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郁结太重,凡事当看开些,能丢给下头去做的就丢给他们去做,皇上拿捏住他们就成了,今时不同往日了,也没必要时时提心吊胆的……” 还是那句话,小孩子家心思太重了长不高的! 看她带孩子这半年,虽然艰苦但安全,只要每天吃饱动够,长得那叫一个又快又好。 正絮絮叨叨地念着呢,因年事已高而退居二线的卫大总管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还是那副干瘦枯瘪的样子,精神头儿却相当的好。 行动之迅捷,眼神之炯然,宁金金觉得自己身为妙龄少女都比不上。 卫大总管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早在进得小书房之前就听到宁金金的念叨了,不禁大为感激。 眼看着就要给宁金金行大礼了,宁金金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赶紧跳开避让。 “卫大人,多日不见,大人风采依旧啊。” 看着比大半年前还精神,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咋保养的。 卫大总管把一张老脸笑成朵盛放的卷瓣大金菊,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借郡主吉言了。” 说着,还不忘对宁金金使眼色。 宁金金抿了抿唇,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卫内官原本为了掩盖小皇帝行踪在江南一带神出鬼没,没想到闻人秩势力那么根深蒂固荤素不忌,连小地方上都遍布爪牙,一个不慎,他就被捕了。 被秘密带回摄政王府后,等着他的就是严刑拷打,好在定国公府和沈太傅多年经营的眼线也不是吃素的,到底知道了消息。 紧跟着便是将消息传扬出去。 宁金金也是后来才知道,卫大总管被抓到的消息并不是闻人秩本人愿意放出来的。 原本她还以为闻人秩放出消息是为了诈出小皇帝的下落,没想到那时候起臧国公和沈太傅便棋高一着了。 消息传扬出去后,卫大总管总算不用再上刑,而是被关在密牢中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 其实之前就算上刑,也是先折磨一通再灌上好的参汤请医延治,闻人秩到底不敢真伤他性命。 宁金金琢磨了一下,其原因无非是卫大总管是伺候过先帝爷的人。 卫大总管自小便服侍先帝,后来遇上些机缘,练了一身的功夫,明里暗里没少救驾,可谓是功勋卓著。 可惜他只是位内官,哪怕只是个平头百姓,靠着这样的功劳也能世袭高官厚禄了。 先帝驾崩之前,亲手将唯一且年幼的儿子交给卫大总管,如此这般,又是几年的舍命相护。 说难听些,他一个宦臣,无儿无女无亲无故,就算真拿住了造反的铁证,旁人也很难相信。 他一个人造反干啥?总不能是为了霸占御膳房吧。 就算闻人秩说自己是忧心皇帝安危才对卫大总管用刑,也没人会信,倒是会反过来怀疑闻人秩和皇上失踪有没有关系。 这半年卫大总管虽说受了些罪,也早就养过来了,宁金金同他说笑一会子,请了一回脉,康健得很。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以卫大人的身子骨,离着养老还早着呢。” 卫大总管经过半年前的风波,也算混了一把江湖,反倒多了些意气。 “都是王府的汤药好哇!” 宁金金忍俊不禁,闻人稷原本被“喜事”一说弄了个红脸,现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郡主瞧着,陛下的身子可有妨碍?” 宁金金只好把刚才嘱咐的话又说了一遍,末了,又添上几句。 “我配了许多养人的食补方子,还得请卫大总管亲自跑一趟,这东西说要紧也要紧,眼下虽然干净了些,但也是多事之秋,能少经一人的手,就少一份风险。” 不然补养不成反倒受害。 卫大总管在宫里摸爬滚打一辈子,什么样的鬼祟伎俩都见识过,自然知道宁金金着实是一番好话。 “有劳郡主了,陛下回宫多日,倒是一时吃不惯御膳房的菜了,只说还是那时节吃的喝的顺口。” “咱家寸步不离守着陛下到这么大,这半年多陛下像是猛地长大了似的。” 宁金金使劲儿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般,遂继续同卫大总管交流起饲养心得来。 什么叫营养均衡,什么叫荤素、粗细粮搭配,什么叫强身健体,什么时辰得睡,什么时辰到处走走跳跳最好,什么吃食最益眼睛,什么吃食最益脑子。 林林总总繁杂得很,卫大总管一脸虚心受教,恨不得立时拿笔墨通通记录下来。 闻人稷:…… 他以前只觉得太威严了没意思,现在觉得还是威严些好。
第265章 长公主 宁金金和卫大总管凑在一起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可怜卫大总管这辈子学武是把好手,究竟没怎么读过书。 宁金金念叨的浅显的他还能听得进记得下,一些过于文墨的便不成了,说到最后自己也泄气起来。 “郡主可怜可怜咱家这老头子,回头还是写下来罢了,过两日咱家亲自去取。” 宁金金点头,连声答应下来,算是结束了这个漫长的话题。 其实她还没说完,这也算是做了大夫的职业病了,总要说到说尽才好,生怕客户不听劝,白白糟践身子。 不过眼看着小皇帝脸色由红转黑,开始焦躁不耐烦起来,宁金金也不敢继续拉着卫大总管探讨怎么把青少年养得根正苗红白白胖胖了。 连着闹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正经说上话。 “皇姐来信了。” 宁金金正喝着茶,一听立刻抬起头来。 “长公主?长公主从却月来信了?” 说到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闻人稷脸色陡然放松下来,连连点头。 “正是!” 前几年京城宫里闹得这样,宁金金倒没听说过长公主的什么消息,如今局势大好,反而来了亲笔书信。 宁金金本也不想往歪处想,但却忍不住,再加上穿越前历史课上学到的种种,很是怀疑天家到底有没有骨肉亲情兄妹手足一说。 “长公主这些年过得可还好么?” 闻人稷叹了口气。 其实是宁金金误会了—— 先帝驾崩之后,和亲却月的长公主并未回朝奔丧,实是有难言之隐。 却月国主,也就是长公主的夫君身体突然垮了,却月王庭一时摇摇欲坠。 长公主和亲却月后生有一儿一女,长子聪慧勇武,再加上是天朝上邦的嫡亲血脉,本来应该是下一任国主的不二之选。 奈何却月并没有中原这般立嫡立长的规矩,人家单凭拳头说话。 长公主之子虽血统高贵,但却没有实在部落支持,父王病重,异母所出的两个兄弟身后却都有外祖家的部落撑腰。 再加上亲舅舅在天朝被摄政王处处拿捏并无实权,母子三人远在异国他乡,险些活不下去。 闻人稷说到这里,忍不住红了眼眶。 若不是他无能,岂会让长姐在却月险些无立锥之地?若他手握重权,只消大军压境、暂关互市,不用动什么干戈,便能压得住大局。 “饶是如此,皇姐还写信与我来告罪,说这几年实在自顾不暇,否则必定会回京助我。” 卫大总管眼睛湿润,他大半辈子跟着先帝,长公主和皇上都是他看着长大,想想姐弟两个出身天家,不折不扣的嫡亲血脉,却要这般吃苦受罪。 宁金金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好吧,是她想左了。 原主八岁那年她魂穿过来,直到现在,北地虽然苦寒,但与南边相比却是极为安稳的。 其中有长公主很大的功劳。 却月王庭生在草原,儿郎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骁勇善战自是不必说的。 草原上生存环境比中原恶劣多了,听说在长公主和亲之前,却月三不五时便兵犯边境,打一架换些好处再偃旗息鼓,年年如此岁岁不辍,扰得大梁烦不胜烦。 直到长公主自愿和亲,一力压着互市稳定,却月出牛羊骏马、宝石珍玩,不用动枪动剑,到互市便能换取大量盐巴布匹茶叶等。 若不是生存逼迫,谁也不乐意打仗的,如此才安稳到现在。 若是长公主之嫡子稳坐王庭,那这样的和平至少还能延续个几十年。 宁金金想到这里,心里也着实感慨,金尊玉贵长大的嫡公主,能远嫁却月便需要无数勇气,更不用说在却月生儿育女、坐稳位置、维护边疆和平了。 这位长公主才是真真正正有手腕儿谋略又心忧天下的奇女子。 不过……宁金金细想,辽北府和她出身的北昌府挨着,这几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战事,想来那位长公主已经扶持自己儿子坐稳王庭了。 不然若是换做却月国主其他儿子,甫一上位,定然要开战装逼,来稳固自己的统治。 宁金金正琢磨着,卫大总管抹了抹眼睛,念叨起长公主的好来。 “咱家记得,却月提出和亲之时,陛下尚且年幼,先帝本不愿长公主远嫁,想从京城权贵之中寻找、册封一名公主和亲。” 宁金金挑了挑眉,知道先帝疼爱女儿,但也觉得此举不妥。 和亲本就是为了边疆平定,真假公主哪能糊弄得过去,若是让却月那头知晓真相,以轻看慢待为由挑起战事就更坏了。 她略略算了算时间,那时前朝太子叛乱没多少年,大梁中能征善战的宸亲王随着叛乱早已身陨,兵力充足与否尚且另说,想来将才也是奇缺的。 最终,还是长公主本人去和亲了。 想到往事,卫大总管两眼含泪,继续说道: “谁知却叫长公主知道了,长公主来见先帝,当着先帝和咱家的面,说了一番话,长公主说,她的荣华富贵体面爵位都源自大梁,既享了这般尊荣,一到大事却往后缩,岂不是德不配位?” “长公主和亲走后,先帝先皇后心中不舍,日夜悲痛,再加上早年间在叛乱中受了暗伤,没几年便……” 接下来的事,即使卫大总管不说,宁金金也知道了。 “长公主……真真让人敬佩。” 闻人稷伤心之余,听了宁金金的话,稍稍振奋起来。 “皇姐来信说,支持另外两位王子的大部落有意挑起战事,但却月之中也不是人人都想打仗,于是她便做主,为嫡子寻了一心求和的部落之贵女。” “婚事之后,皇姐便有了助力,再加上辽北府边防大营的将军向来佩服皇姐为人,即使没有皇命也鼎力支持,做了不少贡献。” “于半年前,却月老国主身亡,皇姐的嫡子稳坐王庭。” 宁金金用力地点了点头。 “眼下国库充足,正好抚恤,却月因着新国主得了大梁的好处,其他两位王子就是有心起事,也未必能翻出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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