的反而是最容易的,只要我人往那里一站,这事儿就成了。” 杜闻远看宁金金心情不错,主动把这些麻烦的事情都包揽下来。 “既然如此,我去安排写状子,明天只管去衙门告状,若是衙门拖拉不肯办事,自然有臧国公出面……另外,我还能从军营里调几个人出来,他们办事远比衙门的人快些。” “这样一来,长则五日,短则两日,你就能拿着衙门的文书去收盐庄了。” 杜闻远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包揽下来,正合宁金金的心意,她在扬州城也没几个能给她跑腿的,现在正好,更省心省事儿了。 “那就多仰仗闻远哥了~” 杜闻远看着宁金金脸上的甜笑,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被宁金金软绵绵的小嗓音哄得服服帖帖。 “用得着的时候才撒娇,你忘了刚才是怎样给我冷脸的了?” “怎么会呢?闻远哥也太把我想得势利了,我才不是因为你替我跑腿才说这话的!” 反正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把柄,回头这人又该拿出来说事了,她可不能吃亏。 杜闻远蹬鼻子上脸:“我是拿你没法子的,不过……我这辛辛苦苦跑前跑后的,就没有什么谢的?” 宁金金想了想,决定给这人一点点甜头。 现在两人对面坐着,中间只有一道小桌,宁金金闻言站起身来,越过桌子凑过去,在杜闻远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亲完了,宁金金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 “谢礼只有这个,闻远哥快去忙吧。” 温软的感觉稍纵即逝,杜闻远反应过来,一把拽过宁金金的胳膊,宁金金倒退两步,被拉到杜闻远腿上侧身坐着,不妨被抱了个满怀。 宁金金挣扎两下,奈何两人的力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靠在杜闻远的胸口,听到了对方有力的心跳声,暖热的温度从杜闻远身上传递过来,宁金金也不知道是真热还是羞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你你你,你放开我!一会儿杏儿和耿叔还要进来的,叫他们瞧见什么意思!” 杜闻远心说,所以才要尽快成亲啊! 只要成了亲,他时时刻刻这么抱着也没人能管,哪里还用避嫌! 想到这里,杜闻远稍稍低头,对着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放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眼下就是极好的机会。 “这一下怕是不太够,你想想,我还有跑两三天的腿,再多给些甜头,说不定我一激动能更快办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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